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繁華的順城大街之上,商販走卒來往其間,時而可見新奇之物出現在街道兩旁的商鋪之中。
拜雷一臉不情願的跟在許山高的身後,握刀環胸,瞅著前方隱匿在人羣中的身影,咕噥著說道:“不知道老大到底在想些什麼,這個時候不讓咱們去看著詹臺rì封那老鬼,反讓咱們陪著這臭丫頭瞎逛。”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許山高不鹹不淡的說道,目光一直尾隨著楚玥。
“你這混蛋還要意思開口!”拜雷沒好氣的哼道,“阿諛奉承,依我看那臭丫頭就該好好教訓一下!瞧著她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小爺我就來氣!”
“說你蠢你還不承認。”許山高鄙夷的看了拜雷一眼,腳下步伐不停,說道:“你也不想想老大何時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過!”
拜雷聞言一愣,猛地一拍自己腦袋,快步跟上許山高的速度,急嚷嚷的問道:“你……你是說……老大喜歡那個臭丫頭?!”
許山高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涼颼颼的說道:“我又不是老大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
拜雷一陣磨牙,一把勒住許山高的脖子,惡聲惡氣的說道:“那你小子裝神弄鬼玩個屁啊!”
“冷靜,冷靜!”許山高一把拍開拜雷,揉著脖子,笑的一臉燦爛的說道:“反正老大的原話也只是叫咱們看著她,你還敢違背不成,想來這位奇女子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兒!”娃娃臉上一臉天真爛漫,“至於她惹出的麻煩……”
拜雷恍然大悟,一臉驚訝的指著許山高,一張憂鬱老臉立馬笑的如菊花綻放一般,好不猥瑣下流,“還是你小子yīn險卑鄙!”
許山高娃娃臉上的笑容好不純真爛漫,只有最瞭解他的人才清楚,這小子是一肚子壞水。
楚玥自然不清楚後面那兩條跟屁蟲在打什麼鬼主意,燕漣此時突然不見蹤影讓她心頭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眼角瞥見身後那兩個身影,楚玥心頭冷笑,以爲派兩個人看著自己便可以安枕無憂了嗎?!
楚玥看似茫無目的的在順城大街上晃盪著,閒散恣意的模樣彷彿一個出街遊玩的貴公子一般,讓跟在其後的狼狽二人摸不清她到底想做什麼。
擡步走進一家酒樓,一進大堂便有小廝熱情的招呼上來。
“這位公子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選個安靜點的位置。”楚玥目光在嘈雜的大堂內環視了一圈,眉頭一蹙,隨手扔了一錠銀子給小廝,語氣不耐的說道。
那小廝見楚玥出手如此闊綽,當下態度越發恭敬熱情了起來,忙不迭的帶著楚玥上了二樓,選了處臨窗的獨桌,伺候了起來。
“不知公子想吃點什麼,咱們攬月閣的菜sè可是一流!就是貴人們也讚不絕口!”小廝熱情的說道,恭敬的站在桌前。
楚玥慢條斯理的“嗯”了一聲,餘光瞥過兩個尾隨而至的身影,收回眸子神sè如常的說道:“將你們這裡最好的菜都上上來,要葷不要素,肉要肥瘦參半。”
小廝聽聞楚玥的話後,眼中飛速閃過一抹亮光,熱情的應道:“好叻!”踟躇了約莫一秒,那小廝繼而問道:“公子可還要些酒水?”
楚玥眉頭輕揚,挑眼看向面前一臉諂媚的小廝說道:“本公子素來喝不慣燕地的酒,太烈。”
“公子還請放心,小店有一美酒名爲桃花釀,酒味甘醇入口綿長,一定合公子的口味!”
“就這樣吧!”楚玥擺擺手,視線在半空中和小廝交錯,繼而面sè如常的將頭轉向窗外。
那小廝還未走幾步,便被坐於另一頭的許山高給攔住。
“這位大人有什麼吩咐?”小廝見眼前兩人衣著不凡,忙恭敬的問道。
“方纔那人點的東西,給我們上一桌一模一樣的。”許山高開口說道。
小廝一愣,疑惑的眨了眨眼,卻見許山高目光緊緊的看著自己。似發現自己此舉頗爲失禮,那小廝忙低下頭去,恭敬的退下去準備。
“可看出了什麼?”小廝走後,拜雷皺眉盯著窗邊女子的身影輕聲問道。
“……一切正常。”許山高皺眉說道,看著楚玥平靜的模樣,他不由心想,難道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勁?
攬月閣的動作極快,不過半柱香的時辰,楚玥所點的菜sè便一一端了上來。瞧著一桌子賣相極佳的佳餚,楚玥面露滿意之sè,順手賞了小廝一錠銀子。
得了賞的小廝一陣千恩萬謝這才離去。
一旁的拜雷瞅著女子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樣,頗不是滋味的說道:“娘希匹的,這臭丫頭出手忒的大方,不過幾個破菜老子這個月的餉銀又沒了。”
“若你少去點花街柳巷,也不至於rìrì喝西北風。”許山高夾起桌上的燜燒熊掌,吃的好不恣意。
“你小子給爺我留點!”拜雷眼睛一瞪,顧不得抱怨大快朵頤了起來。
楚玥慢慢咀嚼著嘴裡的食物,藏在鬢髮下的耳朵輕微顫動著。她脣角輕揚,眼中閃過一抹jīng光,舉起一旁的酒樽仰頭入喉,毫不拖沓。
另一邊,狼狽二人的桌上早已是一片風捲殘雲。拜雷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砸吧砸吧嘴,意猶未盡的瞧著桌上的殘羹冷炙,目光瞥到窗前女子身上,滿嘴酸氣的咕噥道:“點那麼多東西,也不怕撐死!”
