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朱棣的期待

幾人從討論的熱火朝天，到最後什麼結(jié)果都沒討論出來，只花費了一盞茶的時間，堪稱高效。

隨著小組討論的勝利結(jié)束，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正在神遊天外的姜星火。

姜星火的狀態(tài)顯然很不對勁。

以前只要一講課，雖然姜星火有時候躺著有時候靠著也有時候坐著，但無論姿態(tài)多麼鹹魚，他的態(tài)度卻是始終無比認真的。

換句話說，只要一講課，姜先生的眼睛裡，就彷彿有了光。

“姜先生？”

朱高煦試探地問道。

“嗯？”

“您怎麼了，好像心情欠佳啊……”

“不夠，說的再簡潔點，越簡潔越好。”姜星火搖頭說道。

“姜先生，您怎.”

其餘人也紛紛露出期待的表情。

“咳咳。”

“嗯？”

“嗯。”

姜星火乾咳了兩聲，示意自己狀態(tài)良好，準備開講。

明代勸農(nóng)詔令亦多由禮部與戶部下發(fā)地方布政使。

也對。

他目光閃爍，似乎陷入思考中。

“父皇？”旁邊朱高熾輕喚。

“也對，咱爺倆可能聽不懂。”

李景隆和袁珙也紛紛看向了姜星火，臉上帶著關(guān)切之色。

學(xué)生們點頭如小雞啄米，都帶著某種期待地目光望向了姜星火，似乎姜星火馬上就可以變出一千萬頭牛來一樣。

姜星火又不是神仙，他怎麼變出來耕牛和種子？

如果變出來了，反而纔是讓人恐懼的事情吧？

而隔壁的朱棣和朱高熾，也是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復(fù)又鬆了口氣。

這個藉口並不完美。

姜星火所擁有的全部知識和實踐，都來自於他算上現(xiàn)代世界的一共九次世界之旅。

“來，現(xiàn)在就開始講。”

“耕牛與種子是吧？”

“追本溯源，尋找規(guī)律。”姜星火拔了根地上的根莖，然後問，“那我問你，農(nóng)民需要耕牛和種子的原因是什麼？”

他忽然意識到，排課時候，他好像因爲有一天的課沒講完，所以順延後就把這節(jié)預(yù)定爲最後一天講的課給擠了。

戶部的職責中，明確就有‘以墾荒業(yè)貧民’、‘以樹藝課農(nóng)官’、‘以召佃盡地利’，且規(guī)定‘天子耕籍，尚書進耒耜’。

雖然姜星火之前展露了許多神奇之處，但也只能說是對制度、歷史、經(jīng)濟等有著彷彿仙人視角俯瞰一般的洞悉力。

可這些東西，說穿了都是務(wù)虛的。

姜星火穿越的時候又沒有特意把玉米、土豆、紅薯的種子分類裝好帶過來，再說了，現(xiàn)代的那種東西帶過來能不能適應(yīng)現(xiàn)在的土壤也是另一回事，即便適應(yīng)了，也沒準過幾年就把土地給種報廢了。

本來期待滿滿的李景隆，眼皮頓時耷拉了下來。

所以，種子他是沒有的，耕牛也變不出來，手搓拖拉機更別想了。

朱高熾面色有些古怪地問道：“需不需要急招懂農(nóng)業(yè)的官員過來？”

李景隆環(huán)視了衆(zhòng)人一眼，皺著眉說道。

再加上夏原吉來過一次，很多事情免去了解釋，因此朱棣決定召戶部尚書夏原吉前來，而不是禮部尚書來。

朱棣拍了拍腦門。

衆(zhòng)人頓時懵逼了。

“姜郎，你今天總是唉聲嘆氣的，還有些魂不守舍，發(fā)生什麼事了嗎？”

當然，運氣好的話也可以不用死，只需要賣妻鬻子，再把自己僅有的一畝三分地押給地主老爺，就可以換回一小部分種子糧了。

李景隆苦笑道：“姜先生此話何意？”

“對嘍。”姜星火撫掌笑道，“所以農(nóng)民需要的耕牛和種子，換句話說，從本質(zhì)上來講，其實是因爲耕田費力，是因爲糧食不夠吃纔會吃種子糧，對也不對？”

姜星火嘆息一聲隨後說道：“不過，這個問題究其根源，其實也不算是無法解決。”

姜星火說：“如果是這樣，你們覺得，農(nóng)民需要的耕牛和種子，其實是不是就從根源上被變相地解決了呢？”

