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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贖

68

陳安之清楚這些人的來歷,幾個人全部分隔開來,平日裡重點管控。今天看到這幫人,一個個都是部隊裡的□□,常年的部隊訓練加上末世裡的逃生經歷,即便現在看起來羸弱的樣子,陳安之還是能放心一用,畢竟曾經都是扛過槍的。陳安之許諾了不少條件,包括如果叛亂,平亂後可以進入兵務部等等之多。吹得天花亂墜。

王軍一行8個人冷冷地站在陳安之面前聽著。大家半年來的折磨,一個個都萎靡不振,王軍反而是意氣風發的大聲應承著。陳安之很開心,直接任命了王軍作爲這隻抓捕小分隊的隊長。安排秘書帶著大家直接去庫房領用武器裝備。

幾個萎靡的人確實不想替這個所謂的文明和基地賣命,現在終日裡就是勞動,活著,勞動、活著。大家都很後悔放棄當日在艦隊上的逍遙日子。長久下來,逐漸一個個都認了命的麻木下去。再不想什麼了。只是活著而已。甚至連思維也跟著死掉了。成了另一種的行屍走肉。

王軍和戰友在倉庫裡分揀著武器,看到武器大家似乎精神好了一些。一個個興奮地討論著。一旁監督的秘書大聲呵斥道“不要喧譁,我們是偷兵務部的武器,不要被發現了!”說著秘書探頭看看被支走的警衛迴轉沒有。

王軍笑著說“是嗎?那你就不怕我們造反嗎?”邊說邊走上前,拿著軍用匕首,一刀捅進了秘書的心臟。同伴都嚇呆了,不知道王軍要做什麼。

王軍迴轉頭解釋道“兄弟們,我們曾經都是戰友兄弟,作爲戰俘我們在這裡受罪,你們難道就願意這樣一輩子下去?不如我們反抗!”

一個戰友說“他們說,可以不再務工了!”一旁的戰友直接打斷他的話說“鬼扯!我纔不信他們的話!”“對!”王軍接著說“我們自己的命,我們自己操盤!大不了我們衝出去,回到喪屍世界裡,我看也比這裡強!“對!對!”大家一個附和著,一團熱火燃燒在所有人的胸腔裡,一個個興奮的看著彼此。

王軍帶領著兄弟直接衝進陳安之的辦公室。控制住陳安之要求他命令調集飛機,準備逃出基地。陳安之做夢都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對王軍說“你這是幹什麼啊?以後你們就可以免除苦役了啊!”王軍上去給陳安之一拳打得陳安之鼻血橫流。王軍罵道“老子的命,自己博。少廢話!”一招手,手中一個同伴甩過一個包裹到陳安之的懷裡。陳安之翻開一看,一聲慘叫,嚇的尿了。包袱裡是陳安之秘書血淋淋的人頭!

陳安之被嚇昏過去,王軍倒是在陳安之的辦公桌裡翻出來一張天國的密令。要求逮捕吳九思。看到密令,王軍算是明白了爲什麼陳安之會想到給他們這些人發武器。原來是想用他們做親衛隊。

外面吳九思已經帶領著GD105基地的40多個兵務部的士兵包圍了過來。王軍他們離開武器庫不久,巡查的士兵就發現了異常。一個個監控鏡頭查過去,很快就發現王軍他們衝進了陳安之的辦公室。重大的變故,吳九思當機立斷組織所有基地的武裝力量把陳安之的辦公室團團圍住。

王軍沒有想到消息走漏的如此之快。本來想著速戰速決,搶一架直升飛機逃出去。現在看來,不打場硬仗是很難逃的出去了。

外面包圍著的兵務部的人,高音喇叭喊著“我是現在這裡的最高指揮官吳九思,你們裡面的人,不要傷害任何人,我們只懲戒首惡,其他人都可以赦免!趕快出來投降吧!”

