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早有人選,國主也不能拆了人家的意願,灑脫地應(yīng)允後,比試自是還要接著比的,但,趙杏顏已然順理成章地成了勝者,其他人皆是敗寇。
當(dāng)然,這是在旁人看來。
而在我眼裡,趙杏顏,輸?shù)梅滞饫洌溥x的公主們,反是逃過一劫。
競技繼續(xù)。
沒有了爭頭,公主們表演起來,自是漫不經(jīng)心的,這時候的趙念念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她款款大方地站在衆(zhòng)人眼前,一展空白的畫軸,嫺熟地下筆勾線,神色分外認(rèn)真,絲毫不見懈怠。
那筆下生花,綻放出一幅嬌豔牡丹,栩栩如生,趙念念莞爾笑著,請了國主爹爹題字,而後獻(xiàn)給了王后孃親。
遒勁的字跡,落在畫中,並不突兀。
但見上書。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
這妮子的心思還挺細(xì)膩,又見她與國主爹爹打著眼色,我便知,這是父女倆早就籌劃好的吧。
目的,當(dāng)然是驚喜一出,哄王后孃親開心嘍。
我不禁輕笑。
一個笨爹爹,一個傻妹妹,再來,便是溫婉笑著的美孃親。
言悔支著頭看過來,不動聲色地覆上了我的手,然後淺淺開口:“我以爲(wèi),你會有點小難過的。”
不曾想,看得倒還挺開心的樣子。
我依舊勾著脣角,聞言不過貼向他的耳,低聲細(xì)語:“還好啦,他們開心,我也就開心了。”
哪怕,這片和睦中,不曾有我。
言大夫捏著我的指腹,頷首表示讚許,緊接著還有樣學(xué)樣地回我:“嗯,你開心,我便開心。”
……
一番競技下來,又是歌舞助興。
趙杏顏隨許淑提前離席,另有使臣那廂的幾個嬤嬤跟去,怕是要說些結(jié)親的事。程妖隨意地坐著,喝著小酒,眼睛都懶得擡一下。
孰不知這副閒散的樣子,格外地撩人,無論男女。
果然是個妖孽。
程妙芙似是刻意離他遠(yuǎn)了些,倆人之間倒是隔上了一桌,程妖也不曾搭理程妙芙,瞧著是分外的高冷。可,不都是護國將軍家的公子小姐,怎會如此生疏。
我無所謂地想著,伸手便去撈酒杯。
言大夫卻先手將杯子推開,還瞇著眼滿是威懾。
又不讓我喝?
程妖戲謔的眼光陡地掃了過來,這人不是一直懶得看一眼聽一句的嘛,怎麼就來了興致,盯上了我。
啊,他是想看我犯慫不成。
不行。
絕對不行。
我長老的威嚴(yán)怎麼也不能倒了。
鼓著腮幫子一臉忿忿,我盯著言大夫,也瞇起了眼,不就是威懾麼,姑奶奶我混了那麼多年的殺氣莫非還輸給你了。
這酒,我還偏要喝了。
算是被程妖刺激出的小性子,而氣勢相逼下,言悔不禁輕挑眉梢。
誒喲。
居然還槓上了。
可就他家姑娘那酒量,怎麼也是不能遷就著讓她沾上的。
言大夫在我的幽幽目光下,又將酒杯推遠(yuǎn)了些,然後,枕著頭拈著顆果子,便在我眼前一陣兒的晃,嘴上還特正經(jīng)地說著:“聽話纔有好果子吃,不然,就是欠收拾了。”
……
這小子眼神威脅不成,竟是改口頭了。
說實話,他那欠收拾吧,我還真虛,尤其是在我對某事有了一層敬畏之意後,更甚。
於是,我哼著聲一扭頭,便在程妖那傢伙的眼皮子底下,犯起了慫。
而程妖似乎沒料到我會真的犯慫,神色一怔,倒是挺有興致地看向了言大夫。那眼神,微妙得讓我分外難安。
我嘞個去。
這人可是喜歡,喜歡男的。
別——別吧。
此時的我,只想躥到程妖的身前,擋住他的視線,然後惡狠狠地丟他一句:“我要告訴小白,你,你紅杏出牆!”
……
到底也就是想想而已。
好在這人不多會兒就收回了視線,又是一副閒散無謂的樣子。
歌舞間,國主與王后也離了席,留下太子主持宴席。愈多的人下位走動,趙念念見此也離了自個兒的位置,第一個來尋的便是我。
看看。
有人惦記著。
我又怎會小難過呢。
趙念念已是習(xí)以爲(wèi)常地喚我嫂嫂,而後才稱上一聲皇兄。言悔這小子吧,掛的雖是人兄長的名,可對待趙念念,依舊是不冷不熱的。
眼下不過嗯了一聲,便沒了後話。
這可不行。
我一撞他的臂膀,道:“這你親妹妹呢,多問候幾句會死啊。”
……
是姑奶奶您的妹妹。
言悔很無奈,再一看趙念念聞言盯過來的可憐眼神,只覺自己也是無辜躺槍,到底是被逼著又開了口,他找著話道:“方纔的那幅牡丹,畫得不錯。”
就不錯?
念念那畫怎麼也是甚好吧。
然而不待我再次插話,趙念念這丫頭竟是摸著後頸,嘿嘿地笑了起來。她難得被自己的親哥哥肯定一回,這心裡自是忍不住的高興。
我倒不知她的心思。
只覺這丫頭真好糊弄。
拉著她坐下,說起方纔的求娶之事,我並未告訴她,那魏國太子有多差勁,反是換了言,對她道:“一個太子而已嘛,不可惜。”
後者見我將魏國太子看得那樣輕,只笑著應(yīng)和:“嗯,不可惜。”其實,她也沒怎麼把那太子放在心上,的確不覺可惜。
這廂,我倆正湊做一堆兒,說著閒話。
不想那程妙芙卻是忽然離席,一步一步,裙襬輕揚,直踱到了言大夫的身前,然後脫口便是一句:“好久不見。”
嗯?
我?guī)终V邸?
腦袋發(fā)懵地回撞著那句。
好久不見?
嘭嘭嘭。
好久不見?
嘭嘭嘭。
……
言大夫緩緩地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眸子稍擡,且清淺地瞄了程妙芙一眼,不過分外冷淡地吐了仨字:“你是誰?”
嗯。
言悔這是在裝傻吧。
司儀剛剛可都將魏國使臣挨著介紹過的,他連程妖的名兒都聽得清楚,怎麼也不會漏下一個程妙芙。
而被問及你是誰的程妙芙,不由得臉一黑,那勾著笑的脣角也一時發(fā)僵,她實在沒想到,面前的這個男人,會丟給自己這麼一句下不了臺的話。
不過轉(zhuǎn)瞬,她又?jǐn)咳チ诵念^的難堪,反是帶著幾分嗔怪道:“阿悔,你別鬧了。”
……
奶奶個熊。
阿悔是你能叫的嗎。
還有,這嬌人的語氣是怎麼地。
你特麼不是個嗜血殘暴的魔女嗎!
【作者題外話】:玫姐原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