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遠風悄然走近殿中的兩人,眼神流轉間,心裡已經把整件事發(fā)生的過程猜了個大概。
此時,月莫離一邊哭得泣不成聲,一邊手忙腳亂地撕開崇寧帝傷口四周的龍袍,血倒是不流了,但那把插在崇寧帝心口正中的短刀是那麼的觸目驚心,月莫離慌里慌張地在衣袖裡摸索了一陣,拿出一小包銀針便開始施針,幫著崇寧帝護著心脈。
月莫離整個人都慌得顫抖,她一心都在想怎麼救她眼前的這個人,根本沒注意到聶遠風正站在她的身後。
月莫離此時的模樣讓聶遠風有些接受不來,相識的這些年,他所認識的月莫離一開始很古靈精怪,但後來許是因爲經歷了太多的世故,月莫離的性子日漸沉穩(wěn)。他記憶中的月莫離,雖然身爲女子,但她的身上卻同時有著江湖兒女的豪氣本色和將門之後的大家風範,遇到任何事都是一臉的安之若素,泰然處之,但他卻從來沒有見過月莫離這樣驚慌失措的樣子,這……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月莫離嗎?
聶遠風劍眉一皺,看向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卻見那始作俑者疼的一張臉煞白煞白的,看向月莫離的眼神裡卻滿是心疼,聶遠風撇了撇嘴,用眼神無聲問道:“主上這出苦肉計好是好,可是最後肉疼心疼的還是您自己,何必呢……”
崇寧帝看著聶遠風,眉頭一擰,這會兒心口是真的疼得要死,可那該死的聶遠風卻還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站在一旁,若是在平常,自己一定揍得他心服口服,不敢再揶揄自己,但是此時此刻,崇寧帝也只能勉強保持著一絲神智,一個眼刀甩給聶遠風,無聲回道:“我願意!還不快救我……”
聶遠風接收到崇寧帝眼神裡的意思,憋不住笑了一下,用含笑的眼神無聲回覆:“主上既然敢這樣捅自己,自然是死不了的,屬下現在可不敢打擾皇后娘娘和主上溫馨相聚的時刻……”
“聶遠風,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崇寧帝又一個眼刀甩過去,他覺得自己真的該好好教訓一下聶遠風了,不然自己的威嚴何在?面子何在?
“屬下不敢……呵呵……”聶遠風摸了摸鼻尖,繼續(xù)不怕死地無聲揶揄此時不能動彈的某位主上,臉上笑的像朵花似的,直接影響了聶遠風那張俊逸十足的臉上的和諧。
兩人在沒驚動月莫離的情況下你來我往地瞪來瞪去,崇寧帝雖氣,但此舉倒是緩解了不少他心口上的疼痛,當一個高壯身影突然出現在殿門口的時候,兩人還未來得及收起臉上的表情便齊刷刷地轉頭看向某個冒冒失失就要踏進殿內的人。
宋青河還未踏進殿內,一眼最先看到的就是聶遠風朝他笑得十分陰險的臉,頓時嚇得雙腳一軟,差一點就直接給他跪下了。
“聶……聶大人……卑職已經把信送到莫府了,莫神醫(yī)大概要半柱香後才趕得來……”宋青河唯唯諾諾地在臉上堆出一張獻媚笑臉,怎麼看怎麼假,再配上他那五大三粗的身材,更是顯得滑稽異常。
聶遠風一見到宋青河,臉上的笑意僵了一僵,立馬恢復了往常不茍言笑的樣子,說出口的話也是毫無溫度:“那還站著幹嘛!出去守著門口!”
宋青河巴不得趕緊離開呢,只不過在他低下頭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一不小心瞥到了不該看到的某人。
“皇……皇上?”
這一次宋青河是真的腿軟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睜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此時穿著明黃色龍袍躺在地上的“幾乎”奄奄一息的某位皇帝。
再一看那個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幹什麼的消瘦背影,宋青河整個人都軟了,“月……月將軍?”
還未等宋青河再說什麼,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便在他身後破空而來:“小離兒!”
來者是一位白鬚白髮的老人,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外公?”月莫離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著進來的老人,手裡執(zhí)著一根半寸長的銀針愣在原地。
“你沒事?”老人見有事的是崇寧帝,而自己疼愛的孫女毫髮無損,並不像之前信中說的有性命之憂,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聶遠風,一臉的不爽:“好啊,你小子敢騙我!”
回過神後,月莫離趕緊叫住正在挽袖子準備把聶遠風教訓一頓的莫天:“外公,你快來看看空月!”
莫天停住步子,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向崇寧帝。
“阿離,你答應我不再離開,不然,我現在不死,明天、後天我也會死的?!?
崇寧帝在賭,賭他的阿離捨不得他死,賭他的阿離對他的愛。
“好,只要你活著?!睕]有一絲猶豫的回答。
“阿離……”
月莫離笑著看著崇寧帝安心閉上了眼睛,挪到一旁,給莫天讓出了位置,轉而握緊了他冰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