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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瑟曦

“一千條長船!”小王后未經(jīng)梳理的棕發(fā)蓬亂地披散在肩,火光映照下,她的臉紅彤彤的,好像剛從男人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陛下,必須狠狠回擊他們!”她激動的話語震動房樑,迴盪在巨大的王座廳裡。

瑟曦坐在鐵王座下鋪有金色和緋紅墊子的高位上,感覺怒氣逐漸上揚。必須,她心想,她竟然對我說“必須”。太后很想站起來抽提利爾女孩一巴掌。她應(yīng)該跪下,哭求我的援助纔對。她竟然對攝政王太后陛下說“必須”!

“一千條長船?”哈瑞斯史威佛爵士還沒睡醒,“肯定弄錯了。沒有哪位諸侯擁有一千條船。”

“我看是哪個傻瓜嚇傻了,把數(shù)目翻了番,”奧頓·瑪瑞魏斯提出,“不然就是提利爾的封臣有意撒謊,以逃避失守之罪。”

黑暗的牆壁上,火炬搖曳,使得鐵王座扭曲的影子延伸了半個大廳,大廳底部則伸手不見五指。瑟曦感覺無數(shù)陰影朝她包圍過來。我的敵人無處不在,而我的朋友淨(jìng)是些白癡。只消看看重臣們就知道了,除了科本和奧雷恩·維水,其他人都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不久前,瑪格麗的信使挨個敲門,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喚醒,沒頭沒腦地帶來這兒。

廳外,夜色深沉,城堡和城市還在熟睡。柏洛斯布勞恩與馬林特林雖然人站在這裡,腦筋卻是稀裡糊塗,連奧斯蒙凱特布萊克也公然打起呵欠。但洛拉斯沒有,我們的百花騎士十分警醒。他站在他的小妹身後,猶如一道腰懸長劍的蒼白陰影。

“就算數(shù)目減半,仍然高達五百艘,大人,”維水向瑪瑞魏斯指出,“一支五百艘長船的艦隊,可不是鬧著玩的,唯有青亭島的力量能與之抗衡。”

“我們新造的大帆船呢?”哈瑞斯爵士狐疑地問,“鐵民的長船無法與大帆船相提並論,沒錯吧?記得勞勃國王之錘號是維斯特洛最雄偉的戰(zhàn)艦……”

“她當(dāng)然是,”維水承認,“甜蜜瑟曦號也不遜色,而泰溫公爵號一旦建成,其尺寸等於前兩者相加。不過大帆船迄今只完成了一半,船員也未齊備。就算他們做好了準(zhǔn)備,數(shù)量差距也太過懸殊。海戰(zhàn)中,普通長船無法與戰(zhàn)艦抗衡,但別忘了,敵人也有大船。巴隆大王的泓洋巨怪號與鐵島艦隊中的若干艦隻是專冂設(shè)計用來制海非爲(wèi)劫掠的,在速度和力量上,他們都可同我方較小的劃槳戰(zhàn)艦匹敵,而水手和船長兩方面又更爲(wèi)精良。畢竟,鐵民們一生都在海上討生活。”

當(dāng)年巴隆·葛雷喬伊起兵造反,勞勃就該把他的羣島清掃個一乾二淨(jìng),瑟暇心想,他毀滅了他們的艦隊,燒燬了他們的村鎮(zhèn),粉碎了他們的城堡,但當(dāng)他們屈膝臣服,他又親手把他們扶了起來。他本該用頭骨堆砌一座新島。她父親就會這麼做,勞勃只想維持所謂的和平,他沒有當(dāng)國君的魄力。“達袞·葛雷喬伊之後,還沒有哪個坐上海石之位的鐵民敢於劫掠河灣地,”太后道,“他們現(xiàn)今怎麼如此大膽?誰給他們這樣大膽子?”

“是他們的新國王,”科本的雙手隱藏在衣袖裡,“巴隆大王的弟弟,外號鴉眼。”

“烏鴉會在屍體和垂死人畜身上展開盛宴,”派席爾國師道,“但不敢來打攪健康人。這位攸倫大王將肆意掠奪金銀財寶,但等我們出兵,自會返回派克,從前的達袞大王也是如此。”

“你大錯特錯,”瑪格麗·提利爾聲稱,“掠奪者們的兵力從未如此強盛。一千條長船!他們簡直傾巢出動!赫威特伯爵、切斯塔伯爵和西瑞伯爵的長子繼承人遇害,西瑞本人帶著僅存的幾條船逃回高庭,格林伯爵則被關(guān)在自己的城堡裡。維拉斯說鐵羣島之王另立了四位新領(lǐng)主來統(tǒng)治攻佔的土地。”

維拉斯,瑟曦心想,那個殘廢。全是他的錯。呆子梅斯提利爾把河灣地的防務(wù)交給一個不能勝任的廢物。“從鐵羣島到盾牌列島行程漫長,”她指出,“一千條長船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呢?”