許山高沒好氣的瞪了拜雷一眼,見他一手扯過身前的酒壺徑直就灌進嘴裡,到口的話還未說出來就被哽了回去。
桃花釀入喉,初時酒氣雖淡,其後卻意味綿長。拜雷眼睛猛地一亮,大聲讚道:“好酒!”
許山高一皺眉,見拜雷一副酒鬼附體的模樣,頭疼的說道:“夠了,你可別喝醉了耽誤了正事!”
拜雷不耐煩的一擺手,晃著叮噹作響的酒壺,對著許山高說道:“爺可是號稱千杯不醉,怎麼可能被這女人都能喝的酒給灌醉。”
許山高無奈的一搖頭,拜雷見酒誤事,他卻不敢放鬆Jǐng惕。偏頭看向窗前女子的身影,卻見女子亦是觥籌不斷。好似感受到許山高的注視了一般,女子臻首微轉,回了他一記戲謔的笑容。
砰——
酒壺墜地,碎裂成片片斑斕。
“小二,上酒來!”
許山高頭痛的撫額,目光在拜雷和楚玥身上梭巡不斷,這兩個人分明是卯上了!酒水源源不絕的被送上來,楚玥看也不看鄰桌的拜雷和許山高一眼,將酒樽一擲,擡起酒甕仰頭灌下,清冽的酒水順著女子如天鵝般優雅的長頸落下,濡溼了大片衣裳。
拜雷被楚玥這麼一激,爭鬥之心頓起,怒哼一聲,全然不顧許山高的勸阻抱著酒甕一陣猛灌。
沒過多久,攬月閣內已被桃花釀的酒香盈滿,許山高挑眉看著兩人醉猴般的模樣。楚玥半個頭都搭在酒甕之上,黑眸惺忪迷離,帶著假面的臉上更是浮現出一抹粉sè。目光流轉之間一股酒醉後的媚態流轉,配上她男裝的打扮,活脫脫一個風華灼灼的俊美少年。
二樓處不乏燕都貴族中人,龍陽之風古來盛行。不少人都將主意打到了窗前醉意闌珊的‘少年’身上。
許山高狠狠踹了一腳醉的不省人事的拜雷,心裡大罵自己倒黴!看著那些燕貴眼中的垂涎之sè,娃娃臉上滑過一抹冷意,他雖不敢肯定老大對楚玥的心意,但若是讓那個女人醉成這般模樣被人帶走,老大知道了必定也沒他的好果子吃!
“來人!”許山高冷聲喝道,一旁已經看傻了的掌櫃和小廝忙不迭的跑了過來。
“大人……”
“開兩間上房,將他們給擡上上去!”
掌櫃面露踟躇,看了看周圍燕貴們的神sè,很是猶豫。許山高見狀,環視一圈,從懷裡掏出一道令牌,冷哼道:“本將乃虎賁軍副將,出了什麼事本將自會擔著!”
掌櫃的聞言,驚恐的說:“不敢!”忙不迭的吩咐著手下人將楚玥和拜雷送到樓上的廂房。
那些燕貴見許山高亮出身份,面上都露出忌憚之sè。如今燕都最不能惹得便是虎賁軍,他們皆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只得將心裡蠢蠢yù動的念頭給壓下去。
許山高一聲冷哼,將令牌一收,這才抽身朝樓上的廂房走去。
廂房內,楚玥和拜雷各自被擡進一間廂房之內。許山高尾隨而至,看著牀上已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子,他深嘆一口氣,深深覺得自己攤上了一個*煩!正是這時,隔壁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攬月閣的小廝忙不迭的在外敲門。
“怎麼回事?”許山高面sè不渝的問道。
“大人……與你同來的那位大人耍起了酒瘋,跑去了大堂,咱們都治不住他啊!”小廝火急火燎的說道,他話音剛落,許山高就聽到一陣翻天覆地的響動伴隨著拜雷酒醉後的瘋言瘋語在攬月閣內響起。
“那該死的夯貨!”許山高一聲咒罵,回頭深深看了一眼牀上呼吸沉重均勻的女子,將房門一關,扭頭快速朝大堂走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屋內只有女子均勻沉重的呼吸聲漸漸升起。倏然,牀上的楚玥霍然睜開雙眼,那雙黑眸中哪裡還有半絲醉意。她快速起身走到門前,確認許山高確實已經走遠,這才重新翻身上牀,只見她從懷中掏出一顆戒指對著牀頭雕欄上的一處空隙一按,只聽咔嚓一聲,下一秒,牀上已不見她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