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也沒跟葉子君客氣, 都是老熟人了,是什麼性子大家都清楚。
“成呢,那我可又要佔回便宜了。”
葉子君又笑瞇瞇圍著工地轉了一圈兒, 甚是滿意。
常印的設計巧妙, 底部架空防潮, 但也沒浪費空間, 弄了木板架著, 農家人放個泡菜罈子正好用。
二層的設計還看不出來,但圖紙葉子君是瞄過的,二層面對海邊是落地的推拉門, 外面一個小陽臺,可以欣賞海景。不僅有陽臺, 還修著地龍, 右側外面還伸著一個看臺, 可以放火爐,種點小花兒, 和三兩個朋友一起煮酒論茶。
總歸葉子君能想到的,都有了。
晚飯照樣吃得熱鬧,小酒那是定然不會少的。
酒杯還是從柳青家裡帶過來的,柳青媳婦兒帶著兩個娃娃也跟了過來,倒不是貪這口吃的。
柳青同媳婦兒都是老實人, 上回因著孩子到葉子君家裡擔驚受怕了一回, 還對葉子君有了些許偏見, 結果孩子沒事不說, 人家還花了大價錢給買藥, 又給了營養費,總歸是讓人家費心又費錢了, 還讓人家受了詬病。
這不,兩口子早就合計著怎麼幫葉子君挽回些名聲,甭管別人怎麼說,他們是親身經歷過的,那些流言是真是假那都是經過驗證的。
柳青媳婦兒這回大方地把兩個小的帶過來也有幫葉子君打破流言的意思。
比起第一次的震驚,這回兩個小娃娃到葉子君家裡的反響明顯要比以前好多了。
“小葉子,你這小日子可是越來越有盼頭了,如今晨小子的眼睛也好了,俊俏夫君在身旁,可羨慕死村裡頭的小姑娘咯。”
葉子君給捧得開開心心的,拍拍胸脯強調:“我是夫君我是夫君,大家的日子好纔是真的好。”
跟著就有人打趣:“當夫君的可都是要喝酒的,小葉子你這可不行哩,不喝酒的那是夫郎。”
葉子君眼珠子一瞪:“誰不喝酒了,柳哥,羅哥,還有大家,今天不醉不歸,誰慫誰是孫子!”
鍾叔瞧著葉子君這模樣,也忍不住地開心起來。
“小葉子這日子是好起來了呢。”這說著嗓音都哽咽起來了。
阿木盯著文文吃飯,瞥了眼葉子君,卻是嘆了口氣,“哎,可惜我家公子還是不記事,不然小夫人日子定然更好哩。”
鍾叔不解,“阿木,這是什麼意思呢?”
阿木,“鍾叔,你是不知道,我家公子以前可溫柔,人可好了。”
“我瞧著晨小子現在也不錯哩。”這晨小子要臉蛋有臉蛋兒,雖然話是少了些,但心腸也是個好的。
鍾叔左想右想,還是覺得這晨小子不錯哩,換個旁人,娶了他家內向的小葉子,指不定怎麼欺負兩個小的呢。
現在可好了,不但小葉子沒有受欺負,人都跟著變得活潑起來了哩。
鍾叔心裡門兒清,這事兒定然是有慕晨的功勞的。
阿木隨口道,“我家公子可是出生名門呢,現在都不記事了,如果記得,那可不是日子更好啦。”
鍾叔一頓,心中有了計量。
那些個富人家的公子哥娶男妻的都是玩兒,哪裡有真心待人的?如今小葉子同晨小子日子紅火著呢,不記事就不記事,可千萬記不起來纔好呢!
