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忘不了殷離,還是一個殷離讓你不相信所有的男人了。”殷秀死死的瞪著詩豔色的眸子,好似要望進她的心底一樣。
“是……”詩豔色低低答到,那種疼痛只要一次就好,愛情這種東西在她重生之後壓根就不在她的打算範圍之內,她心中被恨意,被疼痛折騰的體無完膚,肝膽俱裂,試問這樣一個殘缺的人如何談愛,除了詩家的人她誰也不相信,誰也不愛,尤其是皇家之人。
殷秀臉都黑了,當下鬆開詩豔色的身子,冷冷的坐在一旁不言不語,他連問詩豔色究竟是回答他哪個問題的勇氣都沒有,是還愛著殷離,還是不相信男人,又或者兩者都是。
詩豔色緩緩坐直了身軀,被殷秀啃咬的地方一陣陣的刺痛著,微微側過眉目凝望著窗外的風景,也沒有去看一旁殷秀的臉色,整個馬車瞬間陷入了死般的沉寂,詩豔色原本以爲殷秀會負氣下車,卻不想他只是坐在那裡不言不語,袖中的小手微微緊握,會答應與殷秀合作,是因爲他臭名在外,*瀟灑,放蕩不羈,所以身邊有個美豔的夜妾也不足爲奇,可是似乎一切都與原先想的不一樣,至少殷秀與傳聞的殷秀太不一樣,那個男人雖然有時候幼稚霸道了些,可是卻是極爲聰明的,心思手段只怕都不是尋常之輩。這樣的男人,很危險,她不會愛上,殷秀自然也不會愛上她,可是殷秀今日卻說了這樣的話,不管是真是假,皇家的事情她不想再介入,而且她也沒有命介入,看來自己得趕緊拿到解藥,然後和二哥匯合,這樣對她,對殷秀都好。
馬車緩緩駛入了皇宮,熟悉的景象一幕幕在眼前閃過,詩家極得聖*,而她是內定的皇媳,自小便出入皇宮自由,爹爹以免她沾染上皇家的貴氣,將她送到邊城,十二歲回帝都,從遇到殷離開始,這皇宮每個月不知道要來多少次,進進出出,只覺得貴氣,此刻看來卻覺得異樣的骯髒。
“凌王,詩姑娘,皇上已經在寢宮等候多時了。”馬車外張環的聲音打斷了詩豔色的回憶,即便過了這麼久那時候的一幕幕竟然還是如此的清晰。
殷秀率先下了馬車,臉上已經恢復了浪蕩不羈的淺笑,詩豔色也是一臉淡淡的笑意隨著殷秀下了馬車。
皇上的宮殿是不允許坐車騎馬的,不過路程不遠,走了十來分鐘便到了皇帝的寢宮。
張環先進去通報,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難堪,“凌王,皇上只請詩姑娘一人進去。”
詩豔色正欲上前卻被殷秀一把拽住,目光有些詫異的落在殷秀的身上,她以爲經過馬車上那不快的交談,殷秀應該不會管她纔是,即便要管,至少也不會這麼快就恢復了,耳畔殷秀輕佻的嗓音已然低低的響起,“我家詩詩大病初癒身體嬌弱的很,本王若不跟著我不放心。”也不等張環答話,已經牽著詩豔色入了大殿。
老皇帝正坐在軟榻之上閉目養神,雖然精神看起來不錯,不過較之詩豔色前幾次所見,倒是清瘦了不少,臉色也略顯蒼白。
“兒臣見過父皇……”
“奴家見過皇上……”
“都起來吧,你捨得進宮了,朕還以爲要等到朕病危才能夠見你最後一面。”老皇帝口氣冷冷的,目光淡淡的掃過殷秀牽著詩豔色的手,那架勢分明就是人家姑娘想收回,他的寶貝皇子硬是拉著不肯放手。這是在向他表明立場麼,誠如那夜裡那樣的話語,父皇,她是我的底線,你不要動。一個夜妾啊,眉目緊蹙了幾分,這一次倒是沒有開口訓斥。
詩豔色見掙脫不開手也任由殷秀握著,就說老皇帝怎麼突然要見她,原來想見的人是殷秀,老皇帝與殷秀的關係實在是怪異,這樣看來皇上反而不像是皇上,只是尋常人家的爹爹,自家孩子做錯了事情,也會一味的包庇,那個時候她對皇家官場之事實在無興趣,只偶爾會聽爹爹說上幾句,皇上年事已高,那心中的算計卻是最深。他究竟在算計什麼,這麼多皇子他究竟相中了誰,而詩家,他爲何聽信殷離的話要滅,是當真聽信了讒言,還是詩家勢大業大,讓他很不放心。詩豔色突然覺得自己一直看的太淺,以至於現在進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地步,說是要幫詩家平反,可是皇上的心思摸不清楚,她要如何著手。或許殷秀會知道,可是在說過那樣的話語之後,以殷秀的斤斤計較睚眥必報,他怕是不會告訴自己吧。
