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這一路到了縣城就去了樑家。
樑家這兩日糟心事兒多得不行, 哪裡有人有閒工夫搭理王婆子?
不過王婆子今兒個也沒打算跟樑家的人碰面,她這一臉的鼻青臉腫的,見了面還不是給自己女兒抹黑, 給樑家抹黑?
王婆子心裡門兒清, 藏著掖著就溜到了葉倩倩的院子。
晉江村, 葉子君和常印商量好店鋪的裝修問題, 又去葉木匠家裡置辦了些木墊子。
這墊子還是慕晨給想出來的。
如今縣城裡的店鋪只有雞湯可以賣, 但葉子君的雞湯確實有吸引力,如果想要把店鋪開得上檔次一些,就要在裝修和碗筷上下功夫。
裝修上常印在慕晨的提點下最終敲定以亮堂爲主色調。
古色古香的世界裡最不缺的就是厚重的傳統風格, 但比起人家大酒樓,他們這小成本飯館在這方面定然是比不過的, 想要有所創新, 不若走走現代的簡約風。
常印初聞簡約風格, 興奮不已,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爲葉子君畫了一幅設計圖。
常印推薦乘雞湯的碗購得精緻些, 爲了防止客人燙手,這木墊子正是必須的。
葉子君一聽,連忙就要去跟葉木匠預定。
慕晨攔不住,這小媳婦兒說風就是風。
幾個漢子聽說葉子君要開飯館了,也是驚訝得很。
“晨小子, 小葉子真要開飯館了啊, 在縣城開?。俊?
“確實如此。”慕晨回道。
這回沒人繼續問了。
在縣城裡開飯館, 那得要多少錢才行啊。
葉子君去葉木匠家裡訂木墊子, 也是把葉木匠驚訝了一番。
一貫話少的木匠這回也多嘴問了兩句。
“小葉子, 你要這木墊子有麼子用哩?這木墊子不值當錢的,也沒有旁的用處。你若是要得不多, 也不用給我錢,回頭我做傢俱時順手幫你打一些便是。”
葉子君笑瞇瞇搖頭,將愣登登自個兒玩著的大寶抱起來,“葉大哥,這墊子我要得不多,但是要得精細呢。我要去縣城裡開飯館,用來給瓷碗墊著用,木材要得好,手工要得細,可得要勞煩葉大哥費心費力了,所以這錢你可不能不收?!?
“在縣城開飯館?”葉木匠音量提了好幾個分貝。
大寶在葉子君懷裡一抖。
葉子君掂了掂娃,重重點頭,“是的呢,葉大哥到時候可得要來捧場啊?!?
葉木匠:“應該的,應該的?!?
同葉木匠說好這木墊子的細則,葉子君又跟大寶玩了會兒。
瞧著葉木匠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家裡幹活,別說照顧孩子了,忙起來自己都照顧不上,便轉了個心思,道:“葉大哥,我帶大寶去我家玩會兒吧,文文一個人在家裡呢。”
葉木匠也沒注意,大寶經常跟文文玩他是知道的,這些日子因著葉家的日子好了,大寶也跟著文文享福,可吃了不少好東西哩。
葉子君說要帶著大寶回家跟文文玩兒,葉木匠這頭直接就點了。
“那晚上我再把大寶送回來,葉大哥我先走了?!绷粝露ń穑~子君腳底一抹油,唯恐葉木匠反悔。
葉子君抱著大寶,這組合可在村子裡吸引了一衆的眼球。
等葉木匠反應過來大寶是要去葉家的時候,村子裡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又一個娃娃去了葉子君家裡。
大寶已經六歲了,在村中幾個孩子中間算是比較內向的。不過孩子間可就不存在內向一說,這兩個孩子一走到一起不一會兒就玩瘋了。
晚上,葉子君親自將大寶送到葉木匠家裡。
葉木匠老婆子早早便在門口等著了,瞧見大寶那眼睛跟著就紅了。
“大嫂子,我把大寶給你送回來了?!比~子君臉上掛著笑。
葉木匠老婆也不看葉子君,只點著頭,將大寶往屋裡趕,唯恐多留兩分鐘就要惹一身病似的。
葉子君也不久留,總之明天村子裡應該就能傳遍大寶去他家玩了一晚上的事情。
他就不信了,這流言還破不了了不成!
