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魂體或者是意識落在一個小女孩的身上,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只是在小女孩的身體中能看到她所看,聞到她所聞,能感受到她的感受,就像在玉蘭的身體中一樣。
我下意識去找胡玉郎,卻發現被定格在這個小女孩身上。難道,這就是要我重新感受一下前世的生活嗎?這是胡玉郎給我編織的夢境,夢境中帶我回到千年以前?我試探的揣測著,就當看千年前的電影了。
小女孩大概十幾歲的樣子,卻是出落的非常漂亮。在小女孩生活的環境,大家都說著異族的語言,類似於滿語又不是滿語,但我卻清楚的知道她們表達的意思。
“朵朵兒,你是我們部落最漂亮的女子。你一定會嫁給這片土地上最有權力的王”,在一年一度的祭祀盛會上,巫祝半跪在地下認真的對我說。
看著他那張塗滿油彩的臉,黝黑瘦小的眼神中卻露著無比堅毅的光,我把手放在了他的臉上。我的瑩白和細嫩與他的多彩與粗糙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閉上眼睛,似乎在感受著我身體帶給他的靈氣。他就那麼虔誠的感知著我的未來,直到最後說出一句話。
“朵朵兒,你此生不得近白狐的身。否則,世世代代都會與之糾纏不清,後果更是……”,還沒等巫祝把話說完,我咯咯的笑聲就把他的話打斷。然後,我就像只草原上的蝴蝶,翩翩飛去。
朵朵兒心裡在想,“離開狐貍?那可不行!我最喜歡狐裘的襖子和帽子,沒了它們,豈不是讓我凍死!”
朵朵兒偏愛狐裘,從她的著裝就可以看出來。草原上的冬天異常寒冷,朵朵兒一襲紅色的大氅和白狐的帽子,讓她如同白色蒼莽大地上最耀眼的那枝紅梅。朵朵兒的父王看著越發亭亭玉立的女兒,再想想巫祝的那番話。或許,該做這個決定了。
沒過多久,哈達部大王親自來訪。朵朵兒應邀,當晚的宴會上獻上一曲足以讓草原上所有男人魂牽夢繞的舞蹈。
沒過多久,哈達部大王派使者來求親了。在父兄掌心長大的朵朵兒,自
然是對這年老的大王無半分傾心,在她心中,這男人如同她的叔父一般。
可是,哈達部卻是朵朵兒的父王強烈巴結的大部落。如今,這草原上部落分散,西邊興起的女真虎視眈眈,搶奪佟佳部落的草場和牛羊更是常有的事情。衆多部落想要聯盟,這哈達部就是唯一能和女真抗衡的部落。有了他的庇佑,佟佳一族至少可保數十年無虞。
可憐的朵朵兒在那次獻舞的時候,就已經作爲一枚棋子,置放在這草原的政治棋盤上,她卻渾然不知。
“我不要嫁給他,哥哥,你再去幫我求求父王,我不要嫁給那個老頭子……”任憑朵朵兒如何哭鬧,這婚事已是板上釘釘。
出嫁的那天,朵朵兒已經心灰意冷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她在車上腦中一直回放著昨晚父王說的話。“朵朵兒,你嫁過去就能保證我們一族幾百人的性命。你若是如此任性,就走吧!這全族老幼,自當是挨宰屠殺的命運。”
朵朵兒的眼圈一直是紅著的,她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哪經得起這樣的重擔?所以,她義無反顧的登上了嫁車。
我在她心中吶喊,“朵朵兒,和你無關。部落的男人都死絕了?需要你一個小女孩去換取和平?”可是,朵朵兒是聽不到的。忽然,我聯想到一個可怕的事實。玉蘭那一世,也是去和親。難道,我的前世已經註定好了同樣的命運?
兩個部落離得不算遠,可是行車至晚上的時候,有人來搶親。
Www◆ttКan◆c○
我心中一驚,不會吧!這是註定的結局?朵朵兒也會被政敵殺死?
這一世,卻沒有按照玉蘭那世的劇本去演。來劫持朵朵兒的不是哈達部的人,而是他的勁敵,女真。
朵朵兒被擄走,依然是坐著來時的那輛馬車。
“兄弟們,這真是個天大的好事。我們把哈達部老頭的小閼氏給搶回來,送給大王,大王得多開心?會不會多賞我們幾匹馬?”
“豈止是幾匹馬,官升三級都有可能!你想想,這女人是誰?那可是草原上最耀眼的花,平時佟佳的老頭
子寶貝著呢……”
“這次,哈達部的老頭的臉估計都氣綠了。那個老種馬,最是護母馬!哈哈哈……”車外,幾個兇悍的兵士在開心的聊著。朵朵兒心中早已慌亂不止。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我不禁替朵朵兒默哀,生在亂世,做人難,做女人更難。
朵朵兒在車中足想了好幾個時辰,從白天想到黑夜,纔想通。如果自己順利嫁到哈達部,則全族人的性命都會無憂。如果自己被擄到女真,哈達部一定會覺得她讓哈爾部蒙羞,對她的部族絕不會心慈手軟。繼而也會攻打女真,自己當如何生存?
朵朵兒雖然年紀小,但是對於這種女人被擄的事情確實聽說的太多了。父王有個閼氏就是被擄來的,在這生了孩子之後,之前的夫君打上門來。那個閼氏眼睜睜的看著夫君被打死,死前還叫著她的名字。然後,她勒死了兒子自己跳了河。爲此,父王傷心了好一陣。
難道,自己也要重蹈覆轍嗎?雖然朵朵兒對哈達部的大王並無感情,但是這婚約在身,自己就是哈達部的閼氏。
思前想後,朵朵兒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逃走!第二條,赴死!朵朵兒下車,衝著長生天跪了下來。
“長生天,你若是憐憫衆生,請庇佑我佟佳一族!”朵朵兒閉著眼睛祈禱,遠處卻傳來了一陣狐貍的叫聲和士兵們哈哈的笑聲。
朵朵兒回頭一看,一隻小小的白狐被射傷了腿,被這些兵士抓住想要烤了做頓豐盛的晚餐。
看到白狐,朵朵兒計上心來。
“住手!”朵朵兒不顧其他兵士的阻攔,跑向了那隻白狐。
胡玉郎至今還記得,那晚的月光,美輪美奐。那晚的篝火,熊熊燃燒。一身紅衣的小姑娘,雙手提著裙子,在夜色中踏草飛來。小姑娘倔強的嘴角和堅定的眼神,讓他的靈智瞬間開啓。
修行了多年,居然在看到這個小姑娘時纔有了靈智。那一瞬間,他才知曉什麼是人類的感情,一種很豐富的情感。
只可惜,他已死到臨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