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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的美人

小小的浴室中熱氣蒸騰,常思豪把衣服脫下來放在一邊,踏入木桶坐下,水面升到胸際,溫度偏熱,愜意無比。

爭了一番,終究還是讓阿遙先洗了。

但她很快洗完就出去。

也許是腿上的傷不能久泡水吧。

他這樣想著,木板的清香鑽入鼻孔。常思豪擡頭看著浴室的屋頂,看著四周的板壁,輕輕拍著木桶的邊緣,心想:“長孫大哥的家大概也是這麼建起來的,不過人家建得像模像樣,這個和他的一比,可就成狗窩了。”他想起那句“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狗窩”的俗語,一種帶有怪趣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以前在秦家、在京城,房間傭人都是現(xiàn)成的,一切倏忽即來,倏忽即去,感覺特別的不真實,都市繁華,浮生若夢,和眼下這種事必躬親的生活,真是一天一地。

“噝、噝……”挪動聲到了浴室木門外,很輕。

阿遙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進來:“大哥,我又填了些柴。”

常思豪撩水“撲啊”地抹了把臉,笑道:“是嗎?怪不得這麼熱呢!”

門外靜去,隔了一隔,阿遙弱弱地喚道:“大哥。”

常思豪:“啊?”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常思豪搓著脖子:“什麼話?說吧。”

“吱呀。”

浴室小木門輕輕一響,阿遙手扒地板,身子挪進來。

她僅著一件淡粉色的內(nèi)衫。隔著濛濛的水霧,可以看到她低垂的臉龐、紅透的兩耳,腿下,沒有綁墊子。

“吱呀。”門複合上。

她輕叼著下脣,坐定,眼光斜看著地板,手抻著粉衫的下襬,在常思豪愕然的目光中靜了一靜,擡起手來,開始輕輕地、一顆一顆地解頸下、胸前的扣襻。

跟著雙臂開張,領(lǐng)口往兩側(cè)分開,輕輕落去。

她的身子,像一座小小的四姑娘山,讓人想起去年秋天,想起她在馬車裡換衣的時刻。

猶記得那個時候,她的身體在燈光下,是那樣的光潔、完整而美麗。

常思豪忽然意識到不該再看下去,趕忙拉低視線,卻正看到她坐放在木桶邊緣處的斷腿。

傷口已經(jīng)長好,慄紅色的疤痕像一片火炎,從斷口往上燒去,火炎上方是一片玉色,那裡仍是少女的芳肌。

他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阿遙低著頭:“大哥,這就是現(xiàn)在的我,你看到嗎。”

常思豪默默無聲,感覺連心的血管在一根根崩斷,心臟悶悶地鼓起。

阿遙:“大哥,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一件藏在我心底的事。”

“阿遙……”

“別……”

阿遙忽然撐身將斷腿跨過木桶邊緣,身子前探,“撲嗵”一聲水響,抱頸扎入他懷裡。

“大哥,你別說……”阿遙與他交頸錯過頭去,兩臂摟得緊緊,聲音有些顫,“你聽我說。……可能過了今天,我再也沒有這樣的勇氣。大哥……一直以來,我總是在想你,我總是想起咱們坐車去往恆山的情景,我沒有辦法讓自己不想。我想起你拉著我的手,勸我不要自棄。想你帶我和春桃去登山、把我凍壞的腳緊緊抱在懷裡。我閉上眼睛,心裡就是你的眼睛,我穿上鞋子,你的胸膛就是大地,我根本不想做你的妹妹,可是我不敢告訴你,我覺得對不起夫人,也對不起你,可是我沒有辦法不想。”

“我只能想,只能想,就這樣一直想,想這樣永遠想下去……我知道自己不配,可是這一刻,只是這一刻,我想忠實自己一次,想要一刻鐘的自私。”

常思豪感覺自己肩後有液體不斷落下。

他知道,那不是水滴。

阿遙……

他擡起錨沉在水中的手,摟住阿遙的後背,感覺像抱著一束光、一團霧,內(nèi)心裡,感到異常的無力。

光和霧有了實感,化作一個孩子。

妹妹,她是我的妹妹,是我那長大的小花啊。

她的靦腆,她的安靜,是那樣惹人憐愛,以至於讓人打從心底生一種疼惜來,爲了呵護她,願捨棄一切,包括生命。

作爲哥哥,看著妹妹出生,看著她學(xué)語,看著她跌倒,看著她爬起,看著她頑皮搗蛋,看著她亭亭玉立,看著她芳心初動,看著她相思淚滴,看著她披上紅蓋,看著她坐進轎裡,看著她相夫教子,看著她紅顏老去……作爲哥哥,要做的、能做的,便只是這樣看著、看著、看著,把她的幸福,看成自己的幸福,把她的際遇,當作自己的際遇,哄她哭,逗她笑,因她的傷悲而傷悲,因她的歡喜而歡喜,這樣纔是兄妹,不是嗎?

