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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決絕

很意外的,在看見肖豔逸的時候,蘇梓寒的心中居然沒有一絲詫異。

是的,在這幾天裡,他真的想了很多很多,從一開始肖豔逸突然提出要借場地,到後面一定要把自己也變成賓客參加,以及所有的全部。

這場戲就是肖豔逸的編導,只不過在這齣戲的完結,肖豔逸到底希望怎樣的結局,蘇梓寒也想象不出。

直覺的,在這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他知道肖豔逸一定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

漆黑的天牢裡,蘇梓寒依然像太陽般耀眼,哪怕現(xiàn)在他的衣服已經(jīng)褶皺不堪,哪怕他的臉上滿是狼狽,哪怕這監(jiān)牢裡有著讓人掩鼻的氣味。

這就是蘇梓寒的特質吧,曾經(jīng)那麼吸引過自己的特質。

在自己的生命陷入昏暗的時候,像太陽般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爲自己照亮前方的路。

“你來了,我知道你會來,所以一直在等你。”

蘇梓寒先開口,聲音沉穩(wěn),沒有一絲起伏。

雖然話是對著牢門外的肖豔逸所說,但是眼睛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向肖豔逸一眼。

看著一臉瞭然的蘇梓寒,肖豔逸知道,對於這件事情,他絕對已經(jīng)猜出了七八分。

“梓寒,還好嗎?”

話一出口連肖豔逸自己都覺得無比的蒼白,在這樣的地方,又會有多好呢?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我過的很好。”

沒想到,蘇梓寒居然會回答,而且回答的讓肖豔逸無話可說。

靜默了許久,肖豔逸終於再次開口,只不過這一次,聲音裡沒有了先前的溫柔,有的只是一陣陣的涼意。

“梓寒,或者也許我應該叫你穆鴻生?”

肖豔逸話音剛落,蘇梓寒的臉色瞬時發(fā)青,整個身體也全部僵硬。

“你……你知道了?”

不想辯白,因爲此刻一切的辯白都顯得那麼的幼稚與可笑。

沒有說話,只是輕微的點頭,算是肯定的作答。

蘇梓寒不禁苦笑。

“你是怎麼知道的?”蘇梓寒沒有想過原來肖豔逸竟然連這件事都知道,原來這纔是她設這個局的主要原因嗎?

“是啊,我是怎麼知道的。我應該感謝你,感謝你送給我的那個鐲子,因爲那上面竟然會有一把走進你內心最隱秘世界的鑰匙。”

恍然大悟,原來那日自己在書房所發(fā)現(xiàn)的地上的可疑的水漬真的是淚,肖豔逸真的在那裡出現(xiàn)過。

“原來你是知道我是穆鴻生,所以才這樣的嗎?設個局,讓我自己鑽進來?”

蘇梓寒的話裡有一絲苦澀,果真與自己所設想的相同,當肖豔逸得知自己是穆鴻生的時候,他與她所有的過往都將化作虛無。

“你是穆鴻生,並不能讓我如此對你。因爲哪怕在那個世界裡,你真的害過星聞,我對你也沒有恨意,因爲哪怕是那樣,星聞也只是有過痛苦的時光而已。”

陷入回憶中的肖豔逸,在提到星聞兩個字時語氣裡都有著掩飾不了的溫柔。

“哪怕在那個世界裡,我是因爲你才墜樓而亡,我對你卻也不曾這麼的深惡痛絕過,因爲哪怕沒有我,星聞也會堅強的活著,肆意的微笑吧。那時的我確實是那樣想的,所以哪怕思念星聞,哪怕不喜歡提及你的名字,卻也沒有恨你入骨。”

“一直感念的著,是你在這一世對我的溫柔,是你在這一世給我的溫暖與陽光。”

像是回憶起了兩人曾經(jīng)的美好,肖豔逸的語速也變得柔和,蘇梓寒的心也不禁回到了那個兩個人如膠似漆的美好。

“可是,你卻不應該,不應該再次加害星聞。他一個人因爲沒有辦法活在沒有我的世界,所以追隨著我來到了這片陌生的土地上。而你,卻在我們剛要相認時,就生硬的將他從我身邊拉開,選擇的還是最殘暴的方式!”

漸漸地,肖豔逸的聲音裡越發(fā)的透露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凜然之氣。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爲什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他?哪怕到了這個世界,哪怕他根本不曾做過任何想要報復你的事情!”

肖豔逸真的很難想象曾經(jīng)對自己無限溫暖的蘇梓寒,骨子裡居然可以如此冷漠。

“是啊,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將藍星聞從你的眼前推走,就是因爲我知道你有多愛他。因爲我知道一旦他出現(xiàn)之後,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會化作虛無;因爲我知道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在你的面前喊出自己的名字,你就可以不顧一切的隨他而去。而我呢,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個誤會。而我,只不過是你在孤獨無依時所找的一個依靠而已!”

