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卓好容易將那兩家的事情弄明白了,弄明白了就開始覺得頭疼,死的那個是家裡最小的兒子,而活著的這個又是家裡的獨子。這兩個都是兩家人放在手心上的主,一個要償命,一個就說自家八十老母爲此都已經病倒在牀了。
宇文凝紫有心賣弄手段,就透過孃家,跟那個獨子家裡說,可以找門路,做個假死,遁走,過幾年避過了風頭,再換個名頭接回來就是了。
楊雨昭打聽出來這事,就偏不想讓宇文凝紫做成了,就想插手給攪黃了它,她讓鮮兒去將這個消息透露給靜妃,於是這日,鮮兒就去了靜妃的無憂宮。
鮮兒如今已經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了,衣裳也開始換成寬鬆的來,可除了小腹,別的並未見有什麼變化。宮裡一開始還有幾分閒言碎語,可被秦飛卓那日杖斃了一個,就再也沒人說了。
到了無憂宮,靜妃早就等著了,她如今跟鮮兒聯手,自然就事事都替鮮兒想到了,早早的備好清水,只擺了幾碟子瓜果。站在廊下,看鮮兒慢慢的走來,那隆起的小腹,讓靜妃很是豔羨?!澳阌惺颤N事,不管是讓木香或者讓蘭蔻來告訴一聲就好了,或者讓我去承乾宮也好,怎麼偏偏要自己過來呢?”
靜妃上前迎了幾步,挽著鮮兒的皓腕,正準備往屋裡去。鮮兒略使力拉住靜妃,指著後面那花園說:“平日裡很少來無憂宮,更沒去過這園子,今日,你陪我走走可好?”
靜妃轉頭去看,那是自己無憂宮裡自帶的小花園,這無憂宮尚且只有她一個人住,園內的花草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擺弄的。見鮮兒喜歡,就答應了。靜妃引著鮮兒沿著九曲長廊往殿後面去,鮮兒略一停,回首吩咐其餘的宮婢退下,靜妃也知趣,就吩咐柔兒:“你跟木香去涼亭把熱茶瓜果備好。”
鮮兒這是第一次見無憂宮的園子,只覺得雅緻的很,青松翠柏,豔李嬌桃?!澳氵@園子,比起御花園也不遜色。平日裡也不邀我來。”靜妃平日裡沒少用心料理這個園子,聽見鮮兒誇讚,心裡也受用,面上就帶出了幾分得意?!斑@是自然,就這株梨花兒,可是名種,開起花來的時候,皎白如雪。往年,我還採過花瓣釀過梨花白。”
兩人聊著閒話,也不過將這園子轉了一小半兒,鮮兒已有些倦怠,靜妃就領著鮮兒進了涼亭。親手斟了一盞清水放在鮮兒手邊?!敖駜簛?,就是賞我的園子了?”
鮮兒取過清水抿了一口,只覺得舌尖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花香,“你這清水是合著什麼煮的?”靜妃輕笑出聲,玉指虛點著鮮兒的瓊鼻:“好靈的舌頭!這麼淡的花香你也嘗的出來?!辟u了個關子的靜妃轉身指著那還未開花的桂樹?!叭ツ曛频奶枪鸹▋?,取了一些給你煮水喝?!?
鮮兒皺了皺鼻子,做出一副嬌嗔的模樣,“竟然是去年的?”靜妃笑個不停,“我倒是想給
你今年的,可它還未開花兒,我上哪裡弄來?”輕輕一拍鮮兒胳膊,“今兒到底是爲什麼來的!”
鮮兒也收了嬉鬧,說起了正事。“前朝的事兒你可都聽說了?那家咬死了要一命償一命呢?!膘o妃捻著一片瓜果品著,點了點頭:“我也聽說了,不過,這事有什麼難辦的,國法在案,依著大齊律就是了?!?
鮮兒柳眉一挑眼風往棲梧宮那裡一掃:“你這麼想,可有人偏要賣弄?!睌E手又將茶盞續滿,“她想收了兩家錢 ,無論辦成與否,她都佔著?!?
靜妃眼中寒光一現,緊抿著脣,上次靠著巫蠱沒能對宇文凝紫造成什麼損害,這次她又插手朝綱,“你爲這事來找我,想必是,有了主意了?”鮮兒頷首稱是:“我在宮外沒有勢力,需要依靠你,而陛下那裡,我自有主意?!?
二人正在商議,就見廊下蘭蔻提著裙子跑來:“娘娘,御前總管來傳旨了,您不在,奴婢就將總管引到這來了?!?
鮮兒一時有些詫異,這平白無故的,傳的什麼旨?和敬妃對視一眼,起身往正殿去,卻見到總管還不是一個人來的,一行小太監都拿著托盤,靜妃看去時,就見裡面擺著的,卻是貴妃服制,心下大驚,下意識望著鮮兒。
鮮兒入宮時間不短,可之前一直毫無印象,忽然復寵了之後,這一年不到的時間,已經從一個貴人升到了妃位,本以爲她出身卑微,頂多就是一個寵妃了,誰曾想陛下竟然又要升她位分?!自己,竟也矮她一階。
鮮兒也看見了那套貴妃服,也覺得好似做夢一般,自從楊雨昭到了自己身邊,品級越升越高,以往,能成爲妃就已經是不敢奢望的事情了。
總管見兩位娘娘都愣在當場,忙笑瞇瞇的上前道:“宸賢妃娘娘金安,靜良妃娘娘金安。老奴來傳陛下旨意,可巧您二位在一處,省了老奴跑腿了,謝二位娘娘體恤?!?
