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連城把目光不經意間移到下方楊雨昭的方向,此時她身穿著一身朝服,玄黑色暗紅色的金線鑲邊,頭上是一根黑檀木的束髮簪子。只是這麼不見,他的目光緩緩的移到楊雨昭額頭到脖頸上的傷疤,現在是看不到,也許是溫仁又替她遮掩住了吧。
即使看不到,戰連城還是可以清晰的想象出那佳人額頭到脖頸的疤痕是怎樣的,每一處清晰可見的印痕,他都知道。但是還好,這次她終於不用忍受這樣容貌盡毀的痛楚了。
他已經把姣珠交給了薛軍醫,過了今日楊雨昭就可以接受容貌的治療。他很期待,楊雨昭重煥容顏時的樣子,那一定是白國最美的人,最美的皇后,到了那個時候,他一定要昭告天下,讓白國的子民都知道他娶得是一個多麼貌美,多麼可人,堪比男兒氣概的皇后!
“戰哥哥,你都出門了那麼久,我朝陽也要敬你一杯。”朝陽公主這個時候拿著一杯酒遙遙相望,一張小臉上滿是興奮。她就是來刷存在感的,況且剛纔看到姐姐和皇上沒有說話的樣子,她心裡還挺急,於是爲了打破這僵持的氛圍,她就主動請纓的過來敬酒了。
戰連城剛想著接下來該怎麼招呼,朝陽這就把話匣子接去了,他自然是樂意。笑呵呵的拿起面前的酒杯,遙遙相望的幹了,說:“多日不見,就連朝陽這樣的小孩子也懂得人情世故了,肯定是你姐姐教導的好了。只是這酒還是要少喝,千萬別貪杯,哈哈。”
朝陽喝下了酒,又重新坐下來,繼而說道:“姐姐教導的好,那固然是這樣。只是我朝陽本來就行事光明磊落,纔不會做出越格的事情,也不會給皇上找麻煩,但是有些人那就保不證了,就愛幹一些不討厭喜歡的事情。”說到最後,朝陽竟然還有些埋怨,意有所指的樣子。
戰連城聽著挑了挑眉毛,輕輕的放下了酒杯,還沒有開口,楊雨昭就把話接了過去,她笑著解釋,“皇上,今日是接待龍將軍的盛宴,要說來那次邊疆之戰,還是多虧了將軍的鼎力相助,我楊雨昭身爲內閣的首輔在此謝過了。”
楊雨昭很是巧妙的把話題接了過去,而且轉移到了南唐那邊的身上,復又接道:“還有景天,在這裡一同感謝了,南唐和白國能夠互幫互助,彼此友好往來,這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龍宇奇一聽,心裡覺得很是愉悅。這位女大人他的印象一直很深,真是感慨白國能夠出如此的人才,有勇有謀。哪裡像他們南唐的那些女人,一個兩個簡直是潑辣到不行。
比如……就比如那慕婉婉,嗯哼!真是……
龍宇奇舉
杯迴應,笑著說:“哪裡哪裡,大人說這話真是可氣了。這次來到白國我們不談事情,兩個國家已經是如此較好,那定然是永和萬年。作爲友人,我和景天這次前來就是爲了領略白國的風土人情的,兩個國家自然是友誼長存。”
應景天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早就舉起了酒杯,一舉一動都表現的很是得體恭敬。總之雙方的表現都很令對方愉悅,自然是和談歡聲一片。戰連城看到楊雨昭把朝陽的話題打斷,便也不作話,想必是不便在衆人面前提起的事情,罷了,還是宴會散後再仔細詢問吧。
朝陽雖然很是奇怪自己將要說的話被姐姐給插科打諢的糊弄了過去,但是一看到對面來的他國友人,便也算了。恐怕是自己說的不是時候吧,自己皇宮內的事情被外人聽去了也不好。
於是便隱忍了下來,慶幸自己還好試探了一下,沒有一股腦子的給說了出來。唉,這樣莽撞的性子,還是多吃點食物塞住自己的嘴巴吧,省的待會又不會知道還會說出什麼事情出來。
身後塞了一個青色的果子在嘴巴里,朝陽保證自己一定不再說話了,但是一擡頭,便碰到了溫仁和姐姐的眼神同時注視到了她這邊。嚇得她差點噎死自己。趕緊蹲下去低聲咳了幾聲,還好身邊有佩兒伺候著。
見到這樣的反應,楊雨昭看向溫仁,正好對方收回了目光,楊雨昭聳了聳肩肩膀,表示很無奈的樣子。於是低聲給子衿吩咐到,讓宮廷的樂坊上來表演。
子衿聽了命令也下去了,不一會兒,絲竹之聲緩緩想起。宴會上的人不再言語,而是把注意力投注在身前案幾前面的美食和美酒上面。這樣美妙的宮廷樂響徹了整個皇宮,誰都知道今日的梅園如此的良辰美酒,歡聲笑語。
