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車場的貴賓車位旁,我追上了洛馬諾夫總理。大概是這個殯儀館還有什麼特殊通道吧,不然我也不可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勉強追上這位臃腫肥胖的老頭的。
“總理同志……”我輕輕把手倚在他的“伏爾加”後備箱蓋上,氣喘吁吁地說,“我接受……”
“好吧,”他輕輕說,“趁達夏還沒到,你跟我來看看這個。”
“放心,”走進豪車前,我輕輕說,“我不會帶她執行任務。”
“這得問她自己的意願了。”
……
“沒想到現在豪車都已經這麼漂亮了,簡直讓我認不出來了。”踏進“伏爾加”時,我感嘆道。
洛馬諾夫沉默不語地按了他那邊座椅扶手上某個按鈕,牆壁上露出了一塊液晶顯示屏。洛馬諾夫拿出一盤彩色錄像帶,錄像帶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C”的符號。
“你現在看到的,是聯軍的絕密資料。”我重重地點了點頭,洛馬諾夫纔開始播放錄像帶。錄像帶上的名字寫著《尤里格勒總輯》。
片頭是十分無聊的介紹。在一片大海中,一個慷慨激昂的男聲在那裡解說:尤里格勒島是由位於太平洋南部的環礁改建的人工島。
第一次夏威夷海戰失敗之後,當時的實際聯軍和蘇聯領導人尤里誤認爲這是盟軍反撲的信號。
爲了繼續保持在太平洋的主動權,也爲了在太平洋留一支部隊,尤里將曾用於科研實驗的環礁地區圍海造田,兩年內終於完工了。
“可三個月後,第二次夏威夷海戰爆發,莫斯文克元帥徹底消滅了盟軍的四大太平洋艦隊所有殘餘兵力。”我懷疑地對洛馬諾夫說。
“看下去。”洛馬諾夫回答。
接著,紀錄片就解釋了:莫斯文克在第二次夏威夷海戰中全殲盟軍四大太平洋艦隊殘餘兵力,建造尤里格勒島已經不再是當務之急。加上尤里制定了發動政變的“三頭犬”計劃,尤里格勒島的建造進度漸漸地淡出了所有人的視線了。
莫斯科政變之後,尤里被盟軍打得損失慘重,又遭到莫斯文克元帥的進攻。失敗前夕,尤里將自己的大腦克隆體和身體基因交給部下,乘坐二號地鐵離開了蘇聯。在當時,沒人想到尤里去了哪。
雖然我並不知道尤里是在第一次夏威夷海戰之後才建造尤里格勒,但我知道建造這座島花了尤里很多時間……這是“C”級絕密紀錄片的開場白?一點新鮮的都沒有。
旁白終於安靜下來了。從上面的衛星圖往下看,尤里格勒的地形像一個側著的張開大嘴的圓形腦袋,嘴巴部分若隱若現地突出了舌頭一樣的方形。“這就是爲什麼,我們習慣性地將尤里格勒島稱作‘鬼頭島’的原因。”旁白解釋道。
後來我才知道,“鬼頭島”這個詞是高層給尤里格勒的外號。
鏡頭慢慢向下,我的注意力才漸漸集中在紀錄片本身上。一股寒意從上到下,讓我冷得渾身發抖。
到處都是詭異的雕像和蜿蜒曲折的道路。只有東北、正西、東南三個地方的開闊地,就像是三張小嘴,引誘貿然登島的人在蜿蜒曲折如腸道一般的小路上慢慢死去。
更可怕的是尤里格勒的“嘴部”。在那裡,一艘艘尤里潛艇……那些深海幽靈,紛紛從這個並不廣闊的海灣裡進進出出,如同鯊魚往返巢穴,川流不息。海灣裡不同型號的船塢擠得整個海灣密不透風,雖然損失巨大,但今天看來,世界帝國的海洋力量也不可小覷啊。
“這裡是世界帝國海軍部隊的總工廠,深海幽靈的研發基地,也是整個世界帝國僅次於‘世界王座’的地方,更是我們一直以來所懷疑的‘世界王座’所在地。”旁白繼續介紹道,“爲此,我們英勇無畏的聯軍戰士已經派出了四支隊伍,前往島上探查情況,但效果並不顯著。以下內容在觀看之前,請確認無權限人員已經離開現場。”
洛馬諾夫輕輕地咳嗽了一下。
“1986年12月15日,第一支偵查隊,由3架空天飛機組成,在一次例行巡邏中偶然發現尤里格勒島。這次意外發現很快就通報給了盟軍和聯軍方面,但隨後就失去了行蹤,以下是黑匣子的錄音內容。”
與其說是錄音,不如說是鬼哭狼嚎,不得不附上文字解說:飛機遭遇尤里圓盤的突襲,隨後飛機自爆,炸成了灰燼,他們用生命證實了尤里格勒島的存在及方位。