王軍斜眼看到身邊的幾個人多少有點猶豫,操起槍,嘭的一聲打碎了玻璃。大聲叫道“不要開槍。給你們看一個東西。說著,把陳安之的密令裝在信封裡甩了出去。外面的戰士拾起來,交給吳九思。

吳九思默默的看完,心如亂麻。他頓時全部明白了爲什麼會有人大大方方的打開武器庫,爲什麼逆賊能那麼順利的衝進陳安之的辦公室。他熟悉天國的指令,而且指令的理由和處理的措施也絕無可能是這些亂兵片刻之間能做得出來的。吳九思在猶豫,現在一舉剿滅這些流兵不是難事。但是就徹底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天國恐怕不會認爲是陳安之自己失誤導致的什麼流兵叛亂。

想到這裡,吳九思突然有了一種萬念皆空的釋然。算了吧,幾年前開始進入這個T項目組,身邊的人一個個離他而去,有被喪屍殘害的親人,有被國家殘害的朋友,有被同事殘害的同事!吳九思心裡明白這一切都是李崑崙後面做的手腳。想想人類都已經到了今天這步田地,可是人的內心啊,只有稍有一絲的安寧便開始了爭鬥、算計。如同著幾世代陰魂不散的喪屍餓鬼一般,隨時有了機會便會出來爲害自己的心田。

吳九思已經內心決定了。他安排兵務部的士兵在外面待命。自己一個人走進了陳安之的辦公室。

王軍看到吳九思一個人走進來,嚇了一跳。吳九思很平靜的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王軍面前。陳安之塞著嘴巴被綁著扔在牆角,看到吳九思如同望到救命稻草一般的嗚啊不已。

吳九思看著王軍,好像在談一樁學術報告一般的口吻“我來給你分析下,你的利益最大點在那裡!”王軍楞了一下,意識到這個老頭是來和自己談判的。趕忙也坐了下來,不解著盯著吳九思,迴應道“我可以現在殺了你和他,然後佔了這個地方!”

吳九思很誠懇的搖著頭“你勝算的概率很低,外面有40個人,你們只有8個人!武器也不如外面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天國隨時都可以派遣大部隊過來。你們終究是要失敗的。”王軍的幾個同夥聽到這裡,都垂頭喪氣起來。王軍有點惱怒的一腳踢翻了自己的椅子,操起手槍頂在吳九思的腦門上。喊著“老子受夠了這裡當奴隸了!死也比這不死不活的日子強!”

吳教授輕輕的撥開頭頂的槍。認真的說“我給你一個建議!你們最好的選擇就是逃出去這個基地,隨便哪裡。喪屍的世界裡總是可以自由的活下去的。最多再堅持2年,喪屍就差不多風化的沒有了。你應該會比在這裡活著幸福。不要對抗這樣強大的一個政權了。和這個機器比,你我都如同螞蟻一般。”

王軍抓著槍,像是在品味吳九思的話,一屁股坐下去。不再說話了。

吳九思接著說著“現在天國要逮捕我,我看到你給我的密令了。我帶著外面的人進來剿滅你,我罪加一等!還要連累了我的部下。我不管你,自己迴天國自首。你們勢必要和外面兵務部的人大打一場,能活下來幾個?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不想再死人了。不想我們人類之間再這樣的爾虞我詐的爭鬥下去!我真的累了。我犧牲我自己,你們聽我的勸,走吧。”

王軍不相信的歪著腦袋看著吳九思,似乎在揣摩他究竟打著什麼主意。吳九思笑笑說“你等著,我馬上出去,帶門口的士兵走。然後調一架直升飛機給你們,裝滿必備的生活物資。你們可以逃走。但是我有兩個條件。”聽到說條件,王軍纔好像舒了一口大氣。豎起耳朵聽著。

吳九思慢悠悠的說”第一,放了陳教授。“說著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陳安之。王軍點點頭,示意答應了。

“第二,你要帶上一個小女孩。我這次被天國逮捕就是想放掉這個女孩。這個心願我總要實現纔可以!“王軍看著吳九思,問道”你情人?”吳九思啞然失笑,自嘲著說“情人!哈哈。我和她是陌生人,但是我想救她。沒有什麼理由,你可能也不理解。如果非要說一個理由。那就是我累了!”