到底是搬家多年的人,這接人待物,奉承的話,從來都沒出過差池,鮮兒跟靜妃也趁此緩過了神,一旁的婢子都備好了軟墊,楊雨昭和蘭蔻扶著鮮兒跪好,就聽見總管高聲宣旨。
“宸賢妃鮮氏,聰慧敏捷,端莊淑睿,敬慎居心,久侍宮闈,性資敏慧,率禮不越。著即冊封爲貴妃,仍已宸爲號。另,命宸貴妃,靜良妃,共同協理六宮事宜,並隨皇后,處理選秀事宜。欽賜。”
總管念聖旨唸了好多年,可這封貴妃的聖旨,卻是頭一遭,尋常情況下,這皇后尚在,后妃頂天兒了也就是個妃位??扇缃瘢@鮮兒,這近一年的功夫,長盛不衰,還能讓秦飛卓不顧皇后臉面就擢升爲貴妃,就連侍君多年的總管也不知該如何看待這個鮮兒姑娘了。
這封貴妃不必尋常,貴妃跟皇后只差一階,如同副後,無論是份例用度,還是吃穿住行,都比僅僅比皇后矮那麼一些。如今鮮兒冷不丁被
秦飛卓升了貴妃,可內務府就連冊封大典都沒備好。
總管匆匆忙忙的只從內務府拿來了貴妃朝服,至於金冊金印,都要內務府趕緊趕出來,可偏偏,皇后那頭催選秀也催的緊,人家皇后說的也在理啊,選秀是爲了替皇上挑選妃子,開枝散葉,馬虎不得。
總管思前想後,只能趁著機會求到鮮兒面前,宣完旨後,總管直接就拜下去了,口中高呼:“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靜妃也跪在一旁,撫鬢問安,鮮兒看不清靜妃的神色,有些擔憂靜妃會因此而跟自己分心,楊雨昭一直站在鮮兒身旁,察覺到鮮兒的隱憂,藉著袖子的晏氏,微微用力握了握鮮兒小臂,輕輕搖了搖頭。
鮮兒只能放棄探究靜妃心思的想法,先將總管這事應付過去,“起來吧。”楊雨昭鬆開鮮兒,先去將靜妃扶了起來,自己目前是鮮兒的心腹,親自去扶起靜妃,已經算是透露出鮮兒的意思了。
總管這時候將內務府的難處說給鮮兒聽:“您是知道的,眼下正在給皇上選秀,皇后娘娘那兒天天都催著急著,您看您這冊封大典的事兒……”
蘭蔻聽見總管這話有些不高興,自己家娘娘如今可是貴妃了,那皇后明擺著就是不想讓自家主子順心,剛想開口,就見楊雨昭一福身:“總管說笑了,自然是陛下選秀的事情最爲緊要,我們家娘娘的事,等選秀過後再辦吧。”
蘭蔻忙擡眼去瞧鮮兒,見鮮兒也只是淺淺的笑著,並沒有斥責楊雨昭,有些急,卻不敢再置喙。
總管聽見楊雨昭的話,也去瞧鮮兒,見鮮兒這麼通情達理,心裡也舒服:“陛下還說了,讓您往御書房去。老奴連肩輦都帶來了。您這就跟老奴走吧?”鮮兒回頭吩咐楊雨昭:“那你就帶著蘭蔻回去吧?!彪S著總管登輦走了。
楊雨昭轉身向靜妃告退,等出了無憂宮的門,楊雨昭就轉過頭去捏著蘭蔻的桃腮,瞪著眼道:“你剛纔想幹嘛呀?”
蘭蔻被捏著臉,話有些說不清,囫圇個的吐字:“你還問呢!皇后明擺著就是欺負咱們娘娘,你怎麼還順著她?”
楊雨昭又好氣又好笑,拉著蘭蔻慢慢往回走:“眼瞧著就選秀了,咱們娘娘一直是事事已陛下的要求爲先,怎麼如今就不能忍了?”回頭看了眼蘭蔻,見她眉頭緊鎖著,就將話說的透了些,“你以爲陛下不知道我們娘娘收的委屈麼?”
蘭蔻眼睛一亮,快跑了幾步趕上楊雨昭,拉著楊雨昭的袖子,脆生的說:“姐姐是故意的?”
楊雨昭回頭屈指一個榧子彈在蘭蔻腦門上,壓低了聲兒:“你小點聲兒!這是要嚷給誰聽的!”
蘭蔻捂著腦門嘿嘿直笑。楊雨昭沒好氣的看著蘭蔻那笨樣兒,拉著加快了腳步:“以後別這麼急,娘娘位分越高,咱們就越要穩妥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