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真的……真的不會有事吧……”在飛機上,達夏又問了一遍。真不該把她從商場裡貿然拉過來參戰,不僅臉上的妝和身上的香水還沒除去,剛剛一個小時裡她已把這句話重複了二十遍了。
這一遍,我卻不想再回答了。我不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因爲我實在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否希望洛馬諾夫安然無恙。
此刻窗外的下方已經從廣袤的曠野變成了蔚藍的海洋了。蘇聯的國土屢遭戰火破壞,如今已是一片廢墟,千里無人。真是難爲索菲亞元帥了,這麼差的底子也能堅持這麼久。這次的路線短,所以就沒用空天飛機,這樣也好,我們可以看看窗外的景色。
但願……但願事情會比我想象得簡單。
……
開羅城此刻並不寧靜,這點一到機場就看出來了。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打死了一個炸彈人,鬼才知道他要是闖進候機樓會鬧出多大的事。
“真是不好意思,馬克同志。您看,開羅市區剛剛解放,南郊還有不少尤里部隊活動,所以市區免不了有些亂。”接我們的工作人員面帶歉意地對我們說。也罷,反正不是旅遊來的……
“等等,那是怎麼回事?”我看見頭頂錢幾架盟軍的入侵者戰機飛過。這不對啊,雖然盟軍在這一帶的確有部隊,可也沒有這麼光明正大開著飛機大搖大擺飛過紅區的道理啊。
“西北面有一塊藍區,”嚮導解說道,“和談之前英國佬和他們的幾個小跟班在那裡,有一支大概兩三萬人的部隊,一度在市區西北角也有他們的人,停戰前夕我們已經把他們消滅得差不多,剩下的都包圍在一個軍用機場了?,F在他們每天的補給都靠空運,這兩天我們南下收復埃及尼羅河中下游,這幫傢伙不知怎麼的又心血**運來大批部隊支援我們作戰了,不必太緊張。”
真不知道在開羅南面幾十公里的戰役到底是有多重要,能讓盟軍也這麼激動,向這裡投入大批部隊?爲了戰後能對開羅形成包圍?這也不可能,在空中我看見過那個軍用機場的大小,最多隻能容納幾千人,就算拿下了開羅南部的金字塔集羣又怎樣?整個北非都沒有一寸是盟軍的土地。
“那麼本來是你們機場負責迎接總理同志的專機?”走進機場總負責人的辦公室,格蘭藏姆開頭第一句話就問,“你們應該在總理同志的專機進入北非後負責引導工作,不是嗎?”
“是的,您說的一點不錯?!碑斬撠熑嗽谵k公桌前接受問話時,我不聲不響地四處轉圈。雖然進門到現在我還沒正眼看過一次那個叫阿伯杜拉的阿拉伯人,但我知道,他一定有意無意地在觀察我。
“那麼總理的飛機是在什麼位置消失了蹤跡的?”
“大概是在阿爾及利亞與摩洛哥交界處一帶,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因爲那一帶的雷達早就被破壞了……”
“什麼?摩洛哥和阿爾及利亞邊境這麼偏遠,具體是在什麼地方?”
“這個……抱歉,各位同志們……”
“不必問他了,”我這才突然開口說,“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回答的。”
這話說出來的一剎那,所有人都呆住了。我估計阿伯杜拉此刻一定汗如雨下。我還能感覺到……
“你是這裡的負責人對吧?”我輕輕說,“所以你對這房間應該很熟悉?”
“是……是的,可是馬克先生……這也不是……”
“嗯,你很熟悉。你看看你的房間裡,怎麼有這個?”
說罷,我拿起了一份文件。文件上附有一張航空路線圖,內容……就是洛馬諾夫總理的飛機航程。“你剛纔說你們根本找不到洛馬諾夫總理的專機航程?真可惜,這樣的文件應該早點銷燬纔對啊,”我冷笑道,“是你們機場收集到了這東西呢,還是……別的渠道?”
“指揮官同志,您的意思是……”格蘭藏姆驚訝地看著我,謝爾蓋身後那個瘦小的阿伯杜拉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裡。
“所以嘛,先生,你知道洛馬諾夫總理的行蹤!剛剛我已經打聽過了,機場的確不知道洛馬諾夫總理的飛行路線圖,所以這份被你加了各種批註的地圖……是尤里給你的!”
沒等諾布朗加阻攔,格蘭藏姆和謝爾蓋已經把阿伯杜拉一拳打倒在地。諾布朗加大吼:“尤里他給了你什麼好處!”
“我……我也是被迫的!你們知道,一日投靠陛下,終生要被陛下所驅使!”
阿伯杜拉恐慌地說。我冷笑了一下:“這麼說,你還是尤里的老骨幹了?”
“沒錯……早在‘假和平’時代,我就是埃及抗英游擊隊的人了……是尤里把我發展進聯軍的。後來1973年的時候一個心靈工程師找我,要求我加入尤里陛下的……社團。”
我聽說過,尤里當年在聯軍內部拉山頭,再加上一些被“赦免”的盟軍,形成過一股強大的勢力。可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早就開始建立自己的勢力了!
“我當時沒有想過後果……到了莫斯科政變,尤里陛下被趕走之後,我以爲事情結束了。後來尤里陛下的部隊席捲世界,我還是沒有被啓用……直到10天前,有個神秘人拜訪了我……”
“他給了我一筆黃金,要求我提供洛馬諾夫總理的專機航程圖和……和雷達頻率,說是事成之後會把我送去世界王座,成爲世界帝國的寵兒!我當時不太想……但是……但是他竟然威脅我,如果我不幫助他們,他就會把我用部隊回收站活生生地拆成零件!”
看樣子他很害怕這個來者??墒恰颤N樣的敵人,會讓一個高官這麼害怕?在戰爭狀態下,安保系統已經達到了最高等級,想要在有意識的情況下綁架一個高官談何容易!除非……
“又來了一個S級的心靈工程師?”我冷不丁冒出一句。在倫敦我剛剛見識過這些人的能力,我可不想再見識一次。
但是我太天真了。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阿伯杜拉頹廢地倒在椅子上,慘淡地笑了?!霸栽谀闶盅e算我倒黴,”他說,“一開始他叫我小心你,我還不以爲然。沒想到這麼快你就看破了?!?
“那麼是哪位尊神,又屈尊迂貴地來對付我了?”我依舊保持嘲諷。
這次問題沒有答案。諾布朗加推了一下阿伯杜拉,發現他已經倒地身亡了。真奇怪,沒有暗器沒有毒藥,連一個小動作都沒有發生過,那麼他到底是……
等等,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想起了牆壁夾層裡的滴答聲。
“所有人,趕快離開這裡!快快快!”
3分鐘後,我站在門外,格蘭藏姆等人倒在地上,看著克格勃和士兵們忙裡忙外地清理著。只有我依舊一臉淡定。
“看起來,對手真是準備充分呢。”我聳聳肩,從口袋裡掏出剛纔的航程路線圖說,“不過,他還是露出了馬腳?!?
掏出地圖的同時,格蘭藏姆在克里米亞給我的紙團正好落在了我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