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登位三年終有子嗣,普天同慶,凡卞唐王土子民公觴其樂。
鳳棲梧內,楚玥晨起舞劍,大汗淋漓之後面sè淡漠的走回寢宮,屏退服侍的宮人簡單的沐浴之後便換上那更年不變的黑衣,頭上梳著簡單的男子髻,朝殿門外走去。
“老大咱們這是去哪兒?”元寶小心翼翼的問道,昨晚她已弄明白了所有。雖然楚玥面上不露聲sè可她著實不敢這個時候去觸黴頭。
“回府。”楚玥淡淡說道。
“哦?!痹獙氞帕艘宦暠悴桓以儆邢挛模灰蝗骋还盏母诔h身後。
此刻還是大早,宮人都也才起身沒多久,這大冷天內還未等那些宮人困頓的瞌睡全部跑醒便被這穿堂而過不做一點停留的黑sè身影所驚懾,然後一陣手忙腳**的跟在其後,卻無一人敢上去搭話。
楚玥前腳剛剛邁出成華門便被人給攔住,一擡眼就瞧見一張面若*仇深苦大的太監臉。
“白公公這是何意?”楚玥揚眉問道。
“哎喲喂,玥大人您就別難爲咱們這些做奴才的了,陛下有旨讓大人你在宮內好生養病,病若未好是不得出宮的……”白公公一臉難爲的說道,心裡也是不停打著鼓,心道今rì是撞哪路黴神了,竟然在這種時刻撞上這事。
雪貴人懷孕之事雖然天下皆知,卻無一人敢在楚玥面前提起,並非李御下旨如何,而是在所有人心目中都根深蒂固的一個觀點,就是那鳳位一直都是陛下爲一人而留。再加上多年來楚玥朝野朝外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手段;不論是誰心裡都對這被妖魔化的奇女子有所懼怕,以至於大多數人對此事都緘口不提。
而昨天綠妃娘娘的無心之舉在這四處見風的皇城之內自然很快就被人知道。
所以,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招惹這位監察司院長,即便她面sè平靜,看不出一點不快。
“我的病已經好了,白公公大可回去覆命?!背h說道,見白公公面sè依舊爲難,她才繼而道:“若陛下不信屆時命御醫來監察司聽診就是?!?
白公公面sè一苦,心道:監察司那鬼地方去了就沒得出,人家御醫聽著您這話還沒去怕都直接說您病好了!
“玥大人,這……陛下要是知道奴才讓你離去還不剝了奴才的皮啊~”
楚玥不以爲然的一笑,道:“你就照我的話說便是了。”
拍了拍白公公的肩,楚玥帶著元寶越過宮門,說了句:“不要再跟著?!北闵碛版萑坏碾x開了成華門。
白公公看著女子驕傲筆挺的身影嘆息了一口氣,衝圍觀的宮人吼了句,“散了,散了!”便滿懷鬱悶的朝著雪花宮的方向趕去,昨夜那位貴人娘娘突鬧不舒服,將陛下纏了一夜,鬧的今兒大早陛下免了早朝,想來現如今應該還在那裡纔對。
……
欽安門外,早早便有馬車等候在外,這是楚玥纔有的殊榮,在宮內可攜帶兵器不必下馬行走。今早免了早朝剛巧不少下朝的文武百官從此經過,見到楚玥都是恭恭敬敬的打著招呼卻不免目光有些怪異,有的又不乏幸災樂禍。
楚玥點頭而過並未多做停留,剛準備上馬車就聽聞一個急糟糟的男聲在後面響起,“死女人,等等!”
如今朝野上下敢這般沒大沒小和楚玥說話的可不多,頓時衆多官員都朝聲源處看去,卻見一個身穿將士服的少年郎火急火燎的跑上來,待看清來人面容之後這些官員才露出瞭然之sè。敢情這大膽的少年竟是那位洪大人的子侄,最最疼愛的後輩。而這些官員最爲了然的一點卻是這位少年郎早年一直跟隨在那位女子身後,爲奴爲婢。
嗯……美其名曰爲:代爲管教。
洪天福急衝衝的跑到楚玥身旁,時而當年那個囂張紈絝的敗家子已經長大ChéngRén,雖然眉宇間依舊有許青澀,卻早已褪去了幼時的浮華,俊秀英氣的臉上顯露出些許桀驁和活力。
楚玥上下打量了洪天福一眼,見他身著武將服,目光微微訝異,笑著說道:“什麼時候出仕的,我竟不知道?”
