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聽說你給三娘保證過將來會讓熊家人過來親自接她回去?你逗三娘玩的嗎?”李伯爺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問。
“我爲什麼要逗她玩?”李滿多反問。
“那你有什麼辦法?”李伯爺探視的問。
李滿多端起旁邊的甘露吃了一口,回頭看向李伯爺,“方法我有呀,可是祖父覺得我會白白交出來的話那就是您天真了!”
“放肆,怎麼對伯爺這麼說話!”旁邊的管事訓斥道。
李伯爺止住他,看著李滿多,“你要什麼呢?”
李滿多伸手支起頭,仰起頭看著天花板,“沒想好。不如,記一個空賬吧,等哪天想起來,纔給祖父你討要。”
“呵呵……”李伯爺笑,“十一娘還真是有意思的呀,好吧,祖父答應你……你現在可以告訴祖父了吧。”
“那不行,我還要問問祖父,向祖父討一句實話,從這件事情中,誰纔是得利者?”李滿多腦袋一歪,側頭看著笑李伯爺。
李伯爺就瞧著他家的這個小孫女,微瘦的個子,一雙眼睛晶亮如天上的星辰,有時候血統真是個強大的東西,李七爺這懦弱無爭,碌碌無爲的性子不可能生出一個這麼強大女兒,那麼李滿多身上帶有的這精明而強悍的只能遺傳至她那個商戶的母親。
如果心中驚訝萬分,實在是他根本沒有想過李滿多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實話,這個問題刁鑽又毒辣,更重要的是,這本身就是這場風波的核心。他止住心中的駭然,淡定的嘆息一聲,“自然是爲了家族榮譽,三孃的存在對你來說也是一根刺,如果她活著,對你的名聲是個威脅,你以後嫁人也會受到影響的。”
李滿多搖頭,“祖父,你說太多,我聽不懂。”
李伯爺笑起來,“十一娘不相信祖父呢?”
李滿多道,“那祖父相信我說的話嗎?”
“看情況!”
李滿多道,“對呀,祖父的話我也要看情況才決定相信不相信,好吧,或者在祖父的眼中,我只是一個什麼的不懂的小丫頭。那好,祖父,熊家手下爲什麼會跟大伯父見面?如果是爲三孃的事情,爲什麼三娘還在李家?爲什麼見面要偷偷摸摸?祖父知道不知道這件事情呢?如果知道這又意味著什麼?我知道我還小,我也想的不如祖父多,只是三孃的這件事,我沒有錯。祖父若是覺得我小沒有見識,大可以不必如此包容我。”
李伯爺皺起眉頭問,“你是怎麼,知道你大伯父去見熊家執事的。”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李伯爺知道李滿多不想說,點點頭,“好吧,十一娘也不夠實誠,不過你真的覺得熊家人能把十一娘接回去嗎?”
“三姐姐要是死了,熊家就不用接人回去了。所以,他們家最最巴不得三姐姐死的人,對吧,祖父!”李滿多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思索,這李家人的腦子到底是什麼構造?!這麼簡單的道理都看不明白,到底是什麼矇蔽了他們的眼睛,還是這本生就無關乎眼光問題,而是,心!
李伯爺一驚一下子醒悟過來,是呀,如果李三娘死了,熊家就不用接李三娘回去了,可是,李三娘的死得有人負責,那麼,這個鍋只有李家承擔,李伯爺想起來渾身冷汗。“多虧了十一娘。”
李滿多道,“祖父也不用謝我,這件事說到底因我而起,我只是不想李三娘被害死的這口大鍋被你們給我扣腦袋上,我年紀小,有大好的前程……不能這麼被黑呀!”太子削了李熊家削了少師府,卻對李家沒有任何表示,可能覺得他們家是個渣同時也可能正在醞釀更大的陰謀。等有人哪一天有人提起來,這件事情就會成爲成因,她怎麼都跳不出這個圈了。
“三姐姐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回的孃家,哪一天太子想起來,過問我們兩人的改造進度如何了?祖父怎麼回答,說李三娘不堪受辱自殺了嗎?呵呵,且問,爲什麼她不在熊家自殺,在熊家自殺的話不是更加具有挑戰性嗎?”