“父皇洪福齊天怎麼會有事,何況兒臣這不是來了麼,我這不是擔心父皇不樂意看到兒臣,反而不適宜養病所以纔在府中禁閉。”殷秀一臉的嬉皮笑臉,此刻倒是鬆開了詩豔色的手,整個人坐到皇上的身邊,大手揉捏著老皇帝的肩膀。
這是詩豔色第一次看到老皇帝笑得如此開心,輕輕的拍了拍殷秀的肩膀,“你要是能夠收斂點少惹是生非,朕就能多活幾年了。”
“父皇定然能夠長命百歲。”殷秀低笑道。
“少拍你父皇的馬屁,你在想什麼,父皇還能不知道,不就是找她說幾句話麼,有必要擔心的跟著進來,好似父皇會吃了她一樣。”老皇帝略帶嗔怪的話語低低的響起,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詩豔色的身上。
“父皇,兒臣好不容易得到此珍寶,自然珍之惜之,而且詩詩身子嬌弱,兒臣自然要多擔待些。”殷秀大大方方的說道,也沒有任何覺得不好意思的意思。
倒是詩豔色心中複雜的厲害,她不是不知道殷秀是在護著他,那意思分明就挑明他認定了她詩豔色,皇上不要動他的人,只是這樣真的好麼,與她其實沒有任何的弊處,留在殷秀身邊,不僅能夠獲取情報暫時換得解藥,還能夠尋機會洗清詩家冤屈,只是這樣糾纏下去好嗎。
“你先出去,朕只是和她說幾句話而已。”老皇帝擺了擺手,語氣雖然柔和,不過口氣卻很強硬。
“好……”殷秀這一次倒是沒有堅持,低低應了聲便出了大殿。
殷秀一出去,老皇帝臉上的笑意便不見了,蒼老的眸子凌厲的落在詩豔色的身上,“你可知曉朕爲何要找你。”
“奴家愚鈍不知。”詩豔色微微低垂著頭顱緩聲說道。
“朕不知道秀和你承諾了什麼,但是以你的身份做他的妾朕可以不管,若要爲妃的話朕決不允許。”後面一句話老皇帝冷了嗓音,納一個夜妾爲妃,這不是要成爲天下笑柄。在巫族連家都沒有人的低等女子,哪裡有身份配得上王妃之位。
“雖然奴家不覺得奴家身份有何低微,大家不過是各憑本事生存罷了。”詩豔色淡淡一笑,“不過奴家還是可以承諾皇上奴家從未想過要做凌王的王妃。”
“小女子倒是牙尖嘴利。”老皇帝冷聲說道。
“皇上過獎了……”詩豔色低聲說道。“奴家只是覺得與其與奴家說還不如與凌王說,奴家身份卑微,到哪裡不是被擺弄的命。”
“你很聰明,懂得將問題轉移到秀的頭上。”老皇帝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淡淡的詫異,這個夜妾倒是極爲聰明,夜妾沒有自己的思想,以男人爲天,自小便被教導如何服侍男人,如何取悅男人,如何順從命運,他們不應該有自己的思想,不過也有那麼一兩個意外,他已經很久不曾見到過了,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碰上一個,而且還是這樣的命運糾纏,“朕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朕是答應過秀不動你,不過也要看你自己的表現,如果讓朕失望的話,誰也保不住你,即便是秀也不行。任何有損皇家,有損朕皇兒名聲之事朕絕不會輕饒。”
“皇上教訓的是,那麼太子妃呢。”詩豔色大膽的說道,雖然知曉自己這句話可能會遭來懷疑甚至是殺身之禍,但是她必須得弄清楚皇上的意思。
“大膽,小小夜妾竟然敢質疑滄祁之事。”老皇帝果然惱羞成怒,一掌重重的打在一旁的案幾之上。
詩豔色刷的跪下身子,“皇上息怒,奴家只是隨口一說而已。”果然還是魯莽了,或許因爲這次的毒發讓她有些隱忍不住,擔心自己的時間不夠,不夠等到全家團聚,不夠看到殷離和雲若煙淒涼的下場。
“秀和你說的是吧。”老皇帝嘆了口氣,“你出去吧,不該你管的事情你拿捏好分寸,若然安分守己,朕答應你在你有生之年讓你安然無恙,不過反之,下場你該是很明白。”
“奴家多謝皇上聖恩,奴家謹記皇上教誨。”詩豔色袖中的小手微微緊握,這時才發現手心裡盡是冷汗。差一點就露出馬腳了,果然還是不能從皇上身上直接下手。
“出去吧,今日之事只有你我知道,你知道該怎麼做吧。”老皇帝嗓音壓低了幾分,擺了擺手示意詩豔色出去。
“奴家絕對不會透露半分。”詩豔色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