“1986年12月28日,爲了摸清尤里格勒島更多的情報以及尋找上一批偵察隊,聯軍出動了一支無畏戰艦編隊(作者注:盟軍航母編隊由一艘航母、兩艘驅逐艦、兩艘防空巡洋艦、十幾個海豚組成;聯軍無畏戰艦編隊由兩艘無畏戰艦、四艘炮艇、兩艘潛艇、兩個烏賊組成。)和一個盟軍航母編隊抵達尤里格勒島附近,並拍下了世界帝國海軍港口。我們的部隊雖然弄清尤里格勒島的三個登陸地點並摧毀大量尤里潛艇,但依舊全軍覆沒。”
最後一張插圖被註明是一個瀕死的戰士拍的照片,然後用電腦傳過來的。照片上,尤里雕像的眼睛正閃閃發光,海面上漂滿了各類軍艦的殘骸。還有幾架飛機和尤里圓盤在空中飛著,看樣子大局已定。
“1987年1月5日,第三支隊伍出發。這一次,不是偵察隊,而是大部隊,旨在消滅整個尤里格勒島上所有世界帝國軍隊的大部隊。聯軍太平洋第三艦隊,盟軍太平洋第二艦隊,以及聯軍的13萬地面部隊抵達了尤里格勒,並在尤里格勒的西北面登陸,向島上的世界帝國軍隊發起了攻擊。直到1月8日爲止,一切進展順利,以下是在第三次進攻期間的一些戰報和繪製的尤里格勒島地圖。”
隨後出現的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文件和一張標註著“尤里格勒島北部地形圖”的地圖。只有這個提起了我的興致。島上到處都是蜿蜒曲折的道路,不知道通向哪裡。
“但自1月10日以來,第三次行動也遭到了慘敗,”旁白的聲音也漸漸黯淡了,“雖然摧毀了半數敵軍,但最終不得不求援。總理同志於13日抵達墨西哥,內務部隊特別行動隊長維克多同志帶領了200人特種部隊在島東南面空降……”
提到維克多,我就感到心痛。我對不起他,是我害了他,我……
我偷偷瞟了一眼洛馬諾夫,彷彿他早已經想到了今天的結果了。
維克多他畫了整個尤里格勒島的地圖,標註了所有的防禦工事,還寫明瞭尤里雕像的攻擊力,還說出了尤里雕像的盲點和弱點。他……他甚至已經抵達了衛星地圖上顯示的尤里格勒中央基地羣。
強打精神看著那些尤里格勒基地羣照片,心裡帶著深深的愧疚。對不起,維克多,我害死你……
最後的內容也變得十分簡單:聯軍在西北部的登陸部隊沒多久就被徹底消滅,盟軍增援的10萬登陸部隊在東北部也全軍覆沒,尤里竟然還知道了維克多的突擊隊存在,經過一個多月的戰鬥,維克多終究戰死沙場。不知道爲什麼,尤里竟然把維克多的屍體完整地送了回來。但願……但願不是另有詭計。
“維克多同志認爲,這座島上有一座被尤里掩蓋的沉睡火山,只要發生了劇烈的板塊運動,火山就會噴發,到時候整個尤里格勒島都會被炸燬。可惜維克多同志沒能進入自毀控制室,也沒得到密碼。”
“爲什麼不用核武器和盟軍部隊的電磁風暴?”我問洛馬諾夫。
“這是維克多同志關於尤里格勒的最後一份情報,五分鐘後,維克多同志失去了生命活動特徵。”彷彿是在回答我的問題,屏幕出現了一張照片,畫面在這定格。
一枚巨大的火箭突兀地矗立在基地羣中央。彷彿這是什麼恐怖的東西,整個擁擠的基地羣竟然沒有一座房屋不對它退避三舍,即使心靈控制總機也沒這麼良好的待遇。
照片落款處有一行小字:該火箭每兩個月發射一次,方向月球。
“月球”兩字讓我呆住了。即使洛馬諾夫把什麼東西悄悄地塞在我的手上,我竟然也沒有發現。
直到司機提醒我到家了,我才注意到,洛馬諾夫用自己的車把我送回了我家。乘總理的專車回家真有面子,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攤開左手,是那個我曾夢寐以求,無數次看見切爾登科教官戴在胸口的金質麥穗齒輪鐵錘鐮刀領章。此刻它就在我手上閃閃發光。
還有一張紙條:“風暴小組現役部隊1370人,預備役及訓練營五年以上戰士1830人,在你看到這張紙條時,已向墨西哥集結。祝你好運,馬克耶布卡少將,希望你別把全球民主聯軍的刀刃全陪進去。”
有那麼一瞬間,我的內心毫無激動,甚至還很想嚎啕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