不等第二天,當天晚上就連去縣城逗留了一天的王婆子,都知道了葉木匠家裡的大寶去葉子君家裡玩了一天的事情。
天色稍稍放暗,就有不少人有意無意往葉木匠家裡打探情況。
葉木匠因著把大寶讓葉子君帶走的事情被媳婦兒說了一頓,正是煩躁的時候,臉色也沒有平日裡那般好,逢著人問到大寶的事情,葉木匠這脾氣便更加不好了。
但他平日裡也是溫和慣了,如今生氣也不過是臉色稍稍不好,話更加少了些。
來的人多了,葉木匠賭氣,乾脆給大寶搬了個凳子,讓大寶坐在院子裡玩兒,自己藉著最後一絲月色磨著木墊子的邊角。
葉子君要的木墊子並不多,這第一批也不過八個。
葉木匠手頭裡最近也什麼活計,正好上回給縣城裡的員外做了傢俱,剩了些好木材的邊角料。
這些邊角料原本就小,做傢俱是用不著的,拿來做木墊子卻正是好。
這下午的功夫,葉木匠已經打磨出八個。明日他打算再雕刻些吉祥的樣式上去,便能交工了。
晉江村的村民們得見了活潑亂跳的大寶,自然也就歇了問的心思。
這一夜之間,葉家受詛咒的流言彷彿長了腿似的,自己就開始溜走了。
第二日,葉子君早早起了牀,結果慕晨比他起得還早。
葉子君嘆了口氣,人比人可真氣死人哩,他明明都這麼勤快了,怎麼人家更勤快哩~
“夫君呀,你怎麼又起得這麼早呀~”葉子君湊到人跟前嘆了口氣。
彼時慕晨已經打完一套軍擊拳,聞言也只是柔柔一笑。
葉子君覺得沒意思,咕嚕嚕漱完口,端著粥捏著一張餅子,站在屋跟前往村子裡眺望。
天放亮時,就有漢子過來準備幹活。
葉子君迅速嚥下餅子,湊過去就問好。
弄得人家漢子忒不好意思,老實巴交的漢子只有撓頭來掩飾尷尬。
問好還不打緊,葉子君還仔細盯著人家的臉瞧,原是想瞧瞧昨兒個大寶在自家裡玩了一陣的事情有沒有引起什麼反響,可這一個出嫁的小哥兒緊盯著人家漢子看,這事情就出來了。
鍾叔過來的時候,看著葉子君那直愣愣盯著人家漢子的眼神,腳步一快,上去就把人給提拉到了屋子裡,拉著臉就是一頓的訓。
“小葉子,你這是作甚?”鍾叔這回是真發脾氣,口氣那叫一個嚴厲,聲音卻壓得很低,擔心給人家漢子聽了去,反而傷了葉子君的名聲。
葉子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端著碗吸溜一口粥,跟著啃一口餅子。
小嘴兒鼓囊囊的,跟小松鼠似的,嗡嗡叫著,“鍾叔,我不幹嘛啊。”
“你不幹嘛麼子盯著人家漢子瞧!”鍾叔額頭皺出一個“川”字。
“我,我瞧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啊?!?
“麼子不對勁?”
葉子君放下碗筷,“這不昨兒個大寶在家裡玩了會兒嘛,我看看有沒有被村子裡的人亂說什麼。鍾叔,你好兇,可嚇著我了。”
誰知道鍾叔非但沒有放下心,臉色反而更差了。
“誰帶大寶到家裡來的!”
葉子君給鍾叔吼得小身板兒一個顫抖。
慕晨聞聲掀開門簾走進來。
葉子君蹭地一下跳到自家夫君身後,把著人家的腰板兒,探著腦袋歪著頭:“鍾叔,我就帶大寶過來玩了會兒,跟文文玩了會兒,啥也沒幹啊?!?
鍾叔:“甭說帶過來玩,就是帶過來也不成!”
“那有這個道理。”葉子君小聲嘀咕,儼然沒有認識到錯誤的意思。
鍾叔氣得掄起地上擺著的掃帚就要動粗。
眼看著那掃帚都要落下來了,葉子君都懵了。
慕晨眸色卻是一沉,擡手便將掃帚給捏了住。
“鍾叔。”
慕晨口氣一貫是淡漠的,但葉子君已經能從自家夫君的語氣裡聽出憤怒的味道。
他扯了扯慕晨腰板,梗著脖子對上鍾叔帶著火的目光,頗爲無奈,“鍾叔,我家又不是牛鬼蛇神的窩子,怎的就不能帶大寶過來玩了?柳大哥家裡兩個寶寶不是也在咱們家裡玩得好好的嘛?!?
鍾叔也說不出個什麼理由來,他能說來這家裡的孩子都沒有好下場嗎?
不能。
鍾叔心裡堵著一股子氣,將掃帚一扔,自顧自掃開門簾,一頭扎出去就沒了人影。
葉子君拍拍胸脯,整個人八角章魚掛在慕晨身上,表情誇張,“哎呀喂,嚇死寶寶了,鍾叔生氣起來可真嚇人?!?
慕晨苦笑不得,“明知道鍾叔生氣,也不見你服個軟?!?
葉子君脖子一梗,小鼻子都翹上天了,“我的夫君誒,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這跟老人家意見相左的時候咱們可不能一味的慣著,萬一慣出毛病了,回頭把人氣死了可怎麼辦。”
慕晨一愣,小媳婦兒這歪理他竟然找不出來詞語反駁。
但甭管鍾叔怎麼生氣,這一整天兒也沒聽到大寶有大礙。
葉子君人逢喜事心情爽,證實了小孩子到自個兒家裡會出事的流言是謠傳後,就打算把這事兒放一放了。
他的雞可還讓原有渚那個不靠譜的公子哥兒找人照看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