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將我捲進危險之中?
千織這不愛麻煩人的性子,我倒是明白的。
反握住她的手,我仍是止不住地一番斥責:“笨啊你,我可是你姐,你遇著危險的事兒,我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
千織沒來由地愣了一下。
我可是你姐。
明明沒有血緣上的牽絆。
可這個人偏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她是自己的姐姐,非是親姐,卻勝似親姐。
她默然以對,陷入自己的思量。
如今僅靠自己和身邊的零星人,是真的邁不過那道坎兒了。兄長是無論如何都要救的,可是真的要麻煩玫姐出手嗎。
曾經(jīng)的堅決,現(xiàn)在卻是動搖了。
也許很沒出息,可她也想試著,去依靠一個人。
可以嗎。
不可以嗎。
……
眼前人爲難的樣子,讓我無奈搖頭,些微的思忖後,我正色道:“織兒,你曾經(jīng)受過的苦痛,我是沒法子補救了,可這以後,我拼了命也會護著你的。”
千織的手指顫動著。
聞此一言,她的內心怎能不起波瀾,何曾有一個人對自己說過這般的話,說拼了命也會護住自己。
真好聽。
怎麼能這麼好聽。
腹部的傷口因著情緒的起伏,裂開些許,千織疼得佝僂著腰,我忙俯下身將她的衣衫拉開一看,新?lián)Q的白紗上竟是滲出了點點的血跡,愈發(fā)的深色。
我站起身便要去拿替換的藥劑和白紗。
卻是在轉身的一瞬,被突然拽住了手腕,不由得頓在了原地。
回過頭去,千織勉強地支起腦袋,那雙眸子亮晶晶的,明過任何一輪皎月,她咬緊了腮幫,而後啓脣道:“玫姐,幫幫我。”
這五個字,她說得很輕很慢,而我聽得很認真,很仔細。
可算是想通了。
我欣慰一笑:“廢話。”
姐妹之前,何談什麼幫不幫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纔對。
等重新收拾了那裂開的傷口,千織緩過氣來,似乎是不好意思了,我則一副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的樣子,催著她告訴我詳情。
而千織身上的秘密,終究,還是讓我知道了個清楚。
她的真名,確是千織,可前頭本還冠著一個高貴的姓氏,顏。
顏千織。
說來,那一日被砍首示衆(zhòng)的幾人不也是顏姓嗎。
果然是有什麼關係的吧。
不過我沒插嘴,只管聽著她繼續(xù)講。
言語一轉,她道出了一個名號,草原十三鷹。
草原廣袤,自是有無數(shù)的部族分區(qū)統(tǒng)治,而其中聲望最高的,便是顏氏一族,下分十三支。
而統(tǒng)領著各支的十三人,均養(yǎng)著一隻頗具靈性的獵鷹,由此便被尊稱爲草原十三鷹。
要知道,即便是個小部族,也是有頭領的,一族之事,總不能十三個人各有各的決策吧。鷹王,便是從這十三人中選出的爲首者。
最終的決定,都由鷹王抉擇。
千織,便是鷹王的女兒。
聽上去尊貴,也不過是衆(zhòng)多草原公主中的一個而已,可她的兄長是鷹王的嫡長子,地位自是任何子女都比不得的。
說白了,那就是未來十三鷹的繼承者,沒準兒又是一介鷹王。
只可惜。
自由馳騁的日子,卻是因著白佑義的突襲而到了盡頭。
千織雖然知道仇人是白佑義,卻不明他此舉的目的。自己父親統(tǒng)領的那一支族人死的死,傷的傷,幾近全滅。
而剩下的十二支,境況不明。
除了桐嬤嬤和千婭,她再無旁的親人,在萬華的幫助下振作後,只想著爲她們而活,就圖個安穩(wěn)過日。
可是數(shù)日前,芃芃找到了她,還,還帶著九叔血淋淋的頭顱,甚是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眼前。
九叔,是十三鷹中的又一個,也是同自己最親近的一個。
那顆已經(jīng)冰冷的頭顱,無不在告訴她。
九叔沒了。
沒了。
……
所幸是夜間,纔不會驚到旁人。
放下頭顱的芃芃,又將九叔的額帶一拉一拉地扯了下來,叼到了尚在怔愣中的,自己的手中。
她木木地翻到背面,上有血字,傳遞著九叔最後的訊息:織兒,我知道你還活著,阿漠也活著——
兄長還活著?
且被白佑義囚禁在府中?
這些訊息來得唐突。
她兀自硬撐著,按草原的習俗,悄悄地處理了九叔的後事,神思倦怠了幾日,便又被九叔手下的幾人尋到了。
本想等召集全了九叔的暗部,再做打算。
卻是探得白佑義離了王城,雖是機不可失,可她仍是猶豫,自己這方纔幾個人,且又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如何闖進白佑義的府邸救出阿哥。
糾結之下,竟又知王萬華出了事。
這才心裡一橫,策馬趕去了王城。如此人都來了,而兄長就在那宅子裡的某個角落,如此近,近得讓她按捺不住。
於是昨夜一時衝動,就這麼領著人去了。
結果自然是慘淡的。
幾個人而已,哪能敵過衆(zhòng)多的府兵。
好在,至少是被他們探出了兄長的所在,箭矢齊發(fā)之下,這纔沒辦法逃了回來,而幾人之中,自己最弱,會受傷也沒什麼稀奇的。
眼下便是這麼個狀況。
自己仍在等待暗部聚集,可白佑義就快回來了,到時候,只怕會更難救出兄長,必須快點兒行動,才能佔得先機。
……
聽起來也沒什麼複雜的嘛。
不過,難怪我一直沒見著白佑義呢,原是出了王城,可他是去了哪裡呢。隨口問了千織,她也不清楚,畢竟自己的人手不夠,去盯一個白佑義實在夠嗆。
這一問只能作罷。
而關於白佑義一切舉止的背後有何深意,目前來看,沒有線索,也猜不出什麼,索性等救出了千織的兄長,再來探討。
“玫姐,你說得像是已經(jīng)把阿哥救出來了一樣。”對於我這胸有成竹的姿態(tài),千織的表情很微妙。
揚起自信的笑,我攥著拳頭道:“勢在必行嘛。”
既然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千織這纔有了心思問我:“要不要告訴言哥?”
千織雖是不計較言悔和白佑義的關係,可卻是擔憂著,言悔是否對自己與白佑義之間的仇怨有所在意。
她一直都若無其事地站在言悔身前,可心裡總是不時糾結著要不要告訴言悔實情。
唉,傻姑娘。
正主兒可是站在你那邊兒的。
“告訴啊。”我說得無所謂,其實心裡並不大想讓言悔知道這件事。
倒不是如千織所想的顧忌言大夫,而是這一說不免要將營救千織兄長的事給爆出來,萬一他攔著不讓我去怎麼辦。
唉。
奈何我發(fā)了誓,不能對他有所隱瞞的,真是當時的衝動,如今的債啊。
撫慰著依舊忐忑的千織,我默默地想,還是老實交代的好,若是被攔,便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吧,再不濟,就以美色相誘嘍。
【作者題外話】:差點睡忘了更新。。。我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