常思豪像撫弄貓兒一樣梳攏著她的頭髮,感覺指尖正穿過無數(shù)柔軟的哀傷,走進生命中最荒蕪又最明媚的陳跡。

她有什麼錯呢?

令她說出這番話的,不正是自己嗎?

人該忠實於自己,該自私一點,這不正是你對她說的話嗎?

以她的性格,和現(xiàn)在身體的狀態(tài),有些話說出口來要有多不容易?

這世上有很多人矜持,卻不知自己正被矜持傷害著。

是什麼力量讓她能夠這樣放開?

之所以會脫掉衣服,其實她是想讓自己的樣子變“下流”吧?因爲在她而言,有些話,可能不這樣是說不出來的。

自己就是她最後的斷崖啊。吟兒已經(jīng)跳下去了,然後是阿遙嗎?

在她的面前,還有路可供回頭嗎。

“傻瓜……”常思豪沙啞著嗓音,“我其實也一直沒有把你當妹妹,我,也一直深深地喜歡著你啊。”

“怎麼會……”阿遙的淚光凝住了。

“傻瓜……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我說自己配不上吟兒,那是真的。我鼓勵你不要自卑,要活得有骨氣,那其實正是在勸我自己啊,因爲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放鬆下來,這些,在我拉著你、抱著你的時候,你都沒有感覺到嗎?”

——如果有什麼謊言可以爲她保留一點體面和自尊,那就說吧。

“大哥……”

阿遙簡直有些不知所措了。

“呵呵,在你說要和我結(jié)拜兄妹的時候,我心裡還很失望呢。”常思豪的聲音裡有了調(diào)侃式的輕鬆,話語變得流暢起來。他甚至對這樣的自己有一些驚異了,難道這是得益於在官場的浸淫嗎?現(xiàn)在自己的體內(nèi),倒底還有多少是原來的自己呢?

水嘩地輕響,阿遙將身子後移,雙手攏住他的後腦,來看他的眼睛。

常思豪坦對她的目光,並不見一絲生硬與牽強。“不信嗎?其實我對你的心意,倒是吟兒在那之前便有感知,否則就不會在秦府遭劫之時,專門把你們藏起來了。”他坦然地笑著。

——避免讓一個主動表白的姑娘感到尷尬的辦法,就是告訴她,自己動情更在她之前吧。

阿遙的目光軟去。

面對她欣喜的羞澀,常思豪感覺一股似水柔情從心底涌上來,彷彿剛纔說的一切都真實無比。

難道謊言也能成就愛意,難道感情也可以借假修真……還是,我以前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在內(nèi)心深處,也在深深地喜歡著她呢?

怎麼做才能不傷害她?像陳大哥那樣愛得純粹和較真嗎?像秦夢歡那樣愛得飄渺和夢幻嗎?不,那樣的愛太痛苦了。像蕭公子那樣簡單一點,不好嗎?

不可以再想了。就讓謊言,都化作承諾吧。努力地去愛她,當謊言漸漸成真的時候,也會暖暖地發(fā)光吧。

也許這就是成年的愛,少了一些純粹與純真,卻也可以幸福的。

他伸出手去,輕輕撥開阿遙被淚水沾在臉上的頭髮。

多好的妹妹啊。

“可以嗎?”他問。

聲音很輕,但阿遙感覺到了他的強硬,耳根紅透,有些恐懼,忙又交頸將臉藏在他的腦後,心臟砰砰跳個不停。

“嗯。”

她閉上眼睛,忠實於自己,下定幸福的決心。

“我是一隻禽獸。吟兒啊,”常思豪心中默唸著,“我永遠不會忘記你,但請在天國裡忘記我吧。從今以後,我要一心一意地,愛另一個人了。”左手扶住她的背,右手順她腰肢滑下,彷彿攏著一尊精妙絕倫的青花瓷瓶般,託著阿遙的臀部輕輕放落。

頸後那隻小下頜微微勾緊,一縷紅墨在桶底煙般流溢,妖嬈升起。

當一切鬆弛下來,阿遙軟軟地靠在常思豪懷裡,側(cè)臉貼著他左側(cè)的胸膛,感覺到了另一個世界。

“大哥,我是在夢裡嗎?這一切都像夢一樣……”

她聲幽如水。

“嗯,是夢。”

“啊,怎麼會……”

“你害怕嗎。怕這是夢?”