“你失蹤那幾天?!焙樘旄1庾煺f道,攘了攘楚玥道:“上車上車,正巧小爺找你有事?!?
“走吧?!背h點點頭,倒不介意洪天福這沒章法的樣子,拉著元寶上了馬車。
欽安門前,馬車轆轆行駛,朝宮門漸遠。
“果真命硬,聽說那殺神風破軍也在你手裡吃了虧,可是真的?”馬車上,洪天福挑剔的在楚玥身上晃了幾眼,說道。
楚玥瞥了洪天福一眼,道:“大難不死而已,倒是你小子怎麼會跑去做了武將?”
洪天福聞言,眼睛閃爍了幾下,好似被人戳中痛處了一般,一下子大吼了起來:“要你管,小爺喜歡還不行?!?
“嘖?!背h嗤笑的一咧嘴,道:“我還以爲你該是入文官一脈纔對,你去從軍不是打你叔父司徒大人的臉嗎?”
洪天福噎了一下,瞪眼瞧著身前面帶戲謔,眸sè淡漠的女子,心裡暗罵,鬼曉得自己當初爲什麼會聽聞你和那風破軍墜落黃河後發瘋跑去前線的!
不過,洪天福雖然嬌生慣養,但被楚玥和顧旭峰不當人的cāo練三年下來卻也不是蓋得,相比起卞唐貴族圈子裡那些公子哥,他早早的年紀裡就在楚玥身邊見識多了血腥和廝殺,骨子裡的那股浮華氣息早就散了。有時候環境是很重要的因素,在洪天福成長過程中對他影響最大的是楚玥,當楚玥放他ZìYóu之後,他反而無法適應貴族圈內那種紙醉金迷的緩慢生活節奏,看著畫舫裡那些塗脂抹粉的女子在他這氣血方剛的年紀裡卻生不出一點興趣來。
腦海中浮現的最多的卻是跟在楚玥身邊的rì子,以至於他聽聞楚玥出事的消息後那般激動,不顧叔父的反對也要從軍去往前線,手握冷刀同燕軍廝殺,以小小年紀就累積軍功爬上了副將的位置,甚至連貪狼都對其讚不絕口。
“還好意思說我,你不是一直很厲害嗎!怎麼現在連男人都被人給搶了!”面對楚玥洪天福便失了理智,話脫口而出後他頓時後悔,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刮子。
馬車裡死寂了那麼一瞬。
好一會兒,才見楚玥動了動身子,懶散的靠在一旁的軟塌上,平靜無比的說道:“你不說找我有事嗎,什麼事?”
洪天福心虛的瞅了楚玥好幾眼,見她平靜沉默心裡越發打鼓,不知道開口說什麼纔好,半晌才囁嚅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就是聽說你病了……”
“嗯,承蒙關心,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背h淡淡說道。
洪天福一噎,憋著個臉立馬不知說什麼了。
馬車上很是安靜,只有車軲轆的聲音在緩緩而動,元寶縮在角落裡目光一會兒晃倒楚玥臉上,一會兒晃到洪天福臉上,見這兩人都將自己當作了透明,翻了個白眼自娛自樂的窩在角落裡打起瞌睡來。
過了好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楚玥撩開簾子便見已經到了監察司的門口,她推了推一旁睡的憨口水直流的元寶,衝兀自愣著的洪天福說道:“監察司已經到了,剩下的你自個兒走回府去,別指望我派人送你。”言罷,她拖著元寶便下了馬車,腳步不停的朝監察司的大門走去。
楚玥出宮的消息早已傳回了監察司內,不少人早早的就等候在此,當見到這位女子的面容之後,監察司的衆人面上都露出了喜sè,不論外人如何看待他們,在監察司內無人不對這位奇女子心存尊敬。
曲峰和陳世美幾人剛剛邁出大門就見楚玥下了馬車,正準備迎上前去,卻見馬車後面又下來了一人,腳步不由頓住。
見楚玥離去,洪天福頓時如被人踩住了尾巴一般,急匆匆的跟著下了馬車,腦子被熱血一衝,聲音脫口而出。
“死女人,你等著!”
“做什麼?”楚玥疑惑的轉過頭,眉頭微皺。
“我……我……”洪家小爺面sè憋得紫紅,舌頭打結了半天,似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猛然從他那年輕英氣的胸腔內爆發出一句大吼:“要是你沒人要了,我娶你!??!”
我娶你?。。。?!
三個字,在監察司的大門口無限迴盪啊~迴盪~
死一般的沉寂不知了多久,終於,爆發出了一陣陣驚天動地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