“維拉斯認爲(wèi)他們沒靠海岸行駛,”瑪格麗解釋,“而是遠離大陸,深入落日之海,最後從正西方直撲而來。”

多半是殘廢沒安排好海岸的瞭望措施,事到臨頭便如此搪塞,而小王后在爲(wèi)自己的哥哥開脫吧。想到這裡,瑟曦不由得嘴脣一陣乾澀,我喜歡青亭島的金色葡萄酒,假如鐵民們下一個目標(biāo)是青亭島,全國上下很快都會口渴的。“史坦尼斯一定與此有關(guān)聯(lián),巴隆·葛雷喬伊曾向我父親提出結(jié)盟,或許他弟弟轉(zhuǎn)向史坦尼斯……”

派席爾皺眉,“史坦尼斯大人能從中得到什麼……”

“得到另一個互足點,外加大量經(jīng)由劫掠所得的財富。史坦尼斯需要金子來維持傭兵,而襲擊西部也能分散我們對龍石島和風(fēng)息堡的關(guān)注。”

瑪瑞魏斯大人點頭同意,“沒錯,這就是一次佯動。史坦尼斯比我們估計的更狡猾,而陛下明察秋毫,洞悉了他所有奸謀。”

“史坦尼斯大人正拼了命想贏取北境的支持,”派席爾質(zhì)疑,“與鐵羣島結(jié)盟,完全南轅北轍……”

“這說明北方人不上他的當(dāng),”瑟曦打斷道,她鬧不明白,一個學(xué)識淵博的老人怎麼可能如此愚蠢。“瞧,曼德勒大人砍了洋蔥騎士的頭和手,有佛雷家人親眼爲(wèi)證,而其他五六個北方諸侯業(yè)已倒向波頓大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史坦尼斯不尋求鐵民和野人——北方人的兩大夙敵——的幫助,他還能找誰呢?不過,他若是以爲(wèi)我會踏進他設(shè)下的陷阱,那他可真是蠢到家了。”太后轉(zhuǎn)向小王后。“盾牌列島位於河灣地,格林、西瑞等人都是向高庭宣誓效忠的封臣,迎擊侵略自是高庭分內(nèi)之事。”

“高庭當(dāng)然會迎擊,”瑪格麗·提利爾回答,“維拉斯已緊急通知雷頓·海塔爾伯爵,要他做好舊鎮(zhèn)的防禦。加蘭正在召集人馬,準(zhǔn)備奪回各島。不過,我軍精銳由我父親大人指揮,我們必須給風(fēng)息堡送信,立刻送信。”

“撤銷圍攻?”瑟曦纔不關(guān)心瑪格麗的呼籲,她在意的是“立刻”兩個字。她把我當(dāng)成她的侍女了嗎?“正中史坦尼斯大人下懷。你沒聽我分析嗎,女士?他正是要分散我們對龍石島和風(fēng)息堡的注意力,通過攻擊這堆石頭……”

“石頭?”瑪格麗氣鼓鼓地道,“陛下說它們是石頭?”

百花騎士伸出一隻手,按住妹妹的肩膀。“陛下您有所不知,以這堆‘石頭’爲(wèi)基地,鐵民可以直達舊鎮(zhèn)和青亭島。從盾牌列島上的要塞出發(fā),長船也能直溯曼德河,深入河灣地的心臟——遠古時代,他們就是這麼幹的。如果兵力雄厚,他們甚至能威脅高庭。”

“是嗎?”太后無辜地問,“如果是這樣,那你英勇的哥哥們就該迅速採取行動,把他們清出這堆石頭。”

“沒有足夠的船隻,陛下的願望又如何能實現(xiàn)呢?”洛拉斯爵士說,“兩週之內(nèi),維拉斯和加蘭能集結(jié)一萬士兵,花上一月,數(shù)目還可以翻番。但陛下明鑑,人再多也沒法從海上走過去。”

“曼德河自高庭城下流過,”瑟曦提醒對方,“而你們家的封土橫亙上千裡格的海岸線。海邊沒有漁民嗎?河上沒有遊艇、渡船、河上戰(zhàn)艦、劃槳小船之類嗎?”

“有很多很多。”洛拉斯爵士承認。

“把它們集中起來,應(yīng)該不難運載一支軍隊渡過這麼短短距離罷。”

“當(dāng)我們的軍隊渡過‘這麼短短距離’的時候,如果鐵民的長船攻向這支乞丐船隊,請問太后陛下,該如何抵禦?”