姜星火把揪下來的根莖扔回了樹坑裡。

姜星火的態(tài)度也顯得很認真：“我沒說笑，我又不會仙術(shù)，我怎麼變出來耕牛和種子給全國所有農(nóng)民每戶都發(fā)一遍？”

“啊？”

“哦？”李景隆耷拉下去的眼皮又擡了起來。

李景隆答道：“上次講的《國運論》裡解決自耕農(nóng)的三大負擔，從而抑制土地兼併速度，延續(xù)王朝壽命.這裡的第三個負擔，耕牛與種子。”

“哦，沒，沒有。”姜星火愣了愣，趕緊搖頭。

“姜星火有辦法解決耕田費力，和百姓糧食不夠吃？”

隔壁密室。

“姜郎怎麼說？”

聞言，幾人心頭反倒有些釋然。

因爲姜星火的眼圈已經(jīng)泛紅，顯然是情緒非常激動，總不能是困激動了吧？

朱高煦等人見狀，更加確定，肯定發(fā)生了什麼，否則姜星火絕不會在上課的時候這般無精打采。

姜星火隨口說：“沒什麼大事，我就是有點困了。”

李景隆想了想回答道：“需要耕牛自然是爲了種地的時候更省力氣，需要種子自然是因爲地裡糧食不夠吃，災(zāi)年的時候明知道吃了種子糧明年就沒得種，但還是得吃，不然今年冬天就得死。”

而秋收後，如果收成不好，更是會對著種子糧，面臨‘是今天留著死還是吃了等明年死’的抉擇。

再往後，因爲著急等死，就.忘了。

姜星火沉默了半晌。

“省力！少糧！”

袁珙哪怕致仕了，在家依舊是自己親自種田的，對此深有體會，在水田裡，有水牛和沒有水牛，對於農(nóng)民來說辛苦程度完全是兩回事。

姜星火看了一眼幾人，只見他們的神情都比較受打擊。

而禮部，則負責籍田事宜。

“姜先生莫要說笑。”朱高煦說道。

只見姜星火淡定地說道：“我雖然變不出耕牛和種子，但我卻敢說，解決大明當下的這兩個問題，其實也簡單，你們只需要找到一條合理的規(guī)律即可。”

“那個誰，出門向門外侍衛(wèi)傳朕命令——”

“那我如果告訴伱們。”姜星火繼續(xù)笑著問：“我有辦法，能夠一部分解決耕田費力和百姓糧食不夠吃這兩個問題呢？”

“這倆我都解決不了。”姜星火光棍地說道。

“遵旨。”柴車放下毛筆，躬身應(yīng)道。

他總不能說自己馬上要開始下一次穿越結(jié)果被他們給阻止了吧？

這種事情太離奇荒誕，即使是他自己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聽起來也覺得玄幻，如此荒唐可笑的話語，別說別人信了，就連換成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朱棣指著老實巴交坐在一旁記錄的柴車，沉聲說道：“讓戶部尚書夏原吉放下手頭事務(wù)，火速前往詔獄，準長街馳馬！”

明朝的農(nóng)業(yè)事務(wù)，在中央層面分屬戶部和禮部管理，地方層面則有各地布政使直接負責。

袁珙頷首道：“正是如此，所謂民間疾苦，除去生離死別，剩下的其實說白了不就是‘辛苦’與‘吃不飽’這件事嗎？”

“父皇，你說姜星火真的有辦法能做到這兩點嗎？”朱高熾一時也有些不確定。

“我沒事，開始講課吧，剛纔到哪了？”

“對對對！”

披著半身甲的朱棣霍然起身。

眼見這幫人愈發(fā)殷切地關(guān)心，姜星火既煩躁又感動還有點想笑，索性直接說道。

而種地這種事，沒有實實在在的東西，是解決不了的。

柴車出門去尋不遠處的侍衛(wèi)之後，屋子裡又安靜下來。

聽聞這話衆(zhòng)人頓時驚愕住了。

“唉。”

姜星火從未展露出，他有什麼製造實際事務(wù)的能力。

朱棣揹負雙手踱步，片刻才嘆口氣說：“姜星火，朕很期待，你能否真的做到。”

而這時，從陶瓷牆壁上也傳來了姜星火那溫和而又堅定的聲音。

“我有一種秘方，可以增加土壤肥力，雖然這種秘方的產(chǎn)物只能少量製取，但勝在成本不算極爲高昂，規(guī)模較大的話能把產(chǎn)物的成本控制在相對能接受的水平，而且所需的主要材料還可以繼續(xù)利用最重要的是，以現(xiàn)在製造它所需各項技術(shù)的發(fā)展水平，完全可以滿足條件，從而輕易製作出來。”

雖然今天只有一萬字，但還是想求個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