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身穿聯(lián)軍直屬部隊基本制式軍服的青年,此刻出現(xiàn)在地鐵外面塌陷的殘垣斷壁中,擡著頭向四周輕輕細(xì)嗅,似乎在感應(yīng)什麼。
沒過多久,這傢伙就確定了前進(jìn)的方向。順著氣味,它朝著我們所在的車廂亦步亦趨地走來,步調(diào)有些生疏怪異,走路時搖搖晃晃。
看見這怪異的走路姿勢,我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有點像……”洛西軒咬咬牙,“像我認(rèn)識的一個重造人。”
此時此刻,我的臉色都變了。
這個青年身上的軍服多處出現(xiàn)了破損,頸椎以七十度左右的姿勢傾斜著,像是被折斷了一樣。尤其是他的左側(cè)肩膀,竟塌陷了下去。坎肩不知所蹤,肩膀上血肉模糊,像是被什麼東西撕咬下了一塊肉。
最引人矚目的卻是他的臉。一雙瞳孔泛著淡紫色的光芒,失去了嘴脣的嘴巴微微張著,尖銳的牙齒有些參差不齊,沾染著滿口鮮血。
“你確定……是重造人?”我有點不太相信地問洛西軒,“不是說重造人不會突變成奴隸勞工嗎?”
“那是莫斯文克總理騙騙你們的。世上沒有十全十美一勞永逸的東西,重造人也不例外,”說話的時候,洛西軒一隻手握緊了拳頭,臉色漸漸不好看了,“只不過……能讓重造人基因突變成的奴隸勞工的,只可能……是尤里乾的……”
如果剛纔我只是詫異,聽到尤里這個名字時,已經(jīng)完全驚呆了。
“也就是說,”我用陰冷的聲音複述道,“尤里來過這個地鐵站,甚至他現(xiàn)在正監(jiān)視著我們!”
沒時間給我們表達(dá)吃驚了。這重造人奴隸勞工似乎聞到了伊恩的傷口中散發(fā)出的血液,搖晃著身子來到了地鐵車廂前。隨著離我們越來越近,它的腳步也越來越快。縮小數(shù)倍的眼眸中大半是眼白,此刻咕嚕咕嚕地轉(zhuǎn)動著。喉嚨中發(fā)出一陣陣咯咯的聲音,像是有些興奮。
洛西軒臉色一沉,抓住旁邊椅子上的匕首,猛然用靴子一蹬,從破碎的窗戶中筆直射出。她的身影如一道幽光,直撲奴隸勞工胸前。
在洛西軒驟然襲擊的一剎那,奴隸勞工的身體猛然一頓,微微張嘴沙啞地低吼一聲。既像吐露出悲傷的哭泣聲,又像猙獰的狂笑聲,
甚至聽得坐在手提電腦和伊恩旁邊的我,此刻也有些心驚膽戰(zhàn)。
隨後,那個重造人奴隸勞工的身體猛然一扭,像靈活地蟒蛇一樣,柔若無骨地躲過洛西軒劃向他喉嚨的匕首。身體向後仰倒以手撐地,連翻數(shù)個跟頭,拉開了距離。
此刻,我和洛西軒都震驚了。
這個奴隸勞工居然懂得躲避,而且動作還這麼連貫?相比先前僵硬怪異的行走姿勢簡直判若雲(yún)泥。
剛拉開距離,奴隸勞工低吼了一聲。像是哭泣地尖叫,但表情卻極爲(wèi)?yīng)b獰,猛地朝洛西軒撲了過來,它並非普通奴隸勞工那樣毫無章法,而是像靈動的刺殺者。步伐輕快,在我的腦海的生命訊號中,只留下一道殘影,便消失不見了。
下一刻,它出現(xiàn)在我的左邊。
好歹隔了十米,它怎麼像超時空傳送一樣迅速,讓人毫無察覺?
好在我有所感應(yīng)。駭然望去,頓時看見它擡起猙獰的臉孔,披頭散髮地吼叫著,朝我撲咬了過來。
但我還是被它滿嘴的尖齒咬住左肩,兩手熊抱,將我緊緊摟住。
不得不說,這個奴隸勞工力氣大得出奇,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我的想象。
該死!這些高級奴隸勞工的牙齒中,可是帶有基因突變病毒的。一旦被它咬住,我也會被感染的!
