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制一服藥, 一服……假死藥。”
“假死藥?”安亦所說的藥劉禪從來沒有聽過,他不由奇怪起來。
“對,就是假死。”安亦點了點頭, “服下這藥之後, 你就會像死去了一樣沒有心跳沒有鼻息, 身體的一切狀況與死人無異。”
“與死人無異?”劉禪還是不怎麼相信。
“是的。你一死他便不會再束縛你, 等你再次醒來之時, 你便可以過上新的生活。”
“世上真的有這種藥?”
“有。這服藥是我?guī)煾赣涊d下來的,你當(dāng)年在你們這的時候,潛心研製了這服藥, 後來製成了,卻沒給任何人服用過……”
“原來是師父……”劉禪默默的點了點頭。
“呵呵, 其實我可能知道, 他制了這服藥是要給誰用的。”安亦的嘴角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誰?”
安亦閉上了眼, 緩緩的答道:“他自己。可是他到最後也未服用。”
“他給自己……”
“其實師父早已經(jīng)捨不得你爹了……雖然我不想相信那樣自由不羈的師父竟也有了牽掛。”安亦轉(zhuǎn)過了身子,話語中帶著惋惜。
劉禪皺起了眉頭, 甚是疑惑:“可是……可是師父他最後還是走了,他若捨不得我爹,又爲(wèi)什麼要走?”
安亦輕輕笑了一聲,嘆道:“你不懂,若是師父失了原來的那副樣子, 他便不再是華恆了。他不能失了自我, 即便是爲(wèi)了你爹。只是……”安亦頓了頓, 繼而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算離開了, 他還是失了那個自我。他再也不是原來那個華恆,再也到不了那個地方了。”
“什麼地方……”安亦的話像是在自言自語, 劉禪竟有些聽不懂。
“安亦,安亦!”門外匆匆的晃進了一個人影,聲音急促,腳步匆忙。
“青竹,你怎麼不在房裡呆著?”安亦望見青竹跑到了正屋,有些責(zé)備的問道。
青竹委屈的撅起了嘴,飛快的鑽進了安亦的懷中:“安亦,我看你還不回來,很擔(dān)心……我怕你又不聲不響的走了……”
安亦一愣,繼而換上了寵溺的微笑:“什麼叫又,我從沒拋下過你自己跑掉過啊。”
青竹擡起頭,有些微怒地望著安亦:“你就是有,好多次了,每次都讓我好擔(dān)心。”
“額……好吧好吧,隨你怎麼說吧。”安亦無奈的搖了搖頭,擡手撫摸了下青竹的頭。
站在一旁的劉禪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好不容易擠出了一絲蒼白無力的微笑:“你們還是今天就走吧。”
安亦頓住了動作,轉(zhuǎn)過頭揚起了篤定的笑容:“我說過了,我會幫你的。你再拖延幾日,待我製出了那藥。”
劉禪望著安亦的笑容,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從前的自己,也是因爲(wèi)這般笑容才迷上他的吧……
“可是……”安亦忽然又開了口,“前提是你必須捨得放下。”
“這個……肯定。”劉禪的聲音堅決,沒有半絲猶豫。
“還有……假死之後,你便失明。”安亦收住了笑,說的嚴(yán)肅。劉禪愣了一瞬,他盯著安亦的眼睛,良久之後大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我連死都不畏了,還會怕看不見東西麼?”只是……再也那樣的話就再也看不見你輕揚的笑了。當(dāng)然後面半句話,劉禪並沒有說出。
“好!我一定會盡早製出這股藥的。”安亦很是欣賞的點起了頭。
“你們在說什麼啊?”一旁的青竹一臉懵懂,呆呆的望著眼前高談闊吟的兩個人。
“沒什麼。”安亦回頭摸了摸青竹的頭,“青竹願意再和安亦在這裡呆上幾日麼?”
