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去世是敘老爺子這麼多年唯一悔恨的事,敘南錫他們也很少聽敘老爺子提起敘老夫人的事情,沒料到其中竟然還有這樣的糾葛。
敘南錫一言不發,沉默的聽著。
江暮語開口問:“所以你就想報復爺爺?”
“報復?”敘正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下垂的眼皮裡迸射出厲光,“算是吧,他活的風生水起,讓我的綺雲一個人孤單單的死在醫院裡,他也到時間下地獄去給我的綺雲謝罪了。”
敘南錫猛然擡眼,狠厲的盯著他,語氣不善:“你這是什麼意思?”
敘正英笑的很暢快,“什麼意思?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敘南錫面色瞬間沉了下來,拉著江暮語立刻離開了咖啡廳。江暮語還沒明白過來,大步的跟著他離開。
因爲步伐邁的很大,她的呼吸微微亂了,敘南錫發現以後稍微放慢了些速度,但臉色還是很難看。
“爺爺是不是出事了?”江暮語蹙眉,聽敘正英剛剛的意思似乎想要對敘老爺子下手。
敘南錫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上,“現在還不確定。”
他側過臉,看江暮語已經在位置上坐好,腳下油門一踩,車子如箭般飛馳出去,轉過一個大彎,往敘家老宅的地方行駛而去。
江暮語從包裡拿出手機,給岑姨打了個電話,電話發出乾癟的嘟嘟聲,一直沒人接聽。她有些焦躁,又給敘老爺子的手機打了電話,同樣無人接聽。
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用力的按了兩下,繼續打著電話。
敘南錫把車開的飛起,在川流不息的車流裡見縫插針,“別急。”
江暮語心裡著急,像是有什麼揪著自己的心臟,她用力的深呼吸,勉強壓下溢出的慌亂。縱然她很擔憂敘老爺子的安危,但也擔心敘老爺子出事對敘南錫的影響。
敘老爺子是敘南錫在世界最親的親人,如果敘老爺子出事,就只剩下了敘南錫。
江暮語再次感受到了敘南錫賽車手般的開車速度,硬生生把半個小時的車程縮短到十幾分鍾,車子纔剛停穩,江暮語就急匆匆開門下了車。
兩人急忙趕到老宅呢。
剛到大門口,江暮語就發現