“……嗯,我好怕,怕這是一場夢,而我終會醒來。”她似乎感到恐懼,摟得又緊了一點。

“不用怕,”常思豪撫著她的背安慰,“因爲你就是夢,夢自己怎麼會醒來呢?”

阿遙天真地笑了:“我是夢,那你是什麼?”

“我啊……是做夢的人啊。”

阿遙想著這句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層面,想到大哥未必有心,可能想到這層面上的只是自己,羞得臉上微微燒起來。

但是一種旖旎的渴望蓋過了羞澀,她輕輕地說:“如果覺得這個夢還好。”

這話只有半句,因爲,羞澀又佔了上風。

常思豪微笑道:“好夢,每個人都想天天做吧。”

阿遙羞得身子向他靠緊,好像離得太近,他就看不見自己了。

常思豪笑了,覺得自己不但是禽獸,而且是隻下流的禽獸。

但,禽獸是快樂的。

比江湖上的血雨腥風快樂,比官場上的壓榨傾軋快樂,甚至比爲理想而奮鬥快樂,比爲衆(zhòng)生而奔走快樂。

阿遙的臉靠過來的時候,碰到了他由頸側(cè)垂下的細繩。

剛纔一直很忘我,竟然沒有感覺到。

她微微後靠,看到細繩末端深入水下,繫著自己縫製的那隻錦囊。

輕輕一拉,錦囊露出水面,表皮已泡得乾乾淨淨,上面的小龍張牙舞爪,好像比自己還開心。

阿遙輕託在手裡:“大哥,你一直在身邊帶著它?”

常思豪:“嗯,這是我的寶物啊。洗澡從來不摘的。”

阿遙幸福地一笑:“只怕裡面的符紙都泡爛了。”用指頭一捏,感覺裡面很硬,這才意識到它的沉並不是因爲灌足了水的緣故。

“怎麼,用來做錢包了嗎?”她拉開繩口,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

落在掌心的,不是散碎銀兩,而是一隻溼溼的玉佩。

“怎麼會?”她的眼睛立刻變直了,盯著這塊玉佩,她問道:“這是我家的玉佩,怎麼會在你手裡?”

常思豪好像被雷劈中了腦袋,當場愣在那裡,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味來,道:“你,你說什麼?這是你家的?”

阿遙道:“是啊,這玉佩是我家傳下來的,爹爹一直帶在身邊……”

常思豪心臟突突亂跳:“你爹是……”

阿遙道:“我爹名叫程允鋒,是——”“啊!”常思豪感覺自己簡直要炸開:“你,你是程家大小姐?”阿遙眼睛未離玉佩,神思陷在某種回憶裡,對他異常的反應(yīng)沒有太注意,喃喃道:“什麼大小姐,我家連傭人也請不起,我又算什麼小姐了?”

常思豪道:“你爹是程允鋒,你怎麼不早說?”

阿遙奇怪:“說?對誰說?”

常思豪道:“對我說呀,難道你不知我一直在……”忽然之間,他感覺這水桶是天宮中的一口井,而自己一腳蹬空,正踩著一道道不斷打開的門,向無限的光芒跌去,很多事情飄在光芒中,一樁一件,都明明白白地呈現(xiàn)在眼前。

當初自己到秦家,夜宴上和秦家?guī)讉€長輩說過程允鋒的事,秦家也派人幫著找,但是府裡有府裡的規(guī)矩,婢女和外面辦事的人,本來就不容易接觸得到,何況阿遙這性格,根本不是愛打聽事的人呢?

自己救了她,安排她在耘春閣服侍,因她是個女孩子,也沒和她講過這些。秦府對明誠君一戰(zhàn)時,在院裡騎馬逃竄,因絕響在自己懷裡亂掏,把這玉佩顛丟了,找到後,自己怕再丟失,把玉佩裝進了錦囊,後來阿遙她們過來,這玉佩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可就隔著那麼一層錦囊,她卻沒有看到。

再後來,跟她一路上恆山,大家都只顧秦自吟的病,沒有功夫談閒。直到自己離開赴京,與她天涯遠隔,直到重逢。

如果是在別處相見,也許她會想爲自己洗衣服,洗到這錦囊也就能發(fā)現(xiàn),可是這冰天雪地,錦囊一直藏在裡面,睡覺也是合衣而臥,哪有這機會?直到小屋建起來,可以燒水了,因沒有可換洗的,每天也只是簡單洗個臉罷了。再怎麼也想不到打開錦囊看。

想到這,他恨不得掐自己幾把,忙又問道:“你怎麼進了秦府呢?”