“好啊!和安亦一起當(dāng)然好!還可以和阿薰姐姐一起玩!”青竹聽到安亦這麼說,似乎有些興奮,連連點頭。
望著青竹,不知爲(wèi)何,劉禪竟忍不住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出來。安亦和青竹,似乎看著他們就會感覺很幸福……
之後的幾日,劉禪回了邵陽王府,安亦和青竹留在了這個湖心小島。劉禪給安亦提供了他所需要的藥草和器具,安亦則是沒日沒夜的辛苦製藥。期間,青竹並沒有來妨礙安亦的工作,他就像知道安亦的心思一般,只有在安亦停下來休息的時候纔會端上茶水汗巾來給安亦放鬆一下。就連安亦都不由吃驚,兩個人的心意竟已經(jīng)如此相通。就在這樣和諧的工作休息之中,假死藥沒過幾日便制好了。安亦擔(dān)心劉禪又會被劉正安像之前那樣對待,所以連夜就命人通報了劉禪。劉禪隔天就回復(fù)了消息,讓他們把藥留下之後便離開。於是當(dāng)日,安亦便帶著青竹離開了未名湖,準(zhǔn)確的來說,一出未名湖,青竹便逞強,硬要帶著安亦飛,安亦拿他沒辦法,只好遂了他的願,兩人很快就到了邵州城的城郊。
安亦站在邵州城外,回望著這片因一個王爺而富饒?zhí)煜碌牡胤剑凵窬従彽娘h忽了起來。安亦知道劉禪是個有頭腦的人,即使是面對劉正安,他也只是害怕,卻不曾失了聰慧。所以,安亦並不擔(dān)心劉禪,只是他怕劉禪狠不下心。安亦知道,劉禪捨不得劉正安,但他卻不愛劉正安。安亦明白劉禪的感受,因爲(wèi)劉禪是劉正安的求不得,而自己卻是劉禪的求不得……若劉禪和師父一樣,即便能假死也因爲(wèi)放不下而不服用那服藥,那麼他就只能一輩子被劉正安束縛,永失自由,即便安亦再怎麼聰明,也猜不到劉禪最後的決定到底是如何。不過自己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藥已經(jīng)放下,就看他能不能放下了。
“安亦,你在想什麼?”青竹忽閃到安亦眼前,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沒……沒事。”安亦愣了一瞬,立刻被青竹喚回了神。
“我知道錢萬並不是錢萬,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幫錢萬。”青竹忽然沒頭沒腦的拋下了一句。安亦一怔,剛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青竹搶先了一步,“安亦,告訴你,你不再的那些日子裡我學(xué)會了一個妖術(shù)!”
“什麼妖術(shù)?”安亦看到青竹興奮的樣子便附和道。
“你看著啊!”青竹貼著安亦,揮了揮手臂,頓時金光四起,一個人影晃晃悠悠的浮現(xiàn)在了空中,“瞧,安亦,這是你!”
安亦呆住了,眼前這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那副樣子,竟和自己完全吻合,就連嘴角的那個笑都如此的真實。
“安亦,我厲害吧?”青竹笑嘻嘻的問道。
“小妖你長進不少啊。”安亦摸了摸青竹的腦袋,讚許地說道。
青竹害羞的摸了摸頭,再次擡起頭的時候眼中滿是深情:“安亦……你不在的時候,我很想你,所以幻化出了這個人形。雖然他不會說話,不會動作,但是有了他,我才能熬到現(xiàn)在。”
陣陣暖流隨著青竹柔軟的話語滲入了安亦內(nèi)心的最深處。看著青竹清澈的眼睛,安亦的嘴脣顫抖,說不出半句話。他能做的只有將青竹緊緊的擁在懷中,再也不放開。
安亦已經(jīng)知道,和青竹在一起纔是自己最大的自由。而師父在夢中讓他去到的那個地方,他竟已經(jīng)有了方向。
“青竹,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