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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瓜看著山下小鎮的喪屍,心裡開始砰砰亂跳。似乎冥冥中有聲音在告訴他,他一直要找的百合就在這些喪屍圍困著的醫院裡。面對如此之多的喪屍,瓜瓜知道,自己衝進去再逃出來的機會非常非常之少。作爲新人類是不怕喪屍的抓咬感染,但是也抵擋不住成百上千的喪屍圍攻。這一點百合和瓜瓜都非常清楚,他們一路上都是儘量的避開大規模的喪屍,絕不會停留下來,坐等喪屍慢慢的聚集成羣。想到這裡,瓜瓜懷疑這醫院裡應該不是百合。至少從幾個月來看到的百合的蹤跡,她還沒有傻到這個程度。
瓜瓜調轉馬頭,打算避開這一大羣喪屍。剛剛跑了幾步,瓜瓜突然發了瘋似的策馬向山下跑去。瓜瓜想到了,醫院!喪屍圍困!一定是百合病了,否則不會無故的停留在這樣的醫院裡。而一般的不是新人類的倖存者是絕無膽量進入一個有著喪屍的小鎮的。
瓜瓜的馬箭一般的衝了下來,離喪屍外圍一百來米的時候,馬兒一個急停,馬背上的瓜瓜一個跟頭摔了下來。外圍的喪屍已經發現了瓜瓜和馬匹,幾個喪屍調轉頭向著瓜瓜撲來。馬兒看到喪屍,大驚的蹦跳著逃向山中。任何動物見到喪屍都會主動的逃避,縱然是新人類部落訓練了那麼久的馬匹也最多能靠近到喪屍百米左右,再進一步,馬兒都會崩潰逃亡。瓜瓜心急之下忘掉了這一點。瓜瓜被摔的背過氣去,緩了半天才清醒過來。
圍困醫院的喪屍已經大部分發現了瓜瓜,掉過頭來向付瓜瓜晃晃蕩蕩的走來。
瓜瓜端起步槍,向著醫院的玻璃射擊著。一邊開槍,一邊大喊“百合!張百合!我是付瓜瓜!是你嗎?“
百合昏沉沉的躺在醫院裡。她清楚外面的喪屍已經越聚越多,不過她已經不再想這個問題了。現在她把玩著手中的手術刀,在做著最後的決心,她想切開自己的小腹,親手挖出這個孽胎出來。縱然是死在這裡。
“嘭、嘭“的步槍的射擊聲,和著醫院玻璃破碎的聲音,嚇了百合一跳。不由自主的走到窗前探查外面的緣由。
剛剛走到窗前,百合就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立在窗前,百合真切的看到小鎮遠處空曠的街道上,付瓜瓜半跪在地上,一邊射擊,一邊大聲喊著自己的名字。
百合瞬間眼淚奪眶而出。張百合自從離開王軍上岸獨行後,再沒有流過一次眼淚了。百合總覺得內心再沒有什麼可以令到自己傷感,宣泄情感,脆弱內心。她現在可以冷冷的盯著苦苦哀求自己的母親,匕首割斷她和她孩子的喉嚨。只是因爲他們一家想謀害自己的性命;她可以在無聊的時候,伸出胳膊送給偶遇落單的喪屍,看著它興奮的撕咬自己切開滲著鮮血的傷口,閉著眼感覺那種痛的□□和麻木;她甚至在幾分鐘前都打算割開自己的肚子,掏出自己的親生骨肉。但是,當她以爲自己已經足夠麻木,足夠堅強,足夠冷酷的時候。就只是單單看到瓜瓜的一個身形。自己竟哭的像曾經中學裡的豆蔻年華的女孩。彷彿自己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報復瓜瓜的自我放逐。最後卻發現這些都沒有任何意義,因爲她以爲離棄了自己的他其實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
付瓜瓜看到了百合,心臟幾乎都要停止了跳動。雖然百合只是遠處隱隱綽綽的身形,但是瓜瓜已經可以確定,在遠處醫院二樓窗戶前的那個女孩。就是自己苦苦尋覓著的百合。片刻的幸福後,付瓜瓜必須要思考如何逃生的問題了。現在自己的來路已經被新趕來的喪屍斷掉,前面是烏壓壓的一片上千的喪屍,自己要逃生又要解救百合從醫院裡出來。瓜瓜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看著呼呼北風中的百合,瘦弱的身軀在寒風中搖擺,瓜瓜決定了,今天犧牲自己也要換百合的一條生路。
瓜瓜衝著百合喊著“我引開喪屍,你趕緊往山上跑,山上有我的馬,你先走。不要管我!”順著風,瓜瓜的話百合聽的真真切切,百合內心不禁的泛起陣陣暖流。所有對瓜瓜的狠似乎已經隨著北風吹得散盡。只有溫暖的感動和幸福。百合也衝瓜瓜叫著“傻瓜,你不用跑。掩住口鼻,喪屍就發現不了你了。你等我,我們一起跑!”