統(tǒng)統(tǒng)淹死最好,瑟曦心想。“高庭有的是錢,可以從狹海對岸僱傭艦隊。”

“您是指密爾和里斯的海盜?”洛拉斯輕蔑地說,“自由貿(mào)易城邦的渣滓?”

他跟他妹妹一樣傲慢無禮、目中無人。“很遺憾,我們大家都得時不時地與‘渣滓’打交道,”她用滿含惡意的甜蜜聲調(diào)提示,“或許你有更好的辦法?”

“青亭島的艦隊纔有能力把鐵民趕出曼德河口,並保護我哥哥們的部隊渡海攻擊。我懇請陛下,傳信龍石島,令雷德溫大人立即返航。”

至少他知道說“懇請”二字。派克斯特雷德溫有兩百艘戰(zhàn)船,還有五倍於此的商船、運酒船、貿(mào)易劃槳船和捕鯨船。不過此刻雷德溫駐於龍石島下,大部分艦隻一面負責(zé)封鎖,一面將陸軍運過黑水灣,準(zhǔn)備奪取城堡。另有一個分隊在南方的破船灣巡邏,以阻止風(fēng)息堡從海上獲得補給。

奧雷恩·維水首先出來反對洛拉斯爵士的意見,“若雷德溫大人率艦隊返航,那龍石島上我軍官兵的給養(yǎng)問題如何解決?沒有青亭島的船,又如何確保包圍風(fēng)息堡不出紕漏?”

“包圍可以稍後再加緊,等——”

瑟曦不讓他說完,“風(fēng)息堡的重要性,百倍於所謂的盾牌列島,而龍石島……只要龍石島仍在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手中,它就好比懸在我兒咽喉的一把匕首。不行,城堡陷落後,我們才能放雷德溫大人和他的艦隊回家。”語音未落,太后便即起身,“多言無益。派席爾師傅,還有事嗎?”

老人回過神來,好像她的話剛將他從年少的夢想中喚醒,但他還不及開口,只見洛拉斯幾個大步邁向前,走得如此堅定迅捷,令瑟曦頓時警覺,慌忙後退。她正要召喚奧斯蒙爵士過來保護,百花騎士卻單膝跪在她面前。“陛下,請讓我去奪回龍石島。”

他妹妹用手掩住了嘴巴,“不,洛拉斯,不。”

洛拉斯爵士不理會瑪格麗的抗議,“用飢餓降服龍石島,至少得花半年——派克斯特大人正打算這麼做。讓我統(tǒng)領(lǐng)全軍,陛下,半月之後,城堡就是您的了,我就算赤手空拳也要把它挖穿。”

自從珊莎史塔克跑來把艾德史塔克的計劃和盤托出之後,瑟曦還未收到過如此大禮。她很高興地看到,瑪格麗的臉全然刷白。“你的勇氣讓我窒息,洛拉斯爵士,”瑟曦讚許,“維水大人,我們新造的大帆船有沒有哪艘適合出海呢?”

“甜蜜瑟曦號做好了準(zhǔn)備,陛下,這是一艘敏捷的大船,而且跟陛下您一樣有力量。”

“太好了。就讓甜蜜瑟曦號載我們的百花騎士立即前往龍石島。洛拉斯爵士,我給你統(tǒng)率全軍的權(quán)力,你必須向我發(fā)誓:在龍石島歸還於託曼陛下之前,你決不回來。”

“我保證,太后陛下。”他站起來。

瑟曦吻了他的雙頰,也吻了他妹妹,還在她耳邊低語,“你有一個英勇的哥哥。”然而瑪格麗沒有回答,不知是因爲(wèi)憤怒還是恐懼,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黎明還有許久纔會到來,瑟曦從鐵王座後的國王門離開。奧斯蒙爵士拿著火炬走在前面,科本伴隨在她身旁。派席爾國師努力追上來。“等等,陛下,”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年輕人自以爲(wèi)是,只想到戰(zhàn)鬥的光榮,不考慮其中的危險。洛拉斯爵士……他這樣冒進是要付出代價的。強攻龍石島的城牆……”

“……實在太勇敢了。”

“是,是,很勇敢,然而……”

“我毫不懷疑,咱們的百花騎士將是頭一個登上龍石島城牆的人。”但願也是頭一個摔下來的。史坦尼斯留下來守城的麻疹臉雜種可不是什麼比武會上的冠軍,而是經(jīng)驗豐富、殺人如麻的軍官。若諸神保佑,他將給予洛拉斯爵士夢寐以求的光榮結(jié)局。這小子也可能被淹死。昨晚海灣內(nèi)又有風(fēng)暴,勢道猛烈,幾個時辰內(nèi),傾盆大雨猶如黑色帷幕,覆蓋天地。這不是很令人傷感嗎?太后饒有興致地想,淹死是最粗鄙的死法,既然洛拉斯爵士像真正的男人渴望女人一樣渴求光榮,那諸神讓他死於大海,沒有一首歌謠會傳誦他,多麼大快人心啊!

