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煥不理解眼前這個女人。在他印象中,這個女人不本份,反倒是周因應該是個守本份的好男人。也難怪,這麼俏麗的一個女人,加之天生是風騷的個性,不風流也難。男人找到了這樣的女人是福氣,同時,毫無疑問,也是災難,要不怎麼說,紅顏禍水。
“你可別信口開河,我必須教你怎樣同他打交道,我不會害你。”忽然,馬凱麗盯著他一本正經。
江成煥沒有吱聲,但一雙眼睛卻楞生生地盯著,專注地等著她說下去。
“他不僅是個性格多疑的人,而且,是個極度自私、邪性的人。”馬凱麗忽然義憤填膺來,“我半輩子同他生活在一起,沒有誰比我更瞭解他的秉性,我還會冤枉他嘛!”
呵,半輩子,江成煥聽她這麼說,心裡有點發笑,這一輩子未免太短暫了吧。他沒有說出來,對她定義下的多疑,自私、邪性,不太茍同。
“我知道你們男人就這德性,一旦男女關係有什麼風吹草動,就來勁兒。”馬凱麗見江成煥一臉專注的樣子,反倒較上勁兒了。
“切,看你這話說的,”江成煥立即辯駁,生怕陷入不仁不義之境地,“我只是好奇。”
“今兒個,我說他幾件事情,你就會理解我的說法了。”馬凱麗生怕不信,打算開講。
江成煥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先說一說你知道並且理解的事情,那晚我倆從斷魂坡下來,他整宿不讓我睡覺,百般逼供我,問我整晚死到哪兒去了,跟什麼人在一起。”馬凱麗說到這裡,盯著江成煥問,“他逼問我呢!哼,我跟誰在一起,你不是知道嘛!”
馬凱麗這是在問江成煥,江成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接著,她繼續說,因爲生怕有什麼意外,所以把手機上的通訊訊息全部刪除了,同時,生怕有電話打進來,尤其生怕江成煥打進電話來,所在,她在回家的路上就關了手機。
哈,原來如此,難怪他打不進去。
問題是,周因的懷疑沒有錯啊,這是事實啊,當晚,你的確是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不可以說是多疑。
“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馬凱麗似乎讀懂了江成煥臉上的表情,“箇中辛酸,誰能讀懂。”
馬凱麗繼續嘆息。呵,呵,這麼說話,真可謂是雲裡霧裡,不知所云。
那晚上,他江成煥是親歷的,難道說,這其中還有什麼他不清楚的角角落落嘛,這鳥事,究竟該怎麼去琢磨,他一下子陷入了迷惘。若果真是這事兒,他反倒是理解周因的想法,畢竟他也是男人,身爲男人,自己妻子半夜三更跟一個不相干的男人跑去那麼個偏僻的地方一待就是幾個小時,換了誰也是想不通的。即使是有正當理由,也是不放心。男女間的事兒,又有多少的可信度,那傢伙,往往取決於一瞬間,一閃念,然後,說變,就有了質的變化,如若那樣,真是欲哭無淚,無可挽回。
“我還是告訴你吧,那晚上,他不是跟蹤我們倆的,是因他自己帶了一個女人上斷魂坡上鬼混,無意中看見我們倆也在斷魂坡上。”
馬凱麗如釋重負,然而,江成煥卻瞪大了驚恐的眼睛。
世界這麼大,偏偏將有利害關係的人鎖定在一起,世上的事情怎麼這麼巧啊!
說是偶然,又似乎是必然,然而,說是必然,又無法說出個合理的理由來。
“他是在無意間看到了我的,或者,更爲確切地說,他懷疑我在你車子上。”
馬凱麗輕輕地述說著,似乎是在敘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然而,江成煥如雷貫耳,甚至,有點不可自持。在彎道上,馬凱麗手拽方向盤造成的驚天響動,顯然驚動了不遠處彎道上的車子,不知這個男人會不會妒火中燒不擇手段報復,他腦海中混亂著,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不過,我卻是看了一個真真切切。”馬凱麗渾然不覺江成煥此時的心理軌跡,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恐怕還以爲我不知道是他呢,哼!”
江成煥開始四下裡張望,總覺著不遠處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盯著他,渾身上下哪兒都不自在。他在思考下一步對策,他必須有所防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還記得吧,當時,我不是拽了一下你的手臂了嘛……”馬凱麗見江成煥東張西望,似乎心神不安,便伸手拽了拽他的手繼續說著。
“你幹嗎?”江成煥被拽,本能地抖了一下,“嗯,噢……”
“咦,你,你是怎麼啦,手在發抖耶?”