王軍完全搞不懂吳九思在說些什麼。心裡也不清楚那個小女孩是什麼人,能值得這個老頭這樣的犧牲。不過這兩個要求都不困難,也就都答應了。

吳九思走出大門,直接命令所有的人退後。交換飛機和人質。兵務部帶隊的隊長走過來對吳教授耳邊私語勸著“私自放走叛亂的人,死罪啊!”吳九思無動於衷,似乎沒有聽見一般。只是強調著,這是命令!執行吧。

飛機很快就抽調過來,吳九思還不忘叮囑加了滿油。只是派去提百合的人回來報告說,張百合死活不肯離開這裡。說是如果見不到她的丈夫,絕不離開。

吳九思不知道怎的,異常的傷感。他清楚百合不肯走的原因。但是他更害怕告訴百合,她的丈夫已經變了喪屍,這個小女孩會發生怎麼樣的舉動。吳九思還是讓人去把瓜瓜也提過來。幾個士兵和科研人員對於提喪屍老大的不情願的去了。片刻幾個人擡著一個大箱子回來。一個士兵興沖沖的對吳九思說”這個喪屍已經被他們打了嘴嚼子,兩隻胳膊都砍斷了。還好,還好。沒有什麼攻擊性了!“吳九思看著咚咚作響的箱子,實在不忍心在看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被折磨成後的現狀。揮揮手,示意手下把箱子卡在飛機的懸掛上。

吳九思親自對百合做著工作,勸她跟著飛機離開。用人格保證,他一定會安排瓜瓜和她一個飛機離開這裡。百合看著這個告訴她許多,解救她於水火的和藹的老人。點點頭最後答應了。

百合焦躁興奮的坐在機艙裡等著瓜瓜。她覺得吳教授沒有任何理由去哄騙她。既然那麼信誓旦旦的承諾給她,百合直覺相信,最後一定可以在飛機上見到自己的瓜瓜。然而,她從來未曾想到,自己的瓜瓜就在自己的腳下,飛機腹部懸吊著的副油箱位置的貨架上。百合幸福的憧憬著,卻全然不知,自己已經和愛人隔著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王軍一行人只有4個人願意和王軍去外面的喪屍世界闖蕩。其他的人就是寧可在基地做奴隸,甚至是坐牢都不願意再次去面對喪屍的恐怖。王軍百般勸說下,也未能勸服,最後也只有幾個人架著陳安之垂頭喪氣的走向飛機。

王軍感慨著望著眼前的直升飛機,2年前自己也是這樣,望著一架一模一樣的武直9。那時候他拼著命著要衝出去喪屍的世界,尋找人類的文明。今天他也是拼著命的要衝回去。在人的世界裡,人心甚至於恐怖過青面獠牙的喪屍餓鬼。

王軍把陳安之交給吳九思,最後送了吳教授這句話“人心就是餓鬼!“轉身上了飛機。

一進機艙,看到機艙角落裡傻傻呆呆得自己笑著迷癥的百合。王軍楞了半天。一年多沒有見過百合。現在百合已經大爲變樣。亂蓬蓬的頭髮,一條繃帶斜著擋住一隻眼睛。生完孩子的身材已經走形,臉上曾經的童真一絲都沒有。甚至當年那一份男孩子般的銳氣和殺氣也蕩然無存。像一個失去記憶的傻子一般,似乎在等著什麼。又似乎在生命中自己定格在一個溫馨的片段之中。

王軍看到百合並沒有搭理自己。也就省了寒暄,直接帶著一個曾經的軍艦的飛行員,準備起飛了。現在這裡是是非之地,能快一點跑就快一點跑。

吳九思和陳安之站在停機坪旁。陳安之一臉慚愧的對吳九思道謝。吳九思淡淡的一笑,算是應答。陳安之不禁的又拍著馬屁說“吳教授,您真是高人啊。這一計用的好。我們等他們飛起來,一導彈打下來。什麼張百合、叛亂流兵。一股腦消失。剩下的事情,我來寫報告。保證您沒有任何責任。我都想好了!“

吳九思擺擺手示意陳安之閉嘴。一個人看著轟鳴著起飛的飛機,嘴裡不斷重複著王軍說的那句話“人心就是餓鬼!“心裡漸漸的通透起來。幾個世代,人類只所以逃不出蠻荒、啓蒙、文明、滅亡的怪圈。歸根結底就是這一句”人心就是餓鬼”推動著這一輪迴的磨盤。周而反覆。

吳九思下令所有人都回營房休息。一個人坐在平臺的邊緣,望著大海。天際線上,飛來了無數架馳援平叛的飛機。吳九思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等待著歸屬他的最後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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