再說,無論這小子在龍石島上結(jié)局如何,太后都是贏家。倘若洛拉斯拿下城堡,就是拔下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沉重打擊了史坦尼斯;假如他做不到,獅子便能名正言順地羞辱玫瑰——沒有什麼比失敗更能損傷偶像的名譽了。即便他帶著傷痕和光榮回來,等他回救盾牌列島時,奧斯尼爵士也將成爲(wèi)那個安慰他妹妹悲傷的人。

笑意再也無法抑制。瑟曦“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笑聲迴盪在走廊裡。

“陛下,”派席爾國師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下垂的嘴脣合不攏來,“爲(wèi)何……爲(wèi)何發(fā)笑啊?”

“還能爲(wèi)什麼,”她不得不道,“不笑我就會感動得哭了。噢,咱們的洛拉斯爵士實在太勇敢,我的心因爲(wèi)仰慕而顫抖。”

她在螺旋梯前告別了派席爾國師。這老不死比之以前更加沒用了,太后認定。派席爾近來唯一做的,就是用無窮無盡的告誡和異議來煩惱她。他甚至反對她同總主教達成的新諒解,當(dāng)太后要他起草法律文本時,他竟用潮溼晦暗的眼睛瞪著她,唾沫橫飛地講歷史。瑟曦只能打斷,“梅葛王幾百年前就進了墳?zāi)梗纳饬钜苍缭撨M墳?zāi)梗碧罂隙ǖ卣f,“現(xiàn)在是託曼的天下,我的天下。”我怎不聽任他爛在黑牢裡呢?

“洛拉斯爵士死後,陛下要挑個合適人選填補御林鐵衛(wèi)的位子。”跨越去往梅葛樓的乾涸護城河時,科本大人道。

“一個堂皇的人,”她表示同意,“一個年輕敏捷強壯足以讓託曼把洛拉斯忘得一乾二淨(jìng)的人。一點點的英勇是上好的作料,但此人腦筋裡不能淨(jìng)是些騎士的蠢念頭。你有這樣的人選嗎?”

“啊,很抱歉,還沒有。”科本承認,“我想到的是另一位武士。他不具備堂皇的外表,卻對您有絕對的忠誠。他會不顧一切地保護您的兒子,消滅您的敵人,守衛(wèi)您的秘密,而沒有活人可以與他匹敵。”

“是嗎?言語就像風(fēng),講得過於誇張了。好吧,什麼時候你可以把這位楷模獻上,我們再來瞧瞧他夠不夠格。”

“我發(fā)誓,人們將來會爲(wèi)他寫一首歌,”科本圍滿皺紋的眼睛裡興致勃勃,“陛下,盔甲的事情有進展嗎?”

“我給武器師傅說了你的要求,他以爲(wèi)我在發(fā)瘋。他向我說明,穿上如此沉重的板甲,沒有人能夠移動,更別說打架了。”瑟曦用眼神警告沒頸鍊的學(xué)士。“你敢耍我,將來會尖叫著死去,明白嗎,嗯?”

“我很明白,太后陛下。”

“很好,這仵事一句話也不準(zhǔn)說出去。”

“太后英明。紅堡裡隔牆有耳。”

“是的,”夜裡,就算在自己的房間,瑟曦也能聽見異樣的聲音。只不過是牆中鼠罷了,她安慰自己,僅此而已。

牀邊有根蠟燭在燃燒,但壁爐已熄,沒有旁的亮光,很冷。瑟曦脫掉衣服,滑進毯子,任裙服堆在地板上。牀上的坦妮婭動了動。“陛下,”她低聲呢喃,“現(xiàn)在是什麼鐘點?”

“貓頭鷹時。”

瑟曦經(jīng)常獨守空閨,但她從未喜歡過一人睡的滋味。最早,她和詹姆同牀,那時候他們還小,相貌如此相似,幾乎沒人能將彼此區(qū)分開;後來,等他倆分開之後,她有過許多牀伴和侍女,其中大都是同齡女孩,是她父親的騎士和封臣的女兒。沒有一個人能真正取悅她,甚至在她身邊待得長一點的也爲(wèi)數(shù)寥寥。淨(jìng)是些神經(jīng)兮兮的小傢伙,眼淚汪汪、索然寡味,只會講一些無聊的故事,怎能取代詹姆的地位?不過話說回來,在凱巖城深處漆黑的夜晚,她會很歡迎她們的溫暖。空牀是多麼冷啊。

在君臨就更難忍受了。王家居室內(nèi)充滿寒氣,她糟糕透頂?shù)那巴醴蚓退涝谶@面遮罩之內(nèi)。勞勃·拜拉席恩一世,但願永遠也不會有二世,但願這個遲鈍、酗酒的蠻子在地獄裡哭泣。坦妮婭同樣能帶來溫暖,而且不會強行分開她的兩腿。近來,坦妮婭和太后同牀的時間逐漸多過了與瑪瑞魏斯夫人的,奧頓似乎不怎麼在意……或者,他知道乖乖閉嘴。

“醒來時您不見了,我很擔(dān)心。”瑪瑞魏斯夫人呢喃道,她靠著枕頭坐起來,被單糾結(jié)在腰部,“出事了嗎?”

