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大夫稍稍後仰著頭,罩在面前的手抵住了我的腦門,保持著間距,視線忽而上挑:“會傳染。”
聲音懶散地落下。
竟拋出了這麼一個理由。
哼著氣反手一推,我故意找茬兒:“嚯,你嫌棄我!你居然嫌棄——唔。”
猝不及防,某男一瞬變卦,主動出擊。
苦味兒在舌尖躥來躥去,心頭卻是兜轉的甜。
我犯傻地眨著眼,被某人那撲扇在臉上的長睫毛撩得有些心浮氣躁。
“算了,還是傳染吧。”擡起頭,言悔砸吧著嘴裡的苦氣,一臉的勉爲其難。
他本是不允許照顧人的自己出半點紕漏的,但耐不住某女一直招惹,頓時就不想管那麼多了,唉,雖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風寒,但當下,還是穩妥點兒的好。
親完,果然還是得來碗藥壓一壓。
對於言大夫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我是尤其的憤憤不平,哪裡還記得是自己存了心思想要作弄他在先,結果卻惹了餓狼撲食,雖然也就撲了那麼一丟丟。
隨口嘀咕了幾句,我擤了擤鼻子,繞過人就要出屋。
言大夫眼疾手快地將我抓回來,皺著眉問:“幹嘛去?”
“找千織玩兒。”
“她可沒空陪你玩兒。”言悔握著我的手,一齊往外走。
咦?
沒空麼。
我搔著後頸,偏過頭問他:“府中又多了事務要忙嗎?”
不料此話一出,某男是陡地頓了步子,掃著我茫然的樣子,那修長的手指沒忍住地捏上了我的腮幫子,輕輕拎著:“我怎麼覺得,你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兒啊。”
我啊了一聲,含糊不清地應:“什麼?”
言悔瞇了瞇眼,一手仍是捏著我的臉不放,另一隻手卻是舉到我眼前,且翹起了三根指頭。
額。
這是在賣什麼關子呢。
“三天。”言大夫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還有三天,我們就要成親了。”
……
大腦停滯一剎,而後完全顛覆。
對嚯,成親。
誒不對。
怎麼就只剩三天了!
有這麼快?
驚愕地一個大吸氣後,因著嘴巴大張,又叫人捏起了一邊,竟是不小心漏下一條晶瑩的線來。
流口水的生動畫面,就這麼被言大夫看了個正著,好像……還沾了點,在人的拇指蓋兒上。
略尷尬。
默默地吸溜了一聲,一擡眼,便是某人幾分埋汰的神情,那手更是自發地從我臉上撤走,還擱我肩頭順便地擦了擦,才放回了身側。
天地良心。
我真不是故意的。
“嘿。”一笑後秒收,我大咧地扯過自個兒的衣袖便往嘴上抹了抹。
言大夫環著手,視線瞥過來:“哼。”
……
這聲哼,真是傲嬌的不行,看人的臉色,似乎還有些生氣?
本以爲他這個潔癖是在憤然拇指處染上的不適,多少也好哄,塗香香洗乾淨就好了嘛,結果言大夫緊接著丟了我四個字:“果然忘了。”
不同於我的東來西去,言悔是不懈地走在一條線上。
這從方纔到現在,盯住的還是成親的事兒。
然而我不得不承認,這事兒吧,我是真的忘了,但是,也就忘了幾天,幾天而已嘛。
嘖。
居然只有三天了,我可還有大半本的珍藏版沒來得及看呢,怨念……
言大夫見我低頭不語,只道我是在態度良好地思過,孰不知我正糾結的卻是另一件事兒。也多虧他的誤以爲,故而不等我回過心思去哄他,人便已收整好小別扭,反過來寬慰我:“好了,我沒怪你。”
懵懵地擡起頭,卻是被人抱進了懷裡。
大掌在我腦袋上揉了幾下,言大夫又軟著語氣說:“這兩天乖乖地吃藥,一輩子就一次的成親,你也不想當個病新娘吧。”
靠在其胸膛上,好不容易轉過神的我,心裡倒是舒了一口氣。
這一波很溜。
言大夫給我挖了坑,卻又自個兒填上了。
真是逃過一劫。
歪頭在某人身上蹭了蹭,我嗅著熟悉的氣息,只是囁喏地回:“嗯,我會乖。”
當個病新娘什麼的,確實不大好,若是到時候還冷不丁地蹦出幾個噴嚏來,豈不是太丟人了。
而這幾天,我不僅要好好吃藥,還得抓緊時間,把珍藏本給吃透,也許我該找個理由閉關什麼的。
……
倒數第三日。
魏國使臣離趙,趙杏顏身著華貴的嫁衣,披著蓋頭三叩首後,隨魏國的隊伍出了宮。到底還是個小姑娘,此去遙遙,臨別之際,仍是哭花了妝容。
我本是沒打算到場的,但想著程妖也要走了,便跟著言悔去湊了熱鬧。
那個妖孽騎在馬上,頭也不回。
也不知和小白打好招呼沒有。
另一處刺向我的咄咄視線,不用瞧,我也知道是誰的。昨夜吧,正好收了一道徘徊令,這指名要幹掉的人,我怎麼看怎麼想笑。
還真是做得出來啊。
黃金萬兩,只爲取我一命。
而我雖是惜財之人,但這沒了命,再多的銀子我也無福消受啊。暫時留下那道徘徊令,我只回了個考慮中,想要吊吊對方的胃口。
某女應是覺得此招十拿九穩,擒著繮繩看向我,竟還勾出了一個傲氣的笑來。
嗯。
挽上言大夫的手臂,我側過身,便飛快地在人臉頰上叭了一口,然後彎著眼,目送程妙芙離開。
心情好得不行。
被我突襲的言悔斜睨過來,輕輕搖著頭,不得了,大庭廣衆的,他家姑娘都敢耍流氓了,真是不得了。
待瞧清我的視線所及,頓時明白了。
護食麼。
覺悟相當不錯。
不動聲色地,言大夫的手指慢慢地扣進了我的指縫,何其親暱,我垂眸掃了一眼,淺笑著套牢了他的手。
這個人啊,就在我身邊最近的地方。
想親就啃一口。
想抱就撲上去。
想睡,就扒了他衣服。
真是越想越刺激。
【作者題外話】:應該能在兩百章內成親吧。
應該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