“啊,沒,哪有,你繼續說下去。”
江成煥果真嚇了一跳,但他趕緊掩飾著,臉色鐵青。他的眼前似乎浮現了周因那雙多疑可怕的眼睛,聯想到他那變態的性格,心生不明緣由的恐懼來。
“我就是在那一剎那間看清楚了周因……”
“別說啦!”
江成煥突然吼叫了起來,他粗暴地打斷了馬凱麗的話,神情有點兒恍惚,似乎自控力達到了極限,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你,你是怎麼了,不會因爲我剛剛說的事情,你緊張了吧?”馬凱麗頓時錯愕,一臉茫然地盯著他。
“啊,不,是這樣子,我是說……”江成煥被問,頓時一個激棱,醒悟過來,他知道剛剛有點失態,於是,擠出一點笑容來。同時他知道,這時候的笑容一定是很難看,一定是皮笑肉不笑,他只能做到這樣子了,因爲,他的確是有點緊張著。
“那麼,他一定是看到了警車,他知道是我開的車子嘛?”不待馬凱麗迴應,他迫不急待問道。
“當然,”馬凱麗一點沒有停頓,“是的,當然知道是誰開的……”
“啊……”江成煥驚叫起來,“那這……”
顯然,江成煥緊張了,見狀,馬凱麗流露一臉天真的表情望著他,不待他把話說完,搶了過去。
“嗯,是啊,我記得當時警車中的燈是開著的吧,黑暗中,往車內看,應該是清楚的。”馬凱麗遲疑著,顯然是在往回拉,“對,或許是看清了的。”
“究竟是看到了,還是沒有看到哇!”
江成煥顯然更著急,尤其是馬凱麗用不確定的口氣說的時候,更讓他著急。
哈哈——
馬凱麗笑了,她笑得是那麼開心,然而,江成煥怎麼也放鬆不下來。因爲,他在此時此刻,把面子和安全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於是,一臉莊重嚴肅的表情。
“但我估計是不應該看清是誰開的吧。”馬凱麗收住了笑容,在後面加了一個“吧”字,似乎在更進一步往回收,這個“吧”字,顯然表示她也不太確定。
江成煥神情恍惚,他在思考下一步對策,幹他們這一行,這種擔心並非多餘,萬一捅了出去,肯定倒黴。何況,這傢伙據這個女人的介紹,不是個省油的燈。
唉,男人是最容易爲女人的事情亂分寸。
“那你,幹嗎不戳穿他帶著女人上斷魂坡真相呢?”江成煥有點把持不住,他忽然想到這一出反擊的手段,覺著馬凱麗應該主動出擊,扼制周因的氣勢。
當然,他這是出於對自身安全的考慮。
“嗨,看你說到哪兒去了耶。”馬凱麗用一種女人特有的目光瞥了一眼江成煥,流露嬌嗔來。接著,她看了一眼手機繼續說道,“要不怎麼說沒有結婚的男人,就是不知道夫妻間關係的複雜和微妙呢。反正,我和他的關係特殊,貌合神離不是一天兩天,這麼對你說吧,我們相互間,早就各自留下一手,我是把你視爲知己才說給你聽的,希望你能夠理解並保守秘密。”
呵呵,還秘密,還替你守秘密,我都自身難保了,哪有心思管你什麼秘密。江成煥心中更沒有底了,他纔不關心她什麼鳥秘密呢,他只關心由此帶來的安全隱患,會不會招惹什麼麻煩來。這種事情鬧了出去,肯定是他的不是,三更半夜帶著人家的老婆跑到斷魂坡上去,好說不好聽呢,誰信你是因爲工作,別說別人不信,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內心。是有公心,卻肯定有私心。
唉,真是個令人頭痛的女人,自己怎麼稀裡糊塗陷入這種境地。
“你不知道,他是個齷齪的人,要說他的不是,恐怕三天三夜說不完。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情該不該跟你說,我同時也知道,你認爲我剛纔說的事情,說到底不算什麼,沒有什麼大不了。”
馬凱麗繼續說自己男人的不是,並且是在疊加砝碼。江成煥聽著,有點喘不過氣來,臉上沒有了一點表情,也沒有了肢體語言。這個女人是個麻煩,她那個男人同樣是個麻煩,唉,真是一牀被子不蓋兩樣的人,倒是自己也稀裡糊塗伸進一條腿去,這就是人生。
馬凱麗見狀,用女人特有的眼神瞟了一眼江成煥,然後流露哀怨的表情來。她覺著這個男人真是掃興,爲這點事情緊張兮兮的,至於嘛!於是,話題一轉,往深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