“沒有,”瑟曦說,“一切皆在掌控中。明天一早洛拉斯爵士便要航向龍石島,去攻陷城堡,去解放雷德溫的艦隊,去證明自己是個男人。”她把在鐵王座變幻的陰影籠罩下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密爾女人。“沒有了英勇的哥哥,咱們的小王后就等於是赤身裸·體。當(dāng)然,她身邊還有侍衛(wèi),但我在城裡跟他們的侍衛(wèi)隊長接觸過幾次。那是個喋喋不休的老頭,外套上繡了一隻松鼠,你知道,松鼠是會在獅子面前逃竄的。他不敢違拗鐵王座的權(quán)威。”

“瑪格麗可能獲得其他人援助,”瑪瑞魏斯夫人提醒,“她在宮中結(jié)交了不少朋友,她和她的表親也有很多仰慕者。”

“幾個仰慕者起不了大作用,”瑟曦表示,“我關(guān)心的是風(fēng)息堡方面的軍隊……”

“您打算怎麼做,陛下?”

“你問這個幹什麼?”對方的問題尖銳了些,不合瑟曦口味。“希望你不是要把我這些胡思亂想收集起來彙報給咱們的小王后吧?”

“決不可能。您把我當(dāng)成塞蕾娜了麼。”

提起塞蕾娜,瑟曦還是很惱火。她用背叛來回報我的善意。珊莎史塔克也這樣幹,正如之前的梅拉雅赫斯班和胖胖的簡妮法曼——遙想當(dāng)年,她們?nèi)齻€都是小女孩,不是她倆的緣故,我根本不會進那個帳篷,根本不會允許“蛤蟆”巫姬吸吮我的一滴鮮血來預(yù)言我的未來。“若你背叛我的信任,我會很難過的,坦妮婭。到時候我別無選擇,只能將你交給科本大人,儘管我知道,我會爲(wèi)此而哭泣。”

“而我決不給您哭泣的理由,陛下。如果我做了不該做的事,只需您一句話,我立刻自願獻身於科本大人。我只想跟您親近,爲(wèi)您服務(wù),滿足您所有需求。”

“爲(wèi)這份服務(wù),你想要怎樣的獎勵呢?”

“什麼都不要。您快樂就是我快樂。”坦妮婭翻身過來,靠近她,橄欖色皮膚在燭光下發(fā)著油亮,她的乳··房比太后大,頂端還有碩大的乳頭,黑如煤炭。她比我年輕,奶子還沒下垂。瑟曦不曉得吻她是什麼滋味——不是在臉上輕輕地吻,不是貴婦人之間的禮儀——坦妮婭的嘴脣好豐·滿;瑟曦也不曉得吸吮她的乳頭是什麼滋味,她想把密爾女人翻過來,分開雙腿,像男人一樣幹她。每當(dāng)勞勃醉酒之後,每當(dāng)她無法用手和嘴巴安慰他時,他便會這麼做。

那些是最糟糕的夜晚,她只能無助地躺在他身下,任其淫樂。他嘴裡散發(fā)出葡萄酒的臭味,呻·吟聲活像頭野豬,大多數(shù)時候,他滿足後就會翻身去睡,她大腿上他的種子還沒幹,他便打起了呼嚕,留她一個人在夜裡疼痛,兩腿累累磨傷,連乳··房也被扯出了血痕。他唯一讓她溼過的一次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新婚之時,勞勃確實很帥氣,高大、魁偉、充滿力量,但他的頭髮是厚厚的炭黑,胸·部和男·根處的毛也是。從三叉戟河上回來的不該是他,每當(dāng)國王用力播種時,王后便這麼想。最初幾年,他們的交媾十分頻繁時,她總是閉上眼睛,幻想他是雷加。她沒法幻想他是詹姆:勞勃和詹姆是全然不同,完全相反的兩個人,就連味道也涇渭分明。