這樣歡快的音樂之聲,在這寂靜的夜空裡,皎潔的月光之中,一直傳到了每一個宮裡,每一個人的耳朵之中。
當然也是傳到了蘅蕪宮的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下面的宮女和太監還好,因爲就算是這蘅蕪宮的主子精神不好,也沒有殃及到他們。但是這李媚兒的心情就不是如此美妙了,她本來就心煩意亂。
在自己的寢殿之內呆呆的做了一上午,到了晚上怎麼說也是緩了過來。她已經想通了,自己這樣半死不活的那個人也不會來看她。而且還會讓自己的對手在暗中得意。
白日裡朝陽來的時候說的那些話,雖然不是很惡毒,但是也是沒有一絲的憐憫。還說不定就是楊雨昭那個賤人派她來打探情況的,擺明了知道她這個樣子,不知道會偷笑成什麼樣。
想到這裡,李媚兒做起了身子,喚道:“柳兒,去打聽這是什麼聲音。宮裡人在擺宴會嗎?”李媚兒聽出來了這是正樂,貌似只有很大的場合時才能夠用得到,只是這宮裡是有什麼喜事?
柳兒本來在外殿候著,聽
到自家小姐終於肯開口說話,便驚喜的跑了進來,有些激動的欣喜道:“小姐,小姐你終於肯開口說話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您真是嚇死奴婢了。”說著,那柳兒掩著面,喜極而泣。
李媚兒看這裡柳兒這個樣子,努力的扯動了一下嘴角,說:“唉,讓你擔心了。我是個命苦之人,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真是感謝上天能把你賜予給我,在這個世間之上,恐怕真正關心我的,也就只有你了。”李媚兒拉著柳兒的手,就像是拉住一顆救命稻草一般,感人肺腑的說了這番話。
柳兒反握住李媚兒的收,皺著眉頭,很是傷心的說:“小姐不要如此的傷感了,對身體不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外面是什麼聲音?”李媚兒重複問道。
“這……”柳兒又爲難了,這小姐剛剛有所好轉,要是再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會不會又再一次的刺激到自家小姐。但是要是不說的話,這紙也包不住火啊,早晚得泄露出去。
看到柳兒似乎有難言之隱,李媚兒很是看開的說:“你說吧,我能承受的住,還有什麼更悲慘的事情呢……”
柳兒壯著膽子,說的很慢。“是皇上在梅園宴請南唐來的客人,所以故此大擺了宴席……”
“呵,客人……南唐只不過是一個小國。值得這樣宴請?而我呢?如今這個樣子,不來探望一番便也罷了,還在那裡大擺筵席……真是諷刺,真是諷刺……”李媚兒說著搖了搖了頭,她的心真是要死一樣。
寒心,那種失望和絕望一起的感覺,交相織錯,把她的五臟六腑都要匯聚在一起,不知道該如何辦。
柳兒低頭很是爲難,過了好大的一會才說:“小姐……不是這樣的,白日裡女婢就去通報了皇上,可是在崇明殿那裡的時候,卻被……卻被首輔大人給攔在了門外,她威脅奴婢,不讓奴婢面見皇上,所以皇上對小姐的病情並不知情。”
李媚兒聽到這裡,整個人的身子都坐直了。眼神裡面熠熠生輝,激動的再一次拉住柳兒的胳膊說道:“這事果然當真?可是真的?皇上真的是不知道?”
“自然是真的。”柳兒回答的很是確切。
李媚兒的心裡一下子豁然明朗起來,原來戰連城不知道這件事情,不知道她生病的事情。她就說,如今自己這個樣子戰連城怎麼可能對她不管不問。她是瞭解戰連城那個人的,絕對不會如此的狠心。
但是一想到又是楊雨昭那個賤人禍害的,她一整天都在這悶悶不樂中度過,還以爲自己被拋棄了,原來不是!她竟然敢攔著自己的婢女不讓面見皇上,還真是歹毒的心腸。
看著李媚兒眼裡的報復與不甘心,柳兒眼神詢問的問道:“小姐……那麼還去通知皇上嗎?皇上現在正在梅園,估計首輔大人也是必然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