李伯爺道,“我多年不過問紅塵俗世,此事十一娘有這樣的想法真好。”
李滿多道,“祖父,你讓三姐姐多謝幾張悔過書吧。頭好痛,我想回去睡覺了,抗議嗎?”
李伯爺趕緊道,“十一娘,這是今年的新茶,你沒事的時候,常過來吃茶吧,你喜歡吃什麼糕點,我讓他們給你做。”
“嗯,知道了,謝謝祖父。”李滿多心中卻一冷,拿點糕點破茶就想堵她的嘴呀,她是三歲小孩嗎?怎麼也的真金白銀,送禮不要錢嗎?
李伯爺看著面前的李滿多,心中卻陷入的沉思,這個孩子本身所具備的出來了政治素養以及對人心的把握都超越了李家的任何一個人,甚至是他所看中的老四都不如,別看這她這天一句,地一句毫無章法,還是喝酒過後的裝瘋賣傻,可句句都抓著重點。
李伯爺畢竟有著多年的人生經歷之人,忍不住嘆息一聲,“你大伯父聽確實是鬼迷心竅,那個執事找到他,跟他說六部如今都不穩,如果將熊家人整下去現在絕對是最好的時機。所以你大伯覺得三娘一死也就跟熊家劃清界限,所以……”
李滿多搖晃一下腦袋看著李伯爺,“只是爲了劃清界限,哈哈哈,祖父,我不是傻子,咳咳,我大伯他不像是,這種人,嗯,讓我猜猜看,大伯爲什麼會殺三娘,一定是大伯跟那位執事密謀,說,如果將三娘之死算在熊家頭上,那熊侍郎的位置可能就不保了,那麼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這位執事了,等著執事上位,我大伯就是功臣了,一定會有大好處的,就是不知道這件事情是我大伯找的,人家還是人找的我大伯?”她搖晃一下,甩甩腦袋,酒意上來,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
“這有什麼分別?”李伯爺還是有些吃驚,她沒想到李滿多這些都能猜道,眼見她酒意上臉,若沒這酒,這些話他大約也聽不見,“十一娘跟祖父說說呀。”
“說說,成,我就跟祖父您說說,若是大伯去找的人,也只能嘆世道薄涼,人世無情,在在這裡待下去,我也會成爲下一個李三娘,所以,爲了不步入李三娘的後塵,我決定,決定離開李家了,還望祖父你成全。我惹不起,我躲得起吧。”
“別呀,”祖父道,“這不是祖父還在嗎?”
她笑了一下,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心裡想著,這件事情是李家大伯一個人決定的嗎?是她傻還是別人傻?不是,是這些人,他的這位祖父策劃出來的,沒有他的首肯,李伯爺能毒死自己的閨女?!這一羣人爲了一個目的要至李三娘於死地,可是最後這個狠毒的名聲只能落李家大伯的身上,想想都覺得悲哀。
她繼續道,“若是這人找的大伯,那此人也實在陰險狡詐,惡毒的很,這樣的人上位,你覺得大伯能得好果子。成,咋們就不說人品問題,我們說說,事情本身,大伯難道就沒想過,這件事本身就是熊家人設計的一個局,一個借刀殺人的局,李三娘已經是熊家的棄子,借李家的手將李三娘除去,而自己家一點血腥都不沾染,這難道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啊,不對,是三得,一石三鳥之計,既甩掉了李三娘,又幹掉了李家,跟李家徹底翻臉,順便刷一下自己家的名望,博得世人同情,大伯就沒這麼想過?”李滿多靠在椅背上,雙手扶著扶手,手指敲擊著問。
李伯爺心中震撼又害怕,“所以,這件事情,十一娘覺得是熊家人設局害我們李家。好毒的心思。”
李滿多嘆息一聲,“把人心想得更恐怖一點,指不定這局,李三娘是志願充當棄子的。出嫁從夫嘛當然,我覺得李三娘不會那麼惡毒。”
李伯爺問,“所以十一娘纔會說熊家會來接李三娘回去是在試探她?”
