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清爽裝扮的風清月來到肖豔逸所在的客堂時,正好看到了從裡面出來的幾個家丁還有肖豔逸臉上的興奮。
“風大人,您來了。”眼尖的肖豔逸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門口有些堂皇的風清月,馬上讓翠兒把他請到了旁邊的座椅旁坐下。
“風大人,人家說來得好不如來得巧。這不,剛剛送來的冰鎮酸梅湯,冰塊還沒完全化完呢。”轉頭吩咐翠兒拿出一併送來的水晶杯爲風清月斟上一杯,晶瑩剔透的杯子配上色澤濃郁的酸梅汁,看上去就讓人垂涎。
“這金田寺並沒有冰窖,不知肖小姐怎麼有這麼大的神通準備這冰鎮的酸梅湯呢?”風清月在享受酸梅汁帶來的清涼時不免有些疑惑。
“呵呵,小女當然沒有那麼大的神通,這還要多虧一個朋友。說起來,那個人風大人也認識的呢,就是您的師弟蘇梓寒。回京之後,我還真的要好好謝謝他。”肖豔逸也覺得蘇梓寒這次太夠意思了,自己上次只是隨口稱讚了一下他那難得的酸梅湯,他就這麼有心第二天就送了來。而且聽剛纔的家丁說蘇梓寒吩咐過每日都要送來最新鮮的呢。
聽到這話的風清月也是一愣,蘇梓寒那人向來是一副天地不入眼的神色,居然爲了肖豔逸做到這一步。京城離這裡的路程並不近,天氣如此炎熱,這麼遠的距離送過來的酸梅湯里居然還有沒有化掉的冰塊,可見他選擇了多快的馬,多得力的下屬。
“對了,風大人,您是來找我一起同遊的吧。聽說這青陽山四景之中‘田園茶香’最是易得,左右我們還要在這多住幾日,不如就先去這裡如何?”
風清月也正是此意,此景雖然不用費盡心思探索就能尋到,但是景色真的很是迷人。因爲青陽山常年雲遮霧障,加之天然泉水灌溉,所以種出的茶香氣清幽,入口回甘,在天風國享譽盛名。而金田寺附近的那十畝茶田,青綠如茵,香氣濃郁,吸引了衆多的文人雅士。
“清泉甘洌茶鮮嫩,雲遮霧障芽初發。”肖豔逸忍不住的脫口而出。
“詩句雖然簡單,但是確實很合這景。肖小姐不愧才女之稱。”風清月忍不住的稱讚,是的,這就是肖豔逸吧。
“說實話,我聽說這青陽山的金田茶很是名貴,與其他綠茶清明時節採摘不同,金田茶必須在盛夏時節採摘。而且這茶葉只有在這青陽山上纔有,也只有這片茶園才能種出最正宗的金田茶。”肖豔逸將自己的好奇講出。
“嗯,是的,正是因爲地域的限制還有茶品的特殊性,所以金田茶十分名貴。”風清月簡單的解釋著,卻不想肖豔逸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心中警鐘大作。
“那這麼名貴的茶葉,這麼大一片茶園,每年得有多少錢賺啊。這麼說來這金田寺還真是有錢啊!”下意識的,肖豔逸的經商頭腦大爆發,腦中仿似已經看到了這金田寺日進斗金的情景。此話一出,肖豔逸身旁的翠兒也瞬間怔住。
風清月這次趕到金田寺,爲的不是別的,正是太子前幾日接獲的密報。上面說最近金田寺貌似有一批武器運進來,而這批武器的所有者應該是肖子玉。對於肖子玉,太子這麼多年一直持著小心觀望的態度,慢慢地在朝廷中滲入自己的勢力,以免肖子玉一人獨大。但是肖子玉卻一直小心翼翼沒有讓人抓住任何把柄,如果這次的密報是真的,那麼扳倒肖子玉指日可待。
但是風清月心中也有疑惑,如果說這批武器真的是肖子玉的,那麼購進就需要一大筆銀子,可是並沒有任何跡象顯示肖子玉有秘密資金的來源。莫非這茶園?
眼看著風清月陷入深思的臉,一直沒有說話的翠兒卻突然發聲:“小姐,您看,那個可不就是智琛大師!”
風清月也因著這句話擡頭,果真看見茶田中一位白鬚老者正在勞作,看情形應該是位僧人。
二人快步走上前去,向著這位聲名斐然的大師略一躬身施禮。
智琛大師是認得風清月的,所以簡單擦拭了一下雙手就將二人請到了茶園中的涼亭內。
親自爲二人倒上兩杯新茶,智琛大師面帶笑意的問道:“風大人在這盛夏之際也有心來我們金田寺,小寺倍感榮幸啊。不知大人身邊這位小姐是?”
“嗯,大師您好,我叫肖豔逸。”肖豔逸前世雖然也去過寺廟,但是卻從沒見過哪個老和尚有這位大師一般的沉靜和藹,那雙眸子彷彿承載著這世間的一切,一時竟有些緊張。
“肖小姐正是當朝丞相肖子玉肖大人唯一的獨女。”難得的,風清月接過話頭。殊不知,自從剛剛對金田寺有了更大的懷疑之後,風清月直覺這件事智琛大師也脫離不了干係,所以故意出言看看他聽見肖子玉的名字時作何反應。
智琛大師眼中的柔和未變分毫,依然用著與先前一樣的語氣說道:“小姐,來我們金田寺可是有解不開的心結?”
看了眼還在一旁的風清月,肖豔逸猶豫了一下緩緩地說道:“也不是心結。只是覺得最近心緒有些煩亂,自己心中常有憂慮,但卻不知這憂從何來?”
“那小姐可曾想過,您來這金田寺是爲了靜心還是爲了淨心?”智琛大師果真如外界所傳,對佛理有著深刻的研究,一句話就讓肖豔逸和一旁的風清月陷入深思。
這二人均是飽學之人,因此智琛大師此言一出,都知道這靜心與淨心的差異,因此並沒有如一般人般詢問,只是直接思索。
“靜心者——思緒煩亂憂擾,仿似千萬個聲音在自己心中吶喊,所以來此避世,免受紛擾,以求安靜自省。淨心者——心內滿布塵埃與鉛華,因爲世俗紛擾,己心已變,但求用寺中清泉淨洗己過,還原本真。此二者,肖小姐可想好什麼纔是自己需要的?自己又到底是爲何而來?”
沉思良久,肖豔逸擡頭笑道:“謝謝大師開解!小女已經知道什麼纔是自己想要的了。人活在這世間之上,又怎能保證這心不受這凡俗世事所紛擾,又怎能保證不受這繁華所誘惑?既然無法保證自己聽不到這繁雜的聲音,洗不去自己已染上的繁蕪,那就只讓自己做自己就好。哪怕是因爲外界而不停改變的內心,卻也是自己的本源啊。”
一旁的風清月沒想到肖豔逸會如此作答,是啊,無論怎樣都是自己的心。就像自己這般,明知道生出了本不應該屬於自己的慾望,卻還讓它肆虐的這就是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