對於勞勃來說,這些夜晚也並不快樂。等到清晨,他便忘得一乾二淨(jìng)——至少他讓自己如此相信。曾有一回,那是在他們婚姻的第十年,起牀時瑟曦抱怨了幾句。“你弄痛我了。”她抗議,他倒是像模像樣地感到慚愧。“不能怪我,夫人,”他悶悶不樂地低聲說,就像一個從廚房偷蘋果被逮個正著的孩子,“是酒的原因,喝得太多了。”爲(wèi)洗刷窘迫,他又順手拿了一角杯酒,但沒等送到嘴邊,瑟曦便抄起她的杯子狠狠地砸了過去,力道如此剛猛,以至於打斷了他一顆牙齒。多年以後,在宴會上,他還在向別人解釋自己的牙齒是比武中被敲掉的。是啊,我們的婚姻就是一場比武,她心想,他這句話倒是實話實說。

其他的就統(tǒng)統(tǒng)是謊言了。從他的眼睛裡,她確信,他非常清楚自己晚上幹了些什麼,只是假裝記不得罷了。蠻幹總比承擔(dān)後果容易。在內(nèi)心深處,勞勃拜拉席恩毫無疑問是個懦夫。隨著時間流逝,他佔有她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從頭一年的至少半月一次到臨終前,變成了幾乎一年才做一次。但他從沒有徹底地放棄佔有她。或遲或早,總有那樣的夜晚,他會醉醺醺地闖入,宣揚作爲(wèi)丈夫的權(quán)利。白天讓他羞愧的那些理由,在夜晚卻給了他最大的刺激和愉悅。

“陛下,”坦妮婭·瑪瑞魏斯道,“您的神情不太對勁,不舒服嗎?”

“我,我只是在……只是在回憶,”她喉嚨乾澀,勉勉強強地應(yīng)道,“你是我的好朋友,坦妮婭,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真正的朋……”

有人敲門。

又來了?急切的敲打不禁讓她發(fā)起抖來,又有一千條長船來攻打我們了嗎?她套起睡袍,打開房門。“請原諒打擾您,陛下,”守衛(wèi)報告,“史鐸克渥斯夫人在下面,緊急求見。”

“現(xiàn)在?”瑟曦叫道,“法麗絲瘋了嗎?告訴她,我很累了,告訴她,就說盾牌列島的居民遭遇屠殺,我爲(wèi)此處理了大半夜公務(wù),叫她明天再來找我。”

守衛(wèi)猶豫了,“陛下,請容我一言,她……她不太對勁,如果陛下明白我的意思。”

瑟曦皺緊眉頭,她本以爲(wèi)法麗絲是來通報波隆的死訊的。“好吧,我先換好衣服。你帶她去書房等。”瑪瑞魏斯夫人見狀也起身要跟她同去,卻被太后制止。“不,你留下。我們兩個總得有一人休息休息。我很快就回來。”

法麗絲夫人的臉腫了,上面全是淤傷,眼睛哭得紅紅的,下嘴脣破裂,被扯爛的衣服又髒又亂。“諸神在上,”瑟曦大步踏進書房,關(guān)上房門,“你的臉怎麼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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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麗絲對她的問題彷彿充耳不聞,“他殺了他!”她顫聲道,“聖母慈悲,他……他……”她開始哭泣,身體抖得厲害。

瑟曦倒了一杯酒,遞給痛哭流涕的女人,“喝吧。葡萄酒能讓你平靜下來,喝吧。再喝點。好了,別哭,告訴我發(fā)生了什麼?”

足足花了一壺酒,太后才把這個傷感的故事從法麗絲口中斷斷續(xù)續(xù)地哄出來。她不知該嘲笑還是該發(fā)怒。“一對一決鬥,”太后重複道。七大王國上下就沒有一個值得依靠的朋友嗎?難道我是全維斯特洛唯一頭腦清醒的人?“你說巴爾曼爵士跟波隆一對一決鬥?”

“他說是——一對一決鬥。他說,長槍是騎——騎士的武器,而波——波隆並非真正的騎士。巴爾曼說他會把波隆打下馬來,再把暈——暈——暈過去的傭兵解決掉。”

沒錯,波隆並非真正的騎士,他是個久經(jīng)沙場的殺手。你那白癡丈夫自尋死路。“完美的計劃,究竟哪裡出了差錯呢?”