“沒呀,我當時,只想到那麼一點。”李滿多老實回答,“我隨口哄哄三姐姐的。”
“隨便說說?!”
“那麼短的時間,我怎麼可能想出辦法來嘛。”
李伯爺道,“那現在,想出來了。”
“天機不可泄露!”
李伯爺一笑,指著她道,“你呀,”眼中帶著幾分寵溺,其實即使只是隨便一說,李伯爺都不由得感嘆,“十一娘要是男兒,那麼,我死也瞑目了。你放心,我活著一日,絕對不會有任何人敢對十一娘有任何的壞想法的,你安心住著就是。以後祖父會時常找你來說話,誰要是欺負你,你只管過來告訴祖父就是了。”
李滿多卻搖起頭,“我不來。”
“爲啥?!”李伯爺皺起眉頭。
李滿多仰起頭道,“一來,我對做神仙沒什麼興趣,不想求仙問道,二來嘛,我正長身體,不想吃素。”
李伯爺,“哈哈哈……沒關係,你就過來陪祖父說話。”
李滿多想了一下,“你書架子上的書能再借幾本給我嗎?要是可以的話,我就考慮一下。”
李伯爺,“……”
從李伯爺的院子出來,李滿多覺得背心全是冷汗,她進去的時候是帶著質問而去的,只是後來,這些質問終究無法問出口,而且有些話如果她是清醒的就不該說,可是有幾句話她又不得不說,所以也就接著酒意說出來了,所以李滿多覺得酒在有些時候不得不說是個好東西。
李滿多一走,李伯爺便在思索李滿多的話,然後陷入了一股恐怖的漩渦中,李家老大爲了利益可以殺自己孩子,到時候是不是也可以殺了自己親爹,爲了自己,所有人都可以當墊腳石。
人心真的不是可以揣測的東西,越想也讓你陷入恐怖的境地。
走了幾步回頭吩咐起人,“去將大爺找來。”他也想知道,這件事情,老大充當了什麼角色。
李七爺正在院子裡溜達著,看著李滿多回來趕緊迎上去,直接就問“老爺子跟你說什麼來著?那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哎,你這孩子,悶頭悶腦的,跟你說話呢,你還不理我。”
李滿多走過去將門一推回頭問,“爹,我要是死了,你會不會特高興?”
“說啥話呢。”
李滿多道,“我死了你不就可以省心不少,可以跟那你那位姨娘紅袖添香嗎?”
柳姨娘躲在門背後,嚇了一跳。
李滿多看著他爹,沒好氣的道,“剛纔她說那話我都聽著呢,報官了,報官了你閨女我明兒只能自掛你們家大門口了已死自證清白了。”
“瞎說什麼呢?”
“這京城採花賊的事情纔出多久?她這是要將我與那些受害者歸於一體呢。不過,我沒那些受害人那麼的值得人同情,我是自己作的,不能讓人家白流同情的淚水。”
“好了,你姨娘她只是擔心你。”李七爺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老大老二還有老四都不是是東西,他們都聯合起來欺負你,你怎麼不告訴爹,自個兒跑去喝悶酒,喝出事兒了,怎麼辦?”
“切,剛還想把我給送人呢?拜託爹你,拿定個主意,別總這麼跟風中的樹葉,巨浪中的小船一樣,變來變去的成嗎?我背疼……昨晚上躺了一夜,咯死我了,我讓彩金給我拾掇拾掇去。”
李七爺跟進去,在後邊問,“祖父跟你說了什麼事兒?給爹說說唄。”
“你問你爹去。”說玩就往牀上一趴,眼睛一閉,直接打起呼嚕來,李七爺撿起了一側的雞毛撣子,一下子就抽她屁股上,“作吧,我看你還能怎麼作”
李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