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素來大大咧咧,若遇自己人動手,她又會有幾分提放?!
黑暗掩蓋了閆傲的神情,只看見他對花卓行了個晚輩的見禮,後退一步,迅速原路折返。
“在大楚呆了這麼久,公子似乎還沒學會走正門。”花卓的聲音蒼茫如故,遙遙入耳,“不論是大楚還是齊國,依附其一倒也是個乾脆,偏偏又想獨立於世,可知太貪心的人往往都沒好結果。”
視野中的俊年未做絲毫停留,花卓的眼眸利了利,眼看著閆傲再次翻入府邸。
老管家在身後問,“是否讓人攔住他?”
花卓默了默,“不用。”
國國之間,不是朋友,便是敵人。從今往後,觀月的日子會很艱難。
無語在院子裡環胸暴走,跳躍的火光映紅了俊俏的臉龐,也舔舐著兔子脆嫩的表面,空氣中飄香四溢,她忍不住重新蹲下來,對著烤兔咽口水。
閆傲出現的時候,她把手對他一伸,“有沒有鹽啊?”
聲音清脆若珠落玉盤,一雙琥珀眼角彎成月牙,閆傲筆挺的背脊反而繃得更緊。他一步步走近,步履極輕,彷彿怕眼前的人是幻影,稍不留意就會驚散。
然後,自袖中取出個小包,他放進她手裡。
無語嗷嗚一聲,迫不及待的撒在兔身上,“要是沒有鹽這兔子就沒法吃啦……”
結果兔肉遇粉開始冒泡泡,惡臭撲出,眨眼間,面前只剩穿兔子的樹枝和樹枝上滴滴答答往下落的膿液。無語一屁股坐在地上,迅速將那紙包丟進火堆,火堆裡的火焰急劇濃豔。
她秀眉一豎,回眸大吼,“你怎麼給的溶屍粉啊?!”
閆傲卻看著她的怒容一句話說不出,良久,他扶額後退一步。
兩人嬉笑怒罵慣了,無語見他這般也是一愣。“你怎麼了?”她問他,聲音與剛纔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彎。
閆傲擡起眼簾,眸光如霧,讓她生出中看不真切的恍惚。
“閆傲!”她喊他,卻張著嘴說不出其他,彷彿剛剛這兩個字彆扭至極。
的確,一直以來,她歡喜的時候叫閆美人,不樂意的時候叫賣藥的。他們相處這麼多年,他都清楚她的性子,可今天他還是一而再的慌了,怒了。閆傲忍不住自嘲:她就這樣,你還要計較?
但那計較還是從口中蹦了出來,連帶著他都無法剋制的疏離,“先是沒刀,後是沒鹽。真到驅蛇人來的時候,我要是當你在鬧著玩,你死定了知道嗎?”
無語縮了縮,人坐在地上,冰寒透過衣服蔓延上來,在小腹中攪成一種悶悶的疼痛。
“閆傲。”她昂起臉,看著他,“我肚子疼。”
她的聲音裡沒有絲毫微弱,閆傲自嘲的更是厲害,“肚子疼上茅房啊,是不是沒帶紙也打算叫我送來?”
她忍著疼,認真的想了想,點頭。
閆傲的臉又黑了一分,她討好的對他笑,“我會先喊人的,沒人理,我才吹哨子找你,閆……”
閆傲拂袖轉身,“鋪子裡事很多,若是沒事別再找我。”
無語張了張嘴,一句話說不出來。
他的聲音又冷了一分,“放手!”
她鬆開他的衣角,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合起眼睛。直到那離開的聲音完全消失在天邊,才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青磚上暈染從衣服裡滲出的鮮紅。
她捂著小腹,去敲淺墨房門,“淺墨,淺墨……你幫我煮點紅糖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