鍾叔這擔憂葉子君倒是不知道,他今兒個高興,也不知道這高興勁兒從哪裡來的,連辛辣的酒喝著也有那麼點感覺了。
慕晨眼睛方好,加之他臉色一向冷淡,雖然不至於讓人害怕,卻也讓這些樸實的村民不敢輕易靠近。
這不,一個不留神,自家小媳婦兒就給好幾個漢子包圍了。
慕晨搖搖頭,迅速用好飯,便將文文從阿木手裡接了過來。
“阿木,我抱著文文,你先吃飯。”
文文到了慕晨手裡也不害怕,咿呀呀竟然捧著慕晨的臉“啵”地親了一口。
小蝶上菜,正好瞧見了,隨口就打趣道:“喲,這大的小的可都喜歡咱們慕少爺哩。”
這說者無意,聽者心思卻重了。
鍾叔腦子一個靈光,忙站起來硬生生將文文從慕晨手裡又搶到自己懷裡。
“晨小子,你吃飯,文文我抱著就行。”
鍾叔動作頗爲生硬,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臉上的不自在。
慕晨微微點頭,沒戳破。
另一邊,葉子君一腳踩在凳子上,袍子一撈,左手端著酒杯,右手一一點過漢子們,“今兒個可不醉不歸的,誰慫誰是孫子!小葉子這裡的酒管夠。”
“喲呵,小葉子這是要落實自己夫君的身份?”
葉子君擡著下巴,“我就是夫君!羅哥,甭說,喝,不喝當孫子。”
羅白站起來,直接用飯碗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悶下,拿袖子把嘴巴一抹,“小葉子,咱們當夫君的喝酒都是這麼喝的,可不是拿繡花杯子哩。”
葉子君眨眨眼,將酒杯裡的酒抿乾淨,嘖嘖兩口,抱著酒罈子也倒了一碗,“羅哥說用碗就用碗,不慫!”
漢子們齊聲喊著“好”。
葉子君更來勁了,一連幹了好幾碗。
叫“好”聲此起彼伏。
月亮漸漸爬上梢頭,葉子君喝了個酩酊大醉,有幾個平日裡就喝不得的漢子早就趴了,比如柳青。
柳青媳婦兒把人扶到一邊兒,叫家裡兩個娃娃看著,忍不住也跟著啐了兩句。
“真是短了你的吃喝了,個短命的,喝成個鬼樣子回頭看閻王爺不要了你的命。”
阿梅捂著嘴笑,“柳大嫂,這閻羅爺看樣子是要不了柳大哥的命了,這命可在你手裡把得緊緊得哩。”
柳青媳婦兒臉上一紅。
好說歹說也是和柳青生了兩個娃的人,這樣的話兒給個未婚的姑娘說了倒也不至於讓柳青媳婦兒過多的尷尬,這三秒鐘的時間柳青媳婦兒就恢復了。
她臉色一正,瞧著喝酒的漢子們,拉著小蝶小聲說:“小蝶啊,我瞧著小葉子也不像是個能喝的,我家漢子都喝成這般模樣了,要不然也把小葉子叫回來,那孩子以前可沒怎麼喝過哩。”
小蝶一聽也回過神來。
他們只瞧著小葉子能同大家打成一片的好,哪裡想到這喝酒可不是輕鬆的活兒。
能喝出人命呢。
“是這個道理,那柳大嫂我先不招待你了,我過去叫也不合適,我找慕公子去。”小蝶提著裙子連忙進了屋。
慕晨出去的時候,葉子君又給自己滿了一碗。
好幾個漢子已經沒有喝了,跟著湊熱鬧。還有幾個幹活時悶頭悶腦的,喝酒時話卻分外的多,跟葉子君正喝得火熱。
小媳婦兒臉蛋兒紅撲撲的,“意氣風發”的樣子裡帶著幾分痞氣,瞧著便可愛得緊。
慕晨彎了彎脣角,大步走過去,將小媳婦兒手裡的碗接到自己手裡,不容小媳婦兒鬧,昂頭就幹了。
