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慕晨與葉子君光明正大住進(jìn)被原府侍衛(wèi)層層圍住的雜物間。
只不過雜物間內(nèi)已經(jīng)擺了牀、桌、凳甚至葉子君點(diǎn)名要的木桶。
高氏和慕和醒來時倒是想做點(diǎn)什麼,但一聽原少爺已經(jīng)來過不說,那葉子君還自稱能夠救花,兩人一合計,乾脆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總之兩人要什麼儘量滿足就是。
“回頭若是花治不好,我們只管往那葉子君身上推!”高氏眼中露出狠戾。
有了高氏開的口,慕府對葉子君的需求可謂是有求必應(yīng)。
先是豐盛的吃食,後是換洗的衣物,洗澡的熱水。
這一波接著一波地往屋裡送。
送到屋邊後再由原家的侍衛(wèi)運(yùn)到門口,接著再由慕晨從門口的縫隙里弄進(jìn)屋。
分明只是簡單的事情,愣是弄出了神秘的感覺來。
吃飽喝足洗白白,葉子君就要歇息了。
慕晨卻一直等到夜半夜深人靜時,他摸索著將阿木撿來的骨頭攤開,摸出火摺子,卻犯了難。
他如今瞧不見,這屋子又是木製的,一個不小心可就燒了。
無奈之下慕晨只得將小媳婦兒推醒。
小媳婦兒脾氣頗好,只帶著濃濃的鼻音,明顯沒睡醒的樣子。
“夫君,你怎麼還不睡覺啊?!?
慕晨不同他多說,這小媳婦兒很是會順桿爬,若是打太極,今夜便休想將事情辦妥了。
“我眼睛不便,你看看如何將這些東西點(diǎn)著?!闭f完方想起這小媳婦兒不過將將十八的年紀(jì),嚇著了該如何是好。
忙又道:“都是些動物的骸骨,莫要怕。”
可惜慕晨瞧不見,否則定能看到葉子君兩眼放光的臉。
他這麼就沒想到呢,用骨頭營造鬼火氣氛,多好的裝神弄鬼方式呀。
漆黑的屋子深夜驚現(xiàn)幽藍(lán)火焰,很快,這個消息就傳到了原家。
至於高氏這裡,竟因爲(wèi)慕家下人都害怕原家侍衛(wèi),反而不知發(fā)生了這般大的事兒。
如此過了三日,原家那老夫人非但沒去,還能由著丫鬟攙著下牀了。
老人家下牀也不爲(wèi)別的,就想看看屋外頭擺著的茶花長得如何了。
“有渚啊,奶奶瞧著花骨朵兒開了些,你瞧著呢?”老夫人身子依舊虛弱得很,禁不住風(fēng)出不得門,只能隔著窗遠(yuǎn)遠(yuǎn)瞧著。
原有渚順著瞧過去,哪裡瞧得清花骨朵的大小。
嘴上卻道:“是綻開了一些,不過茶花開得慢,還要些時日呢?!?
“是的,是的,奶奶知道,奶奶養(yǎng)了七八年呢?!崩戏蛉四樕蠏熘Α?
原有渚陪她站了會兒,便不許她離牀了。
好幾個大夫輪番給老夫人瞧著,臉上都掛了喜色。
“老夫人這狀態(tài)是在往好處走,在往好處走哩。”
原家人高興不已,只覺得那什麼小葉子當(dāng)真有兩分可靠起來,再想起侍衛(wèi)傳回來的消息,原家人一合計,莫非這位真是什麼大能?
二公子原子歸依舊持有保留態(tài)度,“不論真假這恩情原家受了就得還,有渚,你再去慕家跑一趟,若是七日一到,其餘茶花當(dāng)真能治好,我原家必奉其爲(wèi)座上賓。若不能,也不得爲(wèi)難?!?
他原家也不是不講理的。
畢竟原本大夫都說只有三日可活的人如今身子骨卻越漸的好起來,這個功勞該歸到那小葉子身上。
原有渚再次拜訪慕家,高氏和慕和膽戰(zhàn)心驚,打扮濃重出門相迎。
結(jié)果人家連餘光都不曾給一個,徑直走向雜物間。
“葉仙人,七日期滿時可能準(zhǔn)時帶我家奶奶過來?”
