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
他其實也是一位深藏功與名的皇子?
不能吧。
卷宗上可沒這麼一個人。
好在彼此都有分寸,我不過稍稍晃神,便淡定地邁開了步子。言悔以爲我緊張,還安撫性地緊握上我的手。
本來不緊張的我,頓時就慌了一下。
畢竟那麼多雙眼看著,行過問安禮後,我就這麼被言悔拉扯著走到了那空著的首位上,同他緊挨著坐在了案幾前。
冷靜。
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不就當著一堆人面兒,挨著坐坐吃果果麼。
……
想來在我們來之前,國主已經(jīng)先行介紹了一番,待我們落座,他又是簡短地發(fā)了一番言辭,字字都飽含著對這個皇兒的父愛。
當然,他還提了一下我。
以趙炎未嫁孃的身份。
我察覺到有不少人盯著我,反倒是硬氣了起來,心裡想著,絕對不能給言悔掉鏈子,至少氣勢要拿出來,別讓人小瞧了去。
兩人都是如此坦然地坐著,看在不少人眼裡,滿心的好奇與感慨都化成了四個字:郎才女貌。
坊主的餘光瞥過來,也是作這般想。
可他想得更多的還是,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碰見了一枝玫,而且,她還與四皇子關(guān)係匪淺。
這麼想著,他突然就明白,爲什麼這女人之前找他拿王城的卷宗了。
左右都是爲著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有些不好辦了。
一枝玫的厲害,他是知道的,若是以後,同四皇子有什麼利害衝突,這……
趙辰鞅淡淡地瞄了一眼柳夏,自然是沒有錯過他的餘光所向。順著看過去,卻是黏在四皇弟身旁的那個姑娘身上。
確實是個美人胚子,看一眼便覺驚豔。
可是,這小子不該多關(guān)注一下四皇弟嗎,怎麼就動了別的心思?
恩。
有點意思。
……
等國主爹爹發(fā)完話,便上了歌舞,放任所有人交談,氛圍一時輕鬆。
樂音袖舞間,有一圈人挨個挨個地湊過來,同言悔敬酒,說的都是些奉承的話,有將言悔的功績誇上一誇的,也有贊言悔相貌出衆(zhòng)的,還有的,對我亦是不少的巧言令色。
從頭到尾,言大夫都極其淡定地回以茶水,滴酒不沾。
我勾著的嘴角抽搐得不行,要說,這裝起閨秀來還真是難,我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束縛住了。
嗯……身後好像有動靜。
在某女的手指戳上我的背之前,我已先一步,將她逮了個正著。
後者朝前探著身,尷尬地朝我笑了笑。
我翻著眼,丟開她的手,剛纔是我太心慌了,居然沒瞧見趙念念就坐在我身後。她一個人佔著滿案幾的好吃的,卻是沒什麼興致的樣子。
不像我,才伸爪摸上酒杯,就被言大夫不動聲色地拍開了。
“阿悔,我能不能去找趙念念玩會兒。”
坐第一排實在是太折磨人了,我揉著僵掉的脣角,可憐兮兮地望著言大夫,反正現(xiàn)在坐席間可以互相走動,我挪一挪,也不會有人說我的不是。
言悔下意識地朝後一看,瞧見了趙念念,便是禮貌地一頷首。
不算親近不算疏遠。
趙念念哪裡能想到我身邊的人會轉(zhuǎn)過頭來,她愣了愣,接著我方纔的話,縮著頭小心翼翼地說:“皇兄,能不能借借皇嫂陪我玩。”
……
這丫頭似乎對言悔沒啥旖旎心思了,反倒是有點怕他。
聽聽這討好的語氣。
還皇嫂呢,我同意了嗎。
言悔卻是略高興地勾了勾脣角,看上去緩和了不少。他摩挲著我的指尖,哼歌似的嗯了一聲,對趙念念說:“記得還。”
“嗯嗯。”趙念念連點頭。
……
瞅瞅某人那表情,他是在嘚瑟個什麼勁兒。
左右是能溜到後一排了,我理著衣裙起身,雖是儘量壓著心中的小高興,卻還是不免浮現(xiàn)在了面上。
正笑著呢,側(cè)過身的時候,不巧,對上了坊主的趣味目光。
像是在說,你居然也有被人制住的一天。
合著這傢伙一直在窺探我們呢。
我頓時斂了笑意,卻又覺得眼前的畫面很是詭異。坊主盯著我,太子則偏頭望著坊主,我不禁暗自腦補出太子含情脈脈的眼神來。
總覺得,可以去找情報處探討探討。
趙念念喚了我一聲,我便沒再停留,徑直湊到了她的旁邊坐下,不過,眼睛仍是好奇地朝那邊看。
越看,越覺得……好曖昧。
“玫姐,你看什麼呢?”趙念念也不知怎地,就改口叫我玫姐了。
我被她的這聲姐叫得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丫頭,畢竟是我的親妹妹,要說沒什麼內(nèi)心波動,那是假的,再說昨日就好似拉近了一步,今日再被她這麼一叫。
別說,感覺挺好的。
比任何人叫我姐都順耳得多。
我支著頭塞進一顆葡萄,沒有直說自己是在看什麼,卻是想要問一句,坊主到底是誰,念及她都改了口,我便也換了稱謂,指著人問他:“念念,你知道那是誰嗎?”
“知——道。”
很明顯,這人也被我的突然改口給弄懵了一下。
“誰啊?”
“少將軍,柳夏。”
……
真是人生處處有驚喜。
坊主,大老爺,小白臉,終是於此刻現(xiàn)回了原形,誰能想到,他就是柳夏啊。
念此,我不禁轉(zhuǎn)著眼珠,盤算著小點子,趙念念見我這副壞樣子,不禁好奇:“你怎麼突然問起他來了?”
難不成認識。
我哪能什麼都招給她,當即打起了哈哈,意有所指地說:“你不覺得,他長得很像小白臉嗎,又坐在太子身邊,嘖,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啊。
雖然我沒有說完這句話,但趙念念是懂了。
她連忙對我作噤聲狀,輕聲道:“你可別說他是小白臉,要是被聽見了,那就壞了。”
嗯。
我悄悄地算了算,柳夏可都被我說了好幾回了,而且那聽得叫一個清楚,除了嘴上不客氣,也沒敢對我怎麼著啊。
“能怎麼著啊?”我故意問。
趙念念將手撇在臉邊,整個人偏向我這頭,說:“我跟你講啊,我以前也這麼說過他,結(jié)果差點就被扔進他家蛇窟喂蛇了,還好有二皇兄護著我,不然我就完了。”
想起那些令人發(fā)憷的蛇,她便一陣惡寒。
蛇窟?
柳夏家還有這種好地方?
再一看趙念念的手,已然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看來,這事兒於她算是個陰影啊。我不厚道地笑了起來:“膽小鬼。”
我洛玫的妹妹怎麼啥都怕。
出息呢。
趙念念這次倒沒反駁,而是灌下一口酒,緩了緩自己泛起的寒顫,我盯著言大夫的背影,暗戳戳地摸上了酒杯。
嘿嘿,偷喝總不能被逮著吧。
結(jié)果,趙念念回了神,聲音不小地對我說:“玫姐,你能喝酒嗎?”
哎喲我的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