我急忙試圖掙脫,但奴隸勞工的雙手將我環(huán)抱得死死的,恐怖的力量將我的身體擠壓得幾乎碎裂。
這力量……絕非我能抵抗的。
我的臉色頓時變了,心中涌上一股焦急和憤怒,還有一絲驚懼。
他扭動手臂,試圖掙脫開它的環(huán)抱束縛,但手臂完全動彈不得。
多虧了洛西軒。她一腳踢在奴隸勞工身上,讓我們往地上一滾,連帶著奴隸勞工一起翻了數(shù)圈。
但是這奴隸勞工不知疼痛,依然緊緊地抱著我,不停地撕咬著我的肩膀,很快就將肩膀外面的軍服撕破,就快要咬到裡面的血肉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終於從它的生命訊號中,發(fā)現(xiàn)了它的弱點。
“告訴你……想這樣吃了我,你做夢!”我看著它瘋狂地模樣,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獰笑。猛地擡起腦袋,狠狠撞在它的腦殼上。
嘭地一聲,奴隸勞工環(huán)抱著我的雙手頓時一鬆,似乎有些眩暈。
沒想到一次就成了。我得到了機會,急忙揚起左手,緊攥的匕首刺了過去。噗地一聲,奴隸勞工沒反應(yīng)過來,頓時被匕首貫穿眼眶。
“吼!”它慘叫了一聲,發(fā)出的聲音卻像野獸的咆哮。我忍住嘈雜與噁心,咬咬牙,狠狠一轉(zhuǎn)。匕首從它的眼眶攪出一股鮮血,隨著匕首左右搖擺,慘叫也越來越響。
過了一陣,慘叫陡然止住。它雙手漸漸僵直,無力地垂落在地。
我看得一怔,想到了一件事。
剛纔……我用匕首在它腦袋裡波動時,似乎撬到了一個硬物……
而且它的生命訊號,和我大腦的直覺顯示……只要戳壞它顱內(nèi)的一塊板狀芯片,就可以將其殺死。
洛西軒走到奴隸勞工的屍體旁蹲下,將屍體的外衣撕開。看見軍服內(nèi)側(cè)編號,臉色微變,低聲道:“是48號……的確是重造人……”
我對此沒太多的興趣。用匕首砍下這個奴隸勞工的腦袋之後,剖開它的顱骨開始尋找東西。也許是感到好奇,洛西軒也慢慢圍上來。
“指揮官同志,能不能說說看,你在找什麼?”洛西軒此刻的話音裡,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敵意。
“這件事先不急,”我緩緩站起身,看向地鐵車廂外面,冷冷地嘆息道,“今天的客人不少啊。”
“什麼?”洛西軒還沒反應(yīng)過來,車廂外陡然傳來了一陣巨響。
洛西軒臉色微變,緊張地伸出腦袋,向外張望。在我的腦海中,看見一個如烈火般熾熱的生命訊號,跳落在了地鐵外的塌陷廢墟。
我看見一隻三米高的怪物趴在地上。像是傳說的狼人,渾身肌肉,表面是青灰的皮膚,粗壯的前肢和肩膀處還有長短不一的尖刺。
“這是什麼?”洛西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新版的狂獸人?”
我看得臉色微變。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了……埃及就見過一次。
更糟糕的是,直覺告訴我……它還是一個充滿了劇毒的怪物。
“該死!”我暗罵了一聲。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隱蔽的地方,接二連三地又出現(xiàn)了這麼多棘手的傢伙。要不是CABAL還需要等待重新連接,我纔不會再在這裡乾耗著!
如果此刻撇下伊恩,讓洛西軒牢牢吸引住這強化狂獸人的注意的話……我倒是有把握偷偷溜走。畢竟,我還要保護(hù)CABAL重啓,事後就算問起來,洛西軒也無話可說。
但是……這樣做,真的好嗎……
我想起了在平壤的那次見面。
我想到他警告我別傷害譚維惠的家人時,不可通融的嚴(yán)肅神情。
還有那次。解決了追兵後,他疲憊地出現(xiàn)在零號列車的頂部,告訴我們他不間斷飛行了三百公里。
“伊恩同志……你的運氣可真好,”我低下頭,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冷笑,“若是換做其他人……”
洛西軒攥緊了匕首,雙眼死死地盯著朝這裡走來的狂獸人,眼眸微微瞇起,閃過一絲森寒的殺意。
我拍拍洛西軒的肩膀,對她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從地上抓起一隻沾滿灰塵的鞋子,猛地朝地鐵站的另一邊,用力甩去。
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之後,鞋子落在了和我們方向相反的另一側(cè)。
聲響引起了狂獸人的注意。這時,洛西軒驟然衝出,如離弦之箭躥出窗戶,筆直撲向它的正面。
狂獸人頓時反應(yīng)過來,吐出了一條鮮紅細(xì)長的舌頭,像繩子一樣卷向洛西軒。舌頭的前端,竟微微裂開一張嘴,上面有細(xì)密的牙齒。
洛西軒身體驟然一晃,躲過這條鮮紅舌頭,全力爆發(fā)的速度讓她如一陣疾風(fēng)般掠過,出現(xiàn)在蛇口蟾的側(cè)面,匕首猛地朝它眼珠刺去。
匕首極其鋒利,輕易地刺破狂獸人眼皮,貫穿而入。一股綠色鮮血濺射在了洛西軒面前的地板上,頓時冒出嘶嘶的白煙。轉(zhuǎn)瞬之間,大理石的地板就被腐蝕了一大片。
洛西軒一驚,左手一按,騎在它背上,匕首朝它頭頂狠狠刺去。
狂獸人怒吼一聲,嘴裡的舌頭繞回向洛西軒,與此同時,在它前肢上的尖刺猛地生長,彷彿幾根尖銳地利爪,朝背上的洛西軒刺去。
洛西軒注意到這幾根尖刺頂端溢出淡淡的綠色毒液,匕首飛快刺去。咔地一聲,戳破蛇口蟾頭頂鱗片後,似乎抵在了一塊堅硬的骨骼上。她不敢繼續(xù)用力,迅速地抽出匕首翻身躲去,滑下了它的身體。
在落下的同時,她一腳踹在狂獸人背上,能有多少傷害算多少。
洛西軒剛落地的時候,強化狂獸人背後的蛇尾,已猛地甩來了!
“該死……”遠(yuǎn)處隔岸觀火的我,此刻正想著幫忙的辦法,“和一個人造神纏鬥那麼久的傢伙……若不改變策略……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