一碗喝完,慕晨將碗倒扣過來,“諸位,這些日子麻煩大家了,這碗酒該是慕晨敬大家的,往後還得麻煩諸位一些時日。”
他這般乾脆就將酒喝了,反倒是激起了一羣漢子的熱血澎湃。
“晨小子,你這話就說得生分了。我們都是拿了錢的,你這般說倒是讓我們大家夥兒不好意是了。”
“就是呢。”
“晨小子可不能這麼說話,拿錢辦事,倒是還吃了你的喝了你的哩。”
“哎哎哎,喝酒,喝酒,不說活兒,不說。嗝——”葉子君站起來,揮著手打了個嗝兒。
慕晨將小媳婦兒整個人按到自己懷裡,“往後還有許多地方需要麻煩諸位大哥,晨小子這裡先謝過了。小君年紀小,酒多傷身,晨小子這裡給各位大哥告個不是。”
這羣老實漢子這會兒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晨小子這是疼媳婦兒哩。”
慕晨笑笑也不否認。
葉子君稀裡糊塗的,哪裡還記得自己這酒是爲證明自己是夫君而喝的,這會兒是什麼都記不得了。
慕晨將葉子君帶走,大家夥兒也喝得差不多了。
鍾叔安排了還算精神的,帶著那些個喝高了的,一一將人送走。
小蝶和阿梅不讓鍾叔動手收拾東西,鍾叔也是忙活了一天的人了,兩個丫頭哪裡能讓老人家忙來忙去的。
“鍾叔,你可別忙活了,你這什麼活兒都幹完了,我同阿梅可還有什麼幹哩?你可不能讓我兩白吃白喝,回頭小葉子一瞧兩個姐姐見天兒的白吃白喝,還不得把我們兩給攆咯。到時候我兩可只能來投奔你呢。”
小蝶這嘴鍾叔根本說不過,愣愣的就給小蝶和阿梅勸走了。
他們這裡遠,回村子還有一小段路程,天色也晚了,回去收拾收拾捯飭捯飭,也不晚了。
柳青媳婦兒走得晚,兩個小傢伙吃完飯在屋裡玩了會兒文文的玩具就睡著了,一個女人帶著個醉酒的漢子還想帶兩個娃娃太危險,小蝶就做主,讓娃娃們留下來。
家裡人雖然多,但是現在有錢,被子什麼的都不缺,多睡兩個小孩子完全沒有問題。
“柳大嫂,你現在帶著兩個孩子回去也不方便不說,更不安全,放到咱家,不打緊。文文也是我同小蝶照看著的,你瞧著文文這精氣神的模樣,還有什麼擔心的?”
柳青媳婦兒想了想,也同意了。
照顧兩個睡著的娃娃不是什麼難事,小蝶和阿梅先將兩個孩子的手腳擦乾淨,連著已經打瞌睡的文文塞進被窩,讓阿木照看著,掉頭又才收拾碗筷。
常印等著阿木一會兒去鍾叔家裡歇息,再過幾日青磚房一樓就能成型,到時候就可以在新房裡歇息了。
小蝶和阿梅手腳麻溜,不消一會兒便收拾妥當,熱水也給慕晨葉子君送到屋裡。
“慕少爺,今兒個天色也晚了,小葉子喝得多,便不要洗澡了,容易著涼。”
慕晨接過熱水帕子,點點頭,“我來便是,小蝶姐,你同阿梅姐收拾妥當便去睡吧,辛苦了。”
小蝶拿帕子點了點額頭的汗水,“慕少爺你眼睛方纔好,也莫要太辛苦了,回頭可將小葉子心疼壞了哩。”
慕晨臉上表情柔和了些,“你也莫叫我慕少爺了,我比二位姐姐小些,如若二位姐姐不嫌棄,叫我慕晨即可。”
小蝶點點頭,算是應了。
“我同阿梅喊小葉子,若是少爺不嫌棄,我們便斗膽喊一句小晨,也佔一個便宜。”
“是慕晨佔了兩位姐姐的便宜。”
小蝶退出去,彎了彎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