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棗林中綠幽幽的光亮爲何物,但“烏鴉”與狼羣的較量持續整整一夜。
烏鴉隊打完槍裡的所有子彈,狼羣提心吊膽地在他們的周圍埋伏,既沒有向“烏鴉”發起進攻,也不敢輕易越過他們的防線,去與棗林裡的同仁匯合。
沒有人聲,連大氣也不敢出;沒有狼叫,連張張嘴、吐吐粉紅鮮嫩舌頭的慾望也自我扼制了。
“烏鴉”與狼羣鬥智鬥勇一陣後,轉而這麼僵持著,比耐性、比毅力,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德溝的夜空因爲“烏鴉”與狼的默默對峙顯得格外寧靜,也因爲提心吊膽而讓交戰的各方都感到了四面楚歌,殺機重重。
那隻恐嚇過宮琦的大灰狼,本來已經被密集的槍聲嚇得逃之夭夭。但見房前屋後的兄弟夥越聚越多,便又回到狼族裡,給它們添加了一份力量。
這不尋常的一夜,對於烏鴉隊來說極爲漫長,天上的每顆星星都讓他們盯得不好意思地眨著眼睛,好像天老不亮與自己有關似的,而它們能穿透厚厚的雲層,這已經很不錯了。“烏鴉”不是不知道,只有雲層作出讓步,天才會亮起來。
終於等到天麻麻亮時,烏鴉隊指揮所周圍的狼悄然無聲地離開了,棗林裡的幽幽綠光也在4個“烏鴉”的不知不覺中消失。
迷迷糊糊的川騎被下巴下的一塊石頭杵碰而醒,他忍著疼痛睜開眼睛看看房後,又掃幾眼周圍,最後將目光投向棗樹林,發現危險已經過去,這才起身踢醒手下,往昨夜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走去。
老遠看去,這棗林薄薄的一片,像櫻花小腹上的一綹軟毛,而實際進入時,才知道它深深的,不是三五步就走得通頭。
“鴉頭”川騎率隊進入棗林到處尋找,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厚厚的一層棗葉上連狼糞也沒一泡。不過,棗枝上掛滿了青棗,讓“烏鴉”們激動得手舞足蹈起來。
看著這片果實累累的棗林,川騎覺得自己在“仇莊”露餡後作出了非常明智的選擇。他想,也許昨夜的綠光是“唐僧”顯靈,暗示自己這裡有不勞而獲地足以讓烏鴉隊吃上一年的糧食。那些紛紛趕過來的德溝狼,也許擔心他們先下手爲強,便集結而來,與他的烏鴉隊爭搶這片春華秋實的果園。
一羣只會“阿烏,阿烏烏”叫喚的德溝狼,豈能與自己的烏鴉隊抗衡呢?川騎感到它們簡直不自量力,貽笑大方。
看著墜得樹枝紛紛彎腰的累累果實,川騎的心情像東昇的旭光一樣燦爛,他號召“小烏鴉”們以歌舞慶賀。於是,烏鴉隊爲今後的豐衣足食唱起來,跳起來:
“旭日升,耀光芒,揚子江上金龍嘯。皎月照,亙天長,富士山嶺綵鳳翔。同舟共濟,雄秀輝煌,亞洲基業興國禎祥。前程萬里,大風泱泱,神明華胄齊發揚。”
“2鴉”山本在興奮的唱跳中被地上的東西絆了一下,摔到地上。絆摔他的是一個人頭骷髏,將宮琦嚇了一大跳。
“鴉頭”川騎取下腰上的指揮刀,挑著骷髏看了看,骨質已經腐朽,不知經歷了多少載的風風雨雨。這樣的骷髏還有許多,紛紛從棗葉裡露出了面目。從這些腐朽的骷髏中,川騎忽然明白,昨夜爲什麼棗林裡綠幽幽地亮了。
“2鴉”山本起來後,看看川騎的指揮刀,欲借它將這些骷髏搗碎,但又實在開不了口。他的動機還是被川騎看出來了,川騎也想像他一樣收拾這些面目猙獰的傢伙,但一下又覺得它們還有用處,便放棄了想法。
扔了骷髏,川騎率隊穿越這片棗林,一個小山坡似的土堆躍入他的眼簾,土堆前面立著的木牌子,比昨天他砍伐的那幾塊陳舊一些,但上面的內容卻完全一致。從字跡上看,跟那3塊木牌一樣,出自一人之手。足可斷定,這木牌也是五臺山抗日尼姑隊插下的。
土堆下無疑是一個令人恐怖的萬人坑,裡面葬有德溝一村的村民。但整村的人,爲何要留下爺孫倆呢?川騎想,這裡面一定有故事。也許他們是五臺山尼姑隊救下的,或者是恰好不在家僥倖活了下來。無論如何,他得感謝那幫帝國軍人,爲自己製造了這個無人村,使他的烏鴉隊找到了安身之地。
雖然有此樂園,但川騎還是有些擔心,尼姑隊會再次光臨。至於窮兇極惡的德溝狼,他纔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