頂著風,百合的話瓜瓜只能聽一個大概,似乎說一起跑。瓜瓜內心也是一陣溫暖。看來百合已經原諒他的曾經的背叛。不過現在一起逃已經是不能完成的任務。瓜瓜笑著,揮著手給百合做最後的告別。隨後,端著槍。對著面前的喪屍們開槍射擊。邊打邊往小鎮的另一側慢慢的退著。醫院前的喪屍果然被槍聲吸引著大部分開始向著瓜瓜的方向跟蹤而去。百合著急的要死,她明白了瓜瓜的目的就是要捨棄自己吸引喪屍的注意。百合跺著腳在窗戶前大喊大叫,瓜瓜卻越來越遠的更是聽不到了。反而是樓下一兩百個喪屍聽見百合的聲音被誘惑得更是拼命地撞著大門。
瓜瓜一邊開槍一邊慢慢吸引著喪屍們跑著。小鎮裡的街道亂七八糟,瓜瓜小心翼翼的辨認方向,希望能將喪屍大部隊都引到城外,方便百合逃生。瓜瓜身後跟著七八百隻喪屍的隊伍,四周還不時冒出一些零星的喪屍出來。瓜瓜已經被一個喪屍在肩膀上咬了一口,幸虧自己已經有了逃生的經驗,在一些容易被襲擊到的地方,瓜瓜都在外衣下加了一層藤條編的護墊,還好,有這層護墊的幫助,雖然被喪屍死命的一咬,也只是咬破了些皮,沒有像一般喪屍撕咬下被扯掉一大塊皮肉下來。
眼看著就要逃出這個小鎮,瓜瓜一時大意,鑽進了一條彎曲的死衚衕裡。這個街道,前面是一個彎道,看上去好像是通往出城大道的出路。結果拐過去是一個政府大院。院裡大門被層層疊疊的沙包、汽車等等堵得嚴嚴實實。瓜瓜跑到這面三四米高的牆下,嘗試了下沒有任何可能攀爬。回頭一看,七八百人的喪屍隊伍已經開始涌入了這一條百米長的巷道里。瓜瓜絕望的看了看自己剩下的最後兩個彈夾子彈,無奈地向著天長嘆一口氣。天空中漫天大雪。瓜瓜閉著眼,絲絲雪花的清涼散在自己的臉頰。瓜瓜心中想,心愛的人已經原諒了自己,能爲她去死,也算是在這個地獄中最悽美的告別方式了。何況能在這樣一個潔白的世界裡了卻自己,明天早晨,大雪會掩蓋自己的一切,清清白白的還給大地一片安詳。
想著,瓜瓜摸出一顆手雷,盯著面前步步逼近的喪屍們。準備著……
喪屍中有一點騷動。似乎有一個喪屍霸道的擠著衝了過來。瓜瓜疑惑著看著喪屍羣中擠過來的這隻喪屍,在喪屍羣中居然揮舞著一把尺長的軍刺,一切擋路的喪屍都被揮舞的刺刀砍斷了頭顱摔滾在一旁。喪屍們雖然感覺有些不同,但是沒有思維指揮的低等生命,無法也沒有辦法去思考這樣的變故,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被砍殺,盯著這個怪物從身邊推擠著搶佔出去。
瓜瓜吃驚的看著,直到這個散發著喪屍的氣味和屍體腐臭味道的黑衣人走到自己面前。黑衣人穿著一件黑色斗篷,掀開斗篷,是一個戴著頭盔和防毒面具的活人。活人扯開防毒面具,瓜瓜愣住了,一張秀美的面龐,露著淺淺的笑容,開口說“傻瓜!記住憋著不要喘氣,憋不住了就用這個面具呼氣,一定記得。我們兩個交換著用!”
