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如許,依山而建的瑤魅亭內,背影挺秀的男子端然地靠坐在椅背上,白皙的手指把玩著早已空空如也的象牙茶杯,一旁站有一年長和一年輕的兩個人。
“主子,這些是上個季度各個地方呈上來的賬本,您過目一下。”
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微弓著腰,臉上帶著恭敬的笑意,偏過身子對身後下人打扮的高壯青年使了個眼色,那捧著一大摞賬本的青年便上前一步,把所有的賬本都呈到了男子面前。
青年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這位尚府的主子,以前他只在一些丫環口中聽到這位主子怎麼怎麼地不凡和了不起,自己卻從未親眼見過,這次這種求之不來的機會,他怎可輕易放棄?
青年微微擡頭,不著痕跡地偷偷瞄了一眼男子,男子的樣貌確實偉俊非凡,那由內而外散發的氣度也少有人能比,只不過,雖然男子臉上表情淡淡,但青年卻莫名地覺得男子給人的感覺少了一些生氣。
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正拿起一本賬本翻開了一頁,但目光一瞥,便見換了一身素白長衫的火不知何時站在了亭外。
思慮了一秒,男子把已經拿在手裡的賬本又放在了青年的手中,擺擺手,那管家和青年便識相地退下了。
“她還是不吃飯?”
火繃著一張不茍言笑的臉,不著痕跡地點點頭,眼神裡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那去看看吧,這麼些天過去了,那犟脾氣應該收斂了不少。”男人說著,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整個人立馬變得鮮活起來。
未等吩咐,火一個閃身來到男子身後,推著他慢慢朝夢苑走去。
兩人距離夢苑還有八、九米的距離,便能聽見夢苑裡不斷傳來的嘈雜聲——摔東西的聲音和下人尖叫的聲音混在一起,可謂是鬧得雞飛狗跳。
聽到聲音,男子一直含著淡淡笑意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別樣的表情,不過他心裡倒是更加期待見到那個小女娃了。
“滾!嗚嗚嗚嗚……滾開!嗚嗚嗚嗚嗚嗚嗚……”
伴隨著小女孩好不傷心哭喊又是兩聲清脆的破碎響聲,男子知道,肯定又有兩件上好的瓷器遭到了“毒手”,從菁華城回來的這幾日,他故意晾著那個小女娃,沒想到那小女娃還真能折騰,從她醒來到現在,被她人道毀滅了的東西已經數都數不過來了,他更沒想到,近兩日那小女娃又鬧起了絕食,兩天都沒吃東西了,他現在不管都不行。
到了“重災區”門外,男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和髮髻,見未有什麼不妥纔開口吩咐:“把門打開。”
火得令,兩步上前拉開/房間的大門,卻不料有隻暗器嗖的一聲朝他面門飛來,電光火石之間,火左手一晃,瞬間捉住了“暗器”,攤開手一看,卻是一隻小巧玲瓏的繡花鞋,看向屋內,只見一片不堪入目的狼藉之間,哭得像一隻小花貓的某人正在表演金雞獨立。
火朝屋裡早已經心力衰竭的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兩人趕緊逃命似的跑了出去,見月莫離的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一副恨不得生吃了自己的樣子,火往旁邊一站,把身後的主子“暴露”了出來。
“大叔放我回家吧!我要回家!嗚嗚嗚嗚……”月莫離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男子面前,語氣裡帶了些許的哀求,外公這麼久了都還沒找來,她現在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處境,示弱是最好的方法。
別看月莫離平時膽子肥得像是吃了豹子似的,但那都是因爲她知道無論自己做了什麼都有外公撐腰,現在沒了外公的庇佑,她可是既害怕又驚恐,她可沒忘記現代那些被拐賣的孩子不是被摘了器官就是被弄殘了去討飯的悲慘例子。
見月莫離哭得實在是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傷心的樣子,男子從懷裡掏出一張素白色的絲帕,笑意盈盈地親手爲她拭淚,接著又輕聲哄道:“你不哭了我就放你回去,還有,你沒問我叫什麼名字呢?”
月莫離不敢惹怒男子,自己搶了絲帕擦眼淚,儘量控制自己不哭了,她一邊打著飽嗝,一邊斷斷續續地問道:“你嗝……你叫嗝……叫什麼……名字……嗝!”
“尚無極,你可以叫我尚叔叔。”不知怎麼,尚無極看著月莫離哭得傷心不已的樣子竟然覺得十分可愛,心裡喜歡得緊,臉上笑意更深。
月莫離愣了一愣,沒吱聲,看著尚無極臉上“陰險”的笑,冷出了一身汗。
“還記得你這幾天是怎麼罵尚叔叔的嗎?”
聞言,月莫離趕緊搖了搖頭,這是來興師問罪的節奏?
“要尚叔叔說啊,你的詞彙量和詞彙豐富度都還不夠,罵來罵去都是那兩三個詞,外公沒教你嗎?”尚無極又笑,那笑容直接讓月莫離腿都軟了,根本沒注意尚無極話裡那“外公”兩字。
“外公沒教,嗚嗚嗚嗚……”哇的一聲,月莫離纔不管什麼裡子面子呢,她難以自抑大哭了起來,她深深地覺得這人有病,還病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