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穿過去了?!”子洲伸張著自己的手掌,懷疑著這不是自己的手,“這怎麼可能?”曉楓沒有動,子洲又輕輕把手伸進了她的身體。這下沒有錯了,右手在她的身體裡肆意擺動著,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阻力。子洲慌忙地把手抽了出來,他不安地盯著曉楓。
明亮的月光照著房間,沒有東西可以躲藏。“呵呵,”曉楓緩緩地撥開擋住額頭的劉海,“你看清楚了……”月光打在她的臉上,子洲看清了她的臉——是不完整的。
只見曉楓的鼻子往上一部分的臉竟然,竟然沒有臉皮,只有腥紅的血肉,一些小地方甚至可以看得到白色的骨頭。她那雪白的眼珠子整個突出,那畫面甚是嚇人。
“啊……”一聲長長的尖叫響起,但並不是子洲,而是在他的腦海裡。
旁邊是一堆篝火,幾個穿著奇怪的人圍著一個被綁在柱子上的女人,正在做什麼,那女人不停地發出一聲又一聲刺透人心地慘叫,“啊!!!啊!!!……”忽然,其中一個人爆發出一陣極度興奮的笑聲,然後對著灰朦朦的夜空舉起了手,他的手上,緊緊攥著一塊什麼。
“呃……”子洲痛苦地捧著頭,“那是什麼……”他小心地坐回到了牀上。雖然頭又痛得厲害,但是他卻非常想要抓住這一刻腦海中的所有畫面,“這是……這是我的記憶嗎?”
曉楓一抹臉部,破碎的臉霎時變得完好。她淺淺一笑,“是不是你只要多想想就會知道了,我們之間還有很深的牽絆。”說完,一個轉身,曉楓便神秘地消失在了病房。留下子洲一個人非常不解地看著空空的牀,“可惡!她到底是我的什麼人?”
微涼的晚風灌入大大的病房,讓子洲不禁有了些涼意。
眼神往往是最直白的表達方式,如果不是受過非常嚴格的特殊訓練,一般人的眼神是藏不了任何情緒的,笑得再大聲,眼神裡的悲傷不會因此而改變。
“講了這麼多貌似你還是不相信……”子洲說著失望地看向了別處。夢汐趕緊解釋道,“沒有啊,哎,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所以就很疑惑,不是針對你。”“是嗎?”子洲半信半疑。
夢汐點點頭,“是真的。聽你這麼一說,我有些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你知道嗎?就早上我把你趕出房間那一會兒,我的頭也很痛,然後腦海中便出現了許多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畫面,和你有關。”她看向子洲,子洲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嗎?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是那麼真實,完全不是受了什麼心理暗示那種,而是,就像是自己活生生經歷過。特別是那些對話,我絲毫沒有覺得突兀還是怎樣,就感覺非常地真實,我好像就和你說過那些話。但是話說回來,我活到現在,以前的記憶都完整地保存在我的腦海裡,今天的片段,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插入點。還有,你失憶了爲什麼還知道我和你之間的事?你不是告訴怡兒你找了我很久了?”
一說到這個,子洲顯得很失落,“這個……你還記得有一次你因爲發高燒來醫院嗎?當時你想要去倒開水,在走廊上撞到了人……”“那個人是你!那時我還在大學吧。”夢汐細細一回想,確實有這麼一回事。“是啊,那一次,我就牢牢記住你了。但是原因我也不知道。總之之後滿腦子都是突然冒出來和你有關的片斷。我就問曉楓是怎麼回事。”“她怎麼說?”“她也不清楚,不過她開始幫我調查你的一切。你身邊的朋友,你的家庭背景你……這也就是我爲什麼會知道你,怡兒,阿成還有阿盟情況的原因。可是卻唯獨找不到我和你之間完整的聯繫。只知道我們之間應該有在一起過。”
“原來是這樣子。那現在你記起來多少了?”“沒有多少,有些記憶還是今天有明天就想不起來的那種。不過我越來越確定我們之間的聯繫,我們,相愛過。”子洲說到忽然開心得笑了。夢汐鬱悶了一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城子洲先生。”
“呃……”子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我現在對你是完全坦白了,你有什麼想法?”
“你失憶了,但是卻可以記得我們的一些事。但是我沒有失憶,腦子裡卻出現了不該屬於我又屬於我的新記憶。你不覺得這樣說不通嗎?”
子洲應聲,他看著夢汐的眼睛,“這個,其實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說,不一定。”
夢汐明白子洲想說什麼了,“科學角度上講催眠不可能達到改變人的記憶及行爲這種程度,它只是幫助精神方面有問題的患者的一種很有效的工具。”
“這點是沒錯,但是催眠還有幫助患者隱藏記憶的作用。人一生的記憶都儲存在大腦中,但是真正活躍在當前意識中的又有多少?不過是冰山一角。大部分的記憶就像是電腦上的文檔一樣,安置在硬盤中。當你想起來的時候就是他們被調出來打開的時候。催眠可以幫助你將一些遺忘的事情給喚醒,同樣也可以幫助你把一些事情像設置成隱藏文件一樣塞進某個小角落。唯一的區別是大腦中的文件是無法刪除的。所以從這一方面來講,和你說的並不相悖。也許你的一部分記憶就是被隱藏了,而現在又因爲種種情況而被喚醒,以至於你覺得這部分記憶來得過於突然與不協調。”
“……是嗎?你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我學得就是心理學,又能有誰把我催眠呢?我的意志是建立在我懂催眠術的基礎上的啊。”
“你這說得是廢話。”子洲回答,“如果我們的猜測沒有錯誤,那麼所有答案都藏在我們遺失的記憶中。只要我們把那段記憶找回來,一切謎團都可以解開了。”
“人呢?”怡兒驚訝地看著空空的病牀,那些凌亂的輸液管和倒在地上的椅子。她看了看四周,沒有人。“阿盟人呢?”她不安地朝病牀走去,心想千萬別出什麼事了。
“吱……”房門緩緩地合上了,門背後,站著一個人。
“啪嗒”門關上了。這一聲響驚得怡兒回過身來,“我的天啊……阿盟!”她捂著胸口,望著貼牆而站的王盟,“你,你怎麼跑到門後去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了。”阿盟慢慢地邁出步子,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怡兒,“你有事嗎?”
怡兒只覺得怪怪的,卻也說不出哪裡不對,“我,我能有什麼事?你昏了這麼多天,大家都很擔心你呢。”“哦,我現在沒事了。”阿盟平靜地坐回到了牀上,“我睡了幾天了?”“呃,這個我一時也說不上來,反正很多天就是了。你叫醫生了沒有?醒過來第一件就是讓醫生好好給你檢查一下才是。”怡兒幫忙整理牀鋪。阿盟搖搖頭,“沒有,我現在狀態很好。不信你看……”他挽起袖子,怡兒看到他手上的傷疤竟然一點都沒有。
不可能……好得再怎麼快也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連疤痕都一起長好了啊。怡兒很不可思議地抓過他的手,仔細地看著,“這不合常理啊。”“怎麼了?”“傷口是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長好的。我還要問你怎麼了?”
“我……啊……”阿盟突然摔倒在地上,難受地抱著頭,“我的頭,我的頭好痛!”怡兒見狀,立刻把他拖上了牀,“你先不要亂動!”她說完就啪啪地按下了求助鈴。
“大霧村……大霧村……”無數個聲音在阿盟腦海中盤旋,說得卻是同一個詞。
“啊……”阿成捂住耳朵,痛苦地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