阿遙有點奇怪他爲何會問這個,說道:“我被拉在人市上賣,是少主爺買了我,帶進府的呀。”

少主爺——常思豪臉都綠了。

谷嘗新他們那時候天天上外頭去找,各妓院都找遍了,哪想得到這人就在自己家呢?況且絕響這孩子當時那個樣兒,買個把婢女還能去通知他爺爺找打嗎?

對了,還記得自己和小雨一進秦府,就瞧見秦絕響騎著兩個赤身裸體的婢女在打,其中一個正是阿遙。那個時候,她應(yīng)該是被秦絕響買來不久,正在“被訓(xùn)化”吧。

程大小姐原來一直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卻一無所知,這不是睜眼瞎麼!

哪是瞎啊,不僅瞎,還是聾子。想自己難過的時候,她曾隨口就引用出柳宗元和陸游的詩來勸自己、想在恆山的時候,兩個人相擁看雪,她感嘆說了句“雪舞銀華星河黯,烈風撕雲(yún)怒九天。”自己怎麼沒想到,一個出身貧寒的婢女,爲何能這樣出口成章呢?

她那文靜的做派,她那憂傷的眼神,似乎鬱結(jié)著心事的表情……自己怎麼沒注意到呢?

可是,這也不對啊,他忙問:“你怎麼沒裹腳?”

阿遙有些誤會了:“怎麼,大哥,原來你……不喜歡我的腳?可我現(xiàn)在連腳都……”常思豪忙道:“不是,我只是奇怪,吟兒這樣的,屬於武術(shù)世家,不裹腳是正常的,一般人家婦女做粗活的纔不裹腳,你身爲一個大家閨秀,就算家境不富裕,又怎麼會……”

阿遙道:“我奶奶原也是想讓我裹的,我爹看著疼,裹了兩天,就讓鬆開了,說是咱們武將的家庭,用不著這麼作踐自己的。你怎麼想起問這個?還有,你快說說,這玉佩又是怎麼到了你手裡的?”

常思豪直愣半晌,給她講述了城破人亡,自己如何受她父親之託到太原的經(jīng)過。

阿遙也直了,指頭掩在脣邊,好像一口氣噎住,過了好半天,這才喃喃道:“怎麼會,怎麼會?”

常思豪嘆道:“我也覺得不會,原來你就在我身邊,我卻一直不知。玉佩就在錦囊裡裝著,在你眼前天天晃著,你就是看不見它,這事太離奇,太不可能,比夢還像夢,簡直跟雙吉由傻二變成李老劍客一樣滑稽,可是就真真的發(fā)生了。”隔了一隔,又喃喃道:“阿遙,阿遙……原來你就是程大小姐,我忽然感覺到好像都不認識你這個人了。”

阿遙道:“什麼小姐,我還是那個阿遙,是你的好……”究竟是好妹子,還是好什麼,她忽然有些拿不準,但是明顯感覺,常思豪看自己的眼神有點遠了,這感覺讓人心裡揪揪的。假如之前他便知道了自己是程家小姐,多半要恭恭敬敬,還會碰自己一個指頭嗎?

她的眼光低垂下去。

水有些涼了。

霧氣消失,好像夢醒了,一切都真實無比。

шωш ◆TTκan ◆¢ ○

所謂真實就是:常思豪的妻子剛死了,自己是個殘疾,難道他真的能待在這裡,和自己過一輩子嗎?

面對常思豪的表情,她心裡鈍鈍地痛起來,把玉佩默默塞回錦囊,輕輕放下,低頭挪轉(zhuǎn)身子,手扒木桶邊緣,想往外爬。

桶內(nèi)較深,爬上去有些不易,她扳了兩下,又“撲嗵”跌回水中。

但是她沒有難過,沒有哭泣,又繼續(xù)扳著桶沿爬去。

“撲嗵。”

“撲嗵。”

水花四濺,桶外的地板被打溼了。

她感覺沒了力量,背對著常思豪,安靜地道:“侯爺,可否幫奴婢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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