面前的黑衣人就是張百合。
看到瓜瓜吸引喪屍離開後,百合穿戴好自己的裝備。一身散發著腐肉氣息的黑色大衣,大衣裡面是一整套百合在流浪中撿拾到的□□的防護盔甲,有護腕、護膝。最重要的是一個頭盔可以護住自己的腦袋和脖頸。背後一個行李包,行李包中是王軍送給自己的逆向呼吸器,這個防毒面具的呼入吐出的管道互換,後面加了一個負壓的罐子,可以把正常呼吸的廢氣都吸進罐子裡。百合以前試驗過,大概可以維持30分鐘左右的呼吸需要。
王軍他們的這個逆向呼吸器非常有用。也正因爲王軍在直升飛機上的經歷,纔有了靈感設計出來這樣的呼吸裝置。喪屍主要是依靠嗅覺來發現活人。T病毒的靶向設計是要儘可能的最大的造成感染。活人和死人的最大區別就是二氧化碳與氮氣的比率配合;4%的二氧化碳混著74%的氮氣生物界裡只有活人才能呼出這樣的氣體。所謂喪屍,只要可以嗅到人類呼出的廢氣,就可以調動全身的神經系統進行持續不斷的攻擊。同時的副產品是對人類的血液的氣息的敏感。當然T病毒沒有辦法提升人類的嗅覺器官的敏感度。所以在一些腐肉的混淆下,會大大的降低喪屍的判斷能力。這也就是王軍在直升飛機上逃生的緣由。受這一啓發,艦隊上的工程師們研發出來這套逆向防毒面具。徹底的將呼出的廢氣隔絕起來,只要帶上這套防毒面具,基本上喪屍就失去了有效的攻擊靶向。甚至於在喪屍受到攻擊後,都沒有辦法進行回擊。畢竟喪屍只是一種生物體性質的病毒,它沒有思維、沒有意識。有的只是不斷的傳播複製的靶向基因指令。
當然即使有這樣的防毒面具,也不能避免喪屍無意識的撕咬或者是抓扯造成的中毒感染。所以即便有這樣的利器,王軍他們也不敢像今天百合一樣在喪屍中橫衝直撞。也只有新人類,纔有這樣底氣和資格。
百合也只是在最緊急的保命的時候用過幾次,每一次也只是躲在一處靜靜的等待喪屍圍攻過去。像今天這樣在喪屍羣中擠來撞去,百合以前也沒有膽量去做。只是今天看著自己的愛人就要命喪當場,百合豁出去的拉開了醫院的大門。大門嘩啦一下就被門口的喪屍們撞的洞開。幾十個喪屍涌了進來。百合帶好了面具,左手拿著一面盾牌,右手是一把軍用刺刀。正對著喪屍,靜靜的站著,等待著熟悉的一擁而上。
百合沒有等到她想象中的場景,所有的喪屍進入房間後。都狐疑的四處迷茫的找尋著。甚至幾個喪屍就這樣面無表情的從自己面前跌撞著走過,都沒有發現百合的存在。百合迎著進門的喪屍擠了出去。也有喪屍拉扯自己,甚至是試探著撕咬。不過百合都是一刀切斷無意識攻擊的喪屍的脖子。即便這樣在喪屍羣中砍殺某一個喪屍,其他的喪屍仍然是無動於衷的晃來撞去。百合明白了,曾經自己敬若鬼神的喪屍,其實連一隻螞蟻都不如。一羣沒有思維、沒有意識、沒有情感,甚至連應激性都沒有的比草履蟲都不如的低級物種。幾年來一直壓抑在自己心頭對喪屍的恐懼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百合辨認出瓜瓜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身後是被百合的動作帶動著的羊羣效應一樣的所有的喪屍跟著百合一晃一晃的走了過來。
……