“波——波隆直接用長槍刺穿了巴爾曼可憐的坐——坐——坐騎。巴爾曼,他……他的腿摔下來壓斷了。他慘叫連連,要求慈悲……”

傭兵沒有慈悲,瑟曦心想。“我明明讓你們安排一次打獵事故。一支偏離的箭,一次落馬,一頭惱怒的野豬……有無數(shù)辦法可以讓男人到森林裡一去不回,但其中沒有一種需要長槍幫忙。”

法麗絲仍然充耳不聞,自說自話:“我急忙衝到我的巴爾曼身邊,傭兵、兵、兵打我耳光。他要我丈夫懺——仟——懺悔。巴爾曼哭叫著要法蘭肯師傅去幫忙,然而傭兵、兵、兵、兵……”

“懺悔?”瑟曦不喜歡這個詞,“我想,咱們勇敢的巴爾曼爵士沒說什麼吧。”

“波隆用一隻匕首刺穿了他的眼睛,還要我在天黑以前離開史鐸克渥斯堡,否則也要刺穿我的眼睛。他說要把我送給衛(wèi)——衛(wèi)——衛(wèi)兵們,假如他們中任何人想要我的話。我下令逮捕波隆,結(jié)果他手下一名騎士居然要我尊重史鐸克渥斯伯爵。他叫傭兵‘史鐸克渥斯伯爵’!”法麗絲死命抓住瑟曦的手。“陛下您給我做主,給我做主啊!求您賜予我一百名騎士!還有十字弓手,好讓我奪回城堡。史鐸克渥斯堡依權(quán)利屬於我!他們甚至不允許我?guī)ё邘准路〔≌f那些東西現(xiàn)在都是他老婆的了,我所有的絲——絲衣和天鵝絨。”

什麼道理,叫我去搶回你的破衣櫃。太后把手指從對方潮溼的雙手中抽出來。“我要你們爲(wèi)國王熄滅一支蠟燭,你們卻給我打翻了野火罐子。你那沒長腦子的巴爾曼究竟有沒有說出我的名字?告訴我,告訴我沒有。”

法麗絲舔舔嘴脣。“他……他很痛苦,他的腿斷了。波隆說可以給他慈悲,只要……對——對了,我可憐的母——母——母親會出事嗎?”

我想她死定了。“你覺得呢?”坦妲伯爵夫人多半已死,波隆可不會照顧骨盆摔碎的老夫人。

“您一定得幫幫我。我該去哪裡?我該怎麼做?”

你應(yīng)該嫁給月童,瑟曦幾乎衝口而出,他和你前夫一樣,都是大傻瓜。從現(xiàn)實的角度講,目前這個時候,她不願在君臨的門口引發(fā)一場戰(zhàn)爭。“靜默姐妹歡迎寡婦,”她建議,“她們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一輩子祈禱、沉思、行善,爲(wèi)生者帶來安慰,爲(wèi)死人送去平靜。”而且她們不會亂說話。太后不允許對方在七大王國散播危險的故事。

法麗絲仍然在自說自話:“我們所做的一切,全是爲(wèi)陛下您服務(wù)。‘忠誠是我的驕傲’,您答應(yīng)過……”

“我都記得,”瑟曦強作笑顏,“你就留下來吧,好夫人,直到我們想出辦法爲(wèi)你奪回城堡。讓我再爲(wèi)你倒杯酒,以助你入睡。看得出來,你疲倦又傷心。我可憐的親愛的法麗絲,快喝吧,休息休息。”

趁客人沉迷於杯盞間的工夫,瑟曦打開門,召喚侍女。她要多卡莎立刻把科本大人找來,又派喬斯琳·史威佛去廚房,“取麪包和奶酪,一張肉派,一些蘋果,還有酒。我們渴了。”

科本在食物端上來之前便已趕到。法麗絲喝下三杯酒,情緒逐漸穩(wěn)定,雖然時不時又會突然開始啜泣。太后把科本拉到一旁,告訴他巴爾曼爵士的愚行。“我不能讓法麗絲到城裡去亂說。她的悲傷紊亂了她的腦子。你需要女人來完成你的……工作嗎?”

“需要的,陛下,傀儡消耗得很快。”

“把她帶走,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一旦她進了黑牢……需要我提醒嗎?”

“不需要,陛下,我全明白。”

“很好。”瑟曦重新戴上笑容,“親愛的法麗絲,科本師傅來了,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噢,”法麗絲朦朦朧朧地應(yīng)道,“噢,太好了。”

等房門關(guān)上後,瑟曦爲(wèi)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我身邊除了敵人就淨(jìng)是些低能兒,”她自言自語。她連自己的血親都不能信任,連詹姆都不能信任,從前他可是她的另一半啊。他本應(yīng)成爲(wèi)我的劍和盾,本應(yīng)成爲(wèi)我強壯的胳膊,爲(wèi)什麼他不肯乖乖聽話,非要來惹惱我呢?