蘇梓寒無法自制的衝著肖豔逸發(fā)泄著心中一直積壓的不滿與擔憂。

“我是真的愛過你,那個時候,我真的愛過你。”

肖豔逸的聲音極其堅定一字一句的傳到了蘇梓寒的耳中,瞬間安撫了像野獸般咆哮著不安著的蘇梓寒。

“不只是因爲你曾經(jīng)在我最孤單的時候出現(xiàn)過,不只是因爲你曾經(jīng)奮不顧身的救過我。只是一點一滴的累積著,一點一滴的滲入到了我的心,讓我覺得自己找到了命定的歸屬。哪怕那時星聞重新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會猶豫,我會不安,我會搖擺不定,但是應該還是會選擇你。畢竟你的愛這麼鮮活,而我和星聞的愛卻變得遙遠到只剩下回憶。”

蘇梓寒從來沒有想過肖豔逸的心中居然會這樣想,自嘲的笑著自己的白癡與愚笨,蘇梓寒此刻才知道自己當初錯過的是怎樣的光景。

“可是,你卻不應該害死星聞。那個如小獸般掙扎著的少年,早在以前就被你傷害,重生之後卻還是被你所害。那個曾經(jīng)有著燦爛笑靨的少年,卻再也沒有辦法看見燦爛的星空。在他曾經(jīng)那麼靠近我的時刻,你卻硬生生的將他拉離了我的世界,給他的只有到最後也沒有說出口的遺憾!給我的確實一無所知的悲哀與愚蠢!”

每次想到藍星聞的死,肖豔逸都忍不住的淚如雨下,心像撕裂般的痛苦。

“是啊,我曾經(jīng)想過,當你知道藍星聞回來時,是否還會選擇繼續(xù)和我走下去。但是,那時藍星聞卻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真正的身份。我沒有辦法忽略他眼中閃過的自信,我沒有辦法忽略你們曾經(jīng)的真情。第一次,我感到那麼不安和慌亂,那種害怕失去你的心,讓我沒有辦法理智下去。”

蘇梓寒不是想解釋,只是想告訴肖豔逸,自己曾經(jīng)最真實的想法,只是想告訴她,自己曾經(jīng)那麼深的愛過她。

“是啊,都是因爲你的私心而已,因爲你的私心,你就可以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推入地獄!你所謂的愛,原來就是囚禁著我的也囚禁著你自己的枷鎖!”

“而我,面對這樣狠毒冷漠自私的你,居然在最後的這一刻遲疑了。我又怎麼對得起那麼愛著我的,兩次因我而死的星聞?”

因爲懊悔與自責,肖豔逸猛然間跌落在地上,眼中有著止不住的淚水,望向蘇梓寒的眼中也有著晦暗不明的情緒,比起恨意更多的卻像是自責。

“這樣的我,又有什麼資格繼續(xù)活在這個世界上?”

喃喃自語著,肖豔逸沒想到原來哪怕蘇梓寒親口承認害了星聞,自己卻依然沒有辦法這樣看他去死。

原來蘇梓寒,居然曾經(jīng)這樣佔據(jù)過自己的心嗎?

看著已經(jīng)接近崩潰邊緣的肖豔逸,像是下了什麼決定般。

蘇梓寒的聲音突然透出一股冷意,清晰的說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害死藍星聞的嗎?你難道不想知道藍星聞死前曾經(jīng)多麼的痛苦嗎?”

肖豔逸緩緩的擡起頭,望向神色冰冷的蘇梓寒,靜默不語。

“那天晚上,當我點了你的睡穴之後,就用了毒針將藍星聞打傷。隨後又將他引導了城郊的樹林裡。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他那個憤恨的想要把我吃掉的表情,我還記得他對我說過的善惡到頭終有報的話。可是最後死掉的那個卻不是我,可見這個世界上老天是沒有眼的。我還記得他從臉上開始腐爛的噁心的樣子,那個自以爲是星星的男子,就那樣一點點腐爛……”

“夠了!不要說了!”

尖聲的衝著蘇梓寒大叫著,肖豔逸用手捂住耳朵,下意識的不想再聽到那些讓人無法想象的話。

原來星聞,竟是那樣死掉的嗎?

那樣一點點從臉上開始腐爛嗎?

那樣的你,到底是懷著怎樣的痛苦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樣的你,到底是懷著怎樣的遺憾再次從我身邊溜走?

“誰說老天無眼,我就是要讓你知道所謂的善惡到頭終有報,到底是什麼樣的!”

撂下這句話,肖豔逸轉頭離去。

所以沒有看見一直注視著她背影的,蘇梓寒的眼中不斷流下的淚水。

既然你沒有辦法終結,那麼就讓我來幫你吧。

幫你做出這個最後的決定,只希望你在這之後能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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