百合的斗篷籠在兩個人的身上。一個人憋氣、一個人用防毒面具呼氣。瓜瓜和百合半弓著腰,迎著巷道里的喪屍擠了過去。現在百合和瓜瓜緊緊的摟在一起,百合和瓜瓜內心都充溢著快樂,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反而畏手畏腳的對擋路的喪屍總是不能痛下殺手。
迎面的一個喪屍的一隻手露著幾隻殘缺不全的指骨,無意識的抓著的百合。百合沒有砍殺這個喪屍,只是用力當胸一推,結果手臂被這個喪屍的指骨劃出幾道深深的口子。鮮血順著百合的衣袖流了出來。周邊的所有的喪屍突然都停下來盲目的腳步。齊刷刷的將目光都集中在瓜瓜和百合身上。
看著滴滴流下來的鮮血,瓜瓜和百合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摸出來身後的手槍。第一個靠在百合身邊的喪屍猛的撲向百合流著血的手臂。瓜瓜操起手槍砰砰兩個連發,擊碎了這個喪屍的腦袋,子彈穿過喪屍的頭顱又射穿了後面三四個喪屍的身體,被擊中的喪屍晃了晃,更堅定的向著槍聲的地方圍了過來。
百合看到離喪屍羣的邊緣也就是十多米了。伸手示意瓜瓜,趁著換氣的間隔,喊了一聲。“別打了!跑吧!”就是一句話,百合呼出的氣息,瞬間點燃了身邊所有的喪屍的激情。在DNA指令下,所有周邊的喪屍都像上足了馬達一般,準確的撲了過來。
百合和瓜瓜被無數隻手抓扯著。身上的大衣被扯掉了、身後的揹包被扯掉了。衣服被扯開了口子。百合看到局勢已經失控,拔掉了防毒面罩的罐子,身後的空氣罐被百合一扯,抱在懷裡。百合用足了吃奶的勁,把這個小罐子開著閥門遠遠的丟在身後巷道最裡面。空氣罐子裡全是呼出的氣體,在喪屍頭頂上飛過,摔打在空曠的巷道內。瓜瓜會意的憋住了呼吸。所有的喪屍又被空氣罐中釋放出來的二氧化碳所吸引,大部分的喪屍的掉轉頭向著空氣罐撲去。
百合趁著這個時機,一縱身跳在瓜瓜身上。拍了拍瓜瓜,大喝一聲“跑!”說著,端起瓜瓜身上的步槍,突突突突的用火力指引著瓜瓜前進的方向。
百合的槍法遠勝於瓜瓜,幾乎槍槍爆頭。瓜瓜揹著百合,不顧一切的拼命的向前衝。兩個人就這樣,居然衝殺出了喪屍的圍困。一口氣跑出喪屍羣外,百合跳下來。兩個人向著高山中飛奔而去了。
高山上,瓜瓜很快就找尋到了自己的馬兒。馬背上還有一些給養和醫療包。兩個人騎著馬跑出了幾十裡外,找到一處空曠的山崗上,順著山崖的風向安頓今晚的住宿。佈置完了隔離火槽和逃生通道。瓜瓜和百合纔開始靜下心來處理兩人的傷口。兩個人身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都是喪屍撕咬和抓扯過的傷口。甚至百合手臂上一小塊皮肉都被一個喪屍撕咬掉,包紮了傷口。看著對方千瘡百孔的樣子。瓜瓜和百合都禁不住的相視哈哈大笑。
一陣笑聲後,兩個人都沉寂了下來。瓜瓜低著頭摩挲著自己的斷手,猶豫著想開口對自己和張暖暖的事情道歉。一擡頭卻看到百合一臉嚴肅的看著他說“瓜瓜!你幫我!把我肚子裡的孩子打得流產!”說著遞給他一根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