彼時葉子君葉仙人正窩在屋子裡啃雞腿兒。
這雞腿兒是晉江縣最有名的酒樓迎客來出品,還是來探望的阿木聽說葉子君如今在慕家有求必應(yīng)後暗示葉子君給自己討的福利。
有好東西葉子君自然想著自家?guī)讉€嗷嗷待哺的娃,立時喊了五隻。
慕晨、阿木、鍾叔、文文人人有份兒。
村裡的三份阿木已經(jīng)喜滋滋帶走了,他如今啃的是自己那份兒。
別說,阿木這推薦還當(dāng)真不錯,葉子君,bia嘰著滿嘴油光的小嘴兒,頗爲(wèi)滿足。
他已經(jīng)很多年很多年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肉啦。
末日裡動物也變異了,雖然也能吃,但那肉質(zhì)可謂是一言難盡。
這吃得飽喝得足心情就好,葉子君便決定敬業(yè)些。
“放心吧,老夫人的身子可有好轉(zhuǎn)?”葉子君回道。
原有渚心道這小葉子果然是個仙人,竟然連奶奶身子骨有起色都能推出來,更加恭敬起來。
“託仙人的福,能下牀了,只是……”
葉子君秒懂。
“心病還需心藥醫(yī),急不得。七日後也不必接老夫人來慕家,準(zhǔn)備好人手馬車,帶著花直接到原府便是?!鼻?,他這神棍當(dāng)?shù)枚嗑礃I(yè)呀,都不用信衆(zhòng)費(fèi)力。
葉子君衝自家夫君昂著下巴炫耀,對上相公這雙木訥的無光的眼,自討了個沒趣。
好吧,他忘記自家相公是個瞎子了。
原有渚連連告謝,又問了一番葉子君可有其他需求。
不多時,一個卷巴巴的小包裹從門縫裡炮彈似的彈出來。
原家侍衛(wèi)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屋裡時不時彈出個東西來,目光堅定十分淡然。
原有渚心中大驚,面上還算控制得當(dāng)。
一張略顯稚嫩的臉從門縫裡露出來。
葉子君略帶羞澀,“原少爺,可否讓人幫我將衣服洗了?沒有衣服穿了。”
原有渚嘴角微不可查一抽,頓時又覺得這大師本質(zhì)還是個小騙子。
不過掉頭便讓人送了好幾套新衣過來。
如此坐吃等死的日子葉子君過得舒坦至極,轉(zhuǎn)眼七日期限已到。
聽聞文文在村裡整日哭著鬧著叫多多,葉子君便讓阿木將文文接到縣裡來玩一天。
左右原家一完事兒,這荷包應(yīng)該也鼓了,帶小傢伙玩上一天,再去把蓋房子用的青磚瓦片訂下來,小日子美滋滋呀。
原家一早便派了精心佈置過的馬車過來接人。
這幾日老夫人的身子是越漸的硬朗起來。
老人家今日原本是想親自到慕家來的,左右家裡人沒許便是。
人來時葉子君還躲在被窩裡睡得吐泡泡,這沒有喪屍有吃的有喝的有屋子有被子的日子在他這裡就是賽神仙的日子,自是要多享受就有多享受。
慕晨替他裝神弄鬼了一些日子,也知道屋裡的花兒精神了起來。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自家小媳婦兒是如何將花兒治活的,反正他昨兒個摸時已經(jīng)有了不小的花骨朵兒。
慕晨又上前摸了摸,花骨朵兒已經(jīng)很大了。
他沒研究過花,更不不瞭解茶花,只心裡可算是鬆了口氣,這一關(guān)算是挺過去了。
聽著自家小媳婦兒沒心沒肺的睡覺聲,慕晨不由得露出一臉姨母笑,轉(zhuǎn)身輕輕推開一條門縫,衝外面的人道:“還得一個時辰方能走,今日是關(guān)鍵時刻,急不得。”
原有渚急得上火,連忙讓人回家亂傳了一通,只道大師要求需將家裡裡裡外外清掃一通方能接花回去。
其實(shí)是怕老夫人著急過頭,一個不小心將好不容易養(yǎng)好的身子給折騰出什麼毛病來就得不償失了。
原家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一個時辰要清掃完,可不是容易的活兒啊。
一個時辰後,葉子君還不曾有醒的意思。
慕晨無奈,只得狠下心將小媳婦兒撈起來。
小媳婦兒耍賴,八角章魚似的滑溜溜就纏在了慕晨身上,嗡嗡唸叨:“夫君啊再睡會兒啊,好睏啊?!?
得勒,稱呼又變成“夫君”不是“相公”了。
慕晨耐著性子將人扒下來,“原家來人了。”
葉子君頓了兩秒,可算是想起今兒個是什麼日子了。作爲(wèi)一個稱職的神棍,他是絕對會裝神弄鬼到底的!
蹭地一下從牀上跳下來,葉子君手忙腳亂套衣服。
“夫君快快快,快幫我穿下,這都最後一下了我還沒準(zhǔn)備好怎麼裝神弄鬼?!蹦钦Z氣急的,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慕晨將毛燥的人按下來,“不必多此一舉,低級神棍靠裝,高級神棍靠淡定?!?
葉子君鼓大眼珠子給自家相公豎起大拇指。
“那要不我們穩(wěn)著,吃了早飯再走?”
慕晨:“……”
這小媳婦兒是不是對神棍這個職業(yè)有什麼誤解。
早飯沒吃,葉子君終於打開門,讓原家的人上前搬花。
今兒個這重大的日子高氏和慕和自然也是在的。
兩人心中原是忐忑萬分,打算事情一敗露就讓葉子君出去頂鍋,還有那小蝶阿梅,左右不過是兩個家奴。
可誰知,那屋子裡當(dāng)真端出來十幾盆生機(jī)勃勃的茶花來。
屋子是原家人一直盯著的,那花高氏雖不曾仔細(xì)看過,卻也瞧得出沒有被置換過。
想到阿梅先前過來叫她看的藍(lán)色小野花兒,高氏身形一顫,一把握在慕和胳膊上。
“兒啊,那葉子君莫非莫非……”莫非真是什麼大仙。
天啊,她先前竟將人塞給了慕晨當(dāng)媳婦兒,這罪孽喲,怎麼作得這般深呢。
慕和心中卻更加憤懣,“娘,你莫要信這,怎麼可能。我看他就是裝神弄鬼慣了,哼!”
原有渚回頭,朝著兩人的方向瞧過去,冷笑一聲,“這慕府看來有趣得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