不過波隆就不是惹惱不惹惱的問題了。她從未真正相信傭兵會收容小惡魔,而她那畸形的小弟也不會讓洛麗絲照自己的名字來爲(wèi)嬰兒命名——那肯定會招惹太后的關(guān)注。是的,瑪瑞魏斯夫人分析得沒錯。這場鬧劇是傭兵自己的主意,她能想象那傲慢的波隆一面看著紅彤彤的繼子吸吮洛麗絲腫脹的乳頭,一面掛著輕慢的笑容開懷暢飲。笑吧,波隆爵士,趁現(xiàn)在還有時間,好好享受你那弱智的老婆和偷竊的城堡吧。時機一到,我會像拍蒼蠅一樣消滅你,讓你在尖叫中死去。若百花騎士能自龍石島生還,或許我該拿他當(dāng)蒼蠅拍。多麼美妙,諸神保佑,教他二人同歸於盡纔好呢,就像孿生兄弟伊利克爵士和亞歷克爵士。至於史鐸克渥斯堡……噢,她受夠了史鐸克渥斯堡,管它作甚。

回到臥室時,坦妮婭已經(jīng)沉沉睡去,太后昏昏沉沉。我喝得太多,睡得太少,她對自己說,好在並非每晚都會被壞消息弄醒兩次。至少我起得來。換成勞勃,醒過來都難,遑論發(fā)號施令。還不得把麻煩全扔給瓊恩·艾林。想到自己是比勞勃更稱職的國君,瑟曦心情愉快。

窗外的天空已有了亮色,瑟曦坐在牀沿,聽著身邊瑪瑞魏斯夫人輕柔的呼吸聲,看對方的乳··房起起伏伏。她夢見了密爾人嗎?太后心想,夢見了那位臉帶傷疤、一頭黑髮、無法拒絕的危險情人?她能肯定,坦妮婭夢見的決不會是奧頓大人。

瑟曦捧起女人的乳··房,起初十分輕柔,幾乎沒用力,只是感覺著手中的暖意,皮膚柔如綢緞。接著她輕輕擠了一下,把拇指甲壓在黑色大乳頭上,來回來回,來來回回,直到奶子硬起來。她擡起眼睛,坦妮婭已醒了。“舒服嗎?”太后問。

“是的。”瑪瑞魏斯夫人回答。

“這個呢?”瑟曦用力捏向乳頭,先使勁拉長,隨後在手指間揉搓。

密爾女人痛得喘了口氣,“您下手好重。”

“是酒害的,喝得太多了。我晚餐時喝了一壺,又陪史鐸克渥斯堡的寡婦喝了一壺。我必須陪她喝,才能讓她鎮(zhèn)靜下來。”太后開始玩弄坦妮婭另一邊的乳頭,她用力拉扯,直到密爾女人再度呻·吟。“我是你的女王,這是我的權(quán)利。”

“是的,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坦妮婭的頭髮和勞勃一樣黑,兩腿間的也是。瑟曦伸手向下,發(fā)覺對方溼透了——勞勃那兒從來都是粗糙乾涸的。“求您,”密爾女人說,“繼續(xù)啊,我的女王。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是您的人。”

然而她並不興奮。她感覺不到勞勃在晚上瘋狂地騎她時所體驗的激情。沒有,真的沒有。坦妮婭不一樣。密爾女人的兩個乳頭漲成了兩顆碩大的黑珍珠,私·處溼漉漉地冒出熱氣。勞勃會喜歡上你的,哪怕只是一個鐘頭。太后將一根手指伸進密爾女人的沼澤地,接著是另一根,兩根手指緩緩運動。但等他在你體內(nèi)射出來,就連你的名字也不記得了。跟女人做·愛會不會比跟勞勃做更痛快?

陛下,你可知道?你的千萬個孩子凋零在我掌心,她邊想邊將第三十根手指插進密爾女人的私·處,當(dāng)你呼呼大睡毫無知覺時,我從臉上舔光你的兒子,那些黏糊糊、白淨(jìng)淨(jìng)的小王子們啊,我一個接一個地捏死。你儘可以伸張你的權(quán)利,陛下,但在黑暗中我吃光了你的繼承人。坦妮婭開始發(fā)抖,用異國的語言含含糊糊說了一大堆,接著又繼續(xù)顫抖,這回她弓起背,大聲尖叫。她聽來就像被刺穿了似的,太后覺得,她開始幻想自己的手指是野豬的獠牙,將這密爾女人從襠下到咽喉撕成兩半。

她還是興奮不起來。

除了詹姆,沒人能讓她興奮。

當(dāng)她收手時,坦妮婭一把抓住,親吻她的指頭。“可愛的女王陛下,我能取悅您嗎?”她把手滑進瑟曦的下·體,觸摸太后的私·處,“我的愛,請你告訴我,我能爲(wèi)你做些什麼?”

“別碰我。”瑟曦翻過身去,抓起睡袍,蓋住顫抖的身軀。曙光已現(xiàn),寒意漸褪。很快就是黎明,所有的一切都將被遺忘。

它們從未發(fā)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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