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按照事先的約定，漢霖在辦公室裡等待熊偉的到來。他對著一面玻璃整理了一下領帶，然後端起一杯咖啡面對著窗外站立著，凝視著窗外的草地。

熊偉敲了一下房門，說道：“Henry早，我來了。”

漢霖轉過身：“進來，把房門關上。”

熊偉看到漢霖緊縮的眉頭，似乎感覺到了氛圍的嚴重。

漢霖坐下後，沒有馬上開口，而是把杯子放在桌上，擡頭直直地盯著熊偉。熊偉頓時顯出一些慌亂的神色。他連忙提醒道：“Henry，有什麼事情嗎？”

漢霖沒有立即回答。他在想，老嬸很自信，喜歡控制，這件事情沒有必要違揹她的意志。萬一有什麼事情，老嬸的立場就是他的後盾。此前漢霖又和老嬸聊了幾句，聽她的意思是，話可以硬一些，態度可以軟一些。漢霖也事先諮詢了公司人事部，儘管對方在劉總裁的威懾下不願意爲老嬸的部分提供幫助，但考慮到人事部的責任所在，倒也提出了一些中肯的建議。因此漢霖可以說是胸有成竹。

漢霖終於開口了：“熊偉，記得你幾個月前曾經申請過幾次差旅。”

熊偉答道：“我出差比較多，不知道您說的是那一次？”

“比如去香港那次。”

“香港？您說的是深圳吧。我們在香港沒有項目。”

漢霖指了指桌上的一疊資料：“這份記錄你拿去看一下。”

熊偉起身從漢霖的桌上拿起資料翻看起來，他的頭上立刻冒出了冷汗。這是一份他和葉百合二人的差旅申請和報銷記錄，不僅記錄了出差的緣由、時間，也包括各項報銷的金額。一共有三次出差，分別到了三個不同的城市。

漢霖默默地注視著熊偉的反應。

熊偉看了一遍後，定了一下神，沙啞著嗓音對漢霖說：“對不起，我犯了一些錯誤。”

漢霖突然厲聲說：“第一，你僞造了客戶的郵件，申請差旅；第二，你邀請和項目毫無關係的葉百合一同去出差；第三，你利用客戶的名字報銷的餐飲娛樂費用都是子虛烏有！”

熊偉掏出一張餐巾紙擦拭了一下額頭，沒有作聲。

漢霖繼續說：“其實你和葉百合的關係已經不是秘密，上週葉百合的丈夫曾經打過我的電話，向我反映你的所作所爲。因爲你的緣故，他們二人已經離婚。我覺得你很可恥！”

熊偉辯解說：“這些都是我的私事。我也不願意給公司造成影響，可是同事們都當成八卦來傳，這件事我也控制不了。”

漢霖說：“熊偉，你也算是個資深的項目經理，我想說什麼你應該能領會。私生活我不過問，重要的是不要影響到工作。可是，你們二人的所作所爲，已經嚴重違反了公司的差旅制度和財務制度！”

熊偉低下頭想了一會，辦公室裡十分安靜，似乎可以聽到二人的心跳聲。終於，熊偉擡起頭問道：“漢霖，我該怎麼辦？”

漢霖的語氣緩和了下來：“本來我很器重你，你曾經成功地做了幾個項目，在我的部門裡算是比較有經驗的一個。現在部門剛剛調整了組織架構，是否能夠平穩過渡還是個未知數，我肩上的擔子很重，對這件事情我很生氣，希望你能理解。”漢霖顯然是剛剛想起來老嬸的叮囑：話可以硬一些，態度要軟一些。

“實在對不起，我給您的臉上抹黑了。”

“好了，不用給我道歉了，這件事情已經不好收拾了。有人向公司的幾個領導反映了你的問題，包括詹妮弗、人事部和我在內。你問我怎麼辦，我已經不是回答你這個問題的正確人選。”

“您是說，公司會按照BCC條例來處理我？”

漢霖點點頭。

“那會怎麼處理呢？警告，還是辭退？”

漢霖說：“坦率地說，按照BCC的調理，已經達到了辭退的標準。”

“哦，謝謝！”熊偉聽到這話，似乎對漢霖還抱了幾分希望。他大概希望漢霖能出面救他一把。倘若公司辭退他，那麼他的職業生涯將會有個瑕疵，這對他今後找別的工作會帶來負面的影響。倘若他通過勞動仲裁甚至法律訴訟來主張公司違反勞動法，則他必須面對公司對他舉出的各種證據，包括他的風流韻事。

可是漢霖卻下了逐客令：“今天就這樣吧。今天的談話，我是按照公司流程的要求，以你的主管經理的身份進行的。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已經無能爲力了！”

聽到漢霖這樣說，熊偉用力點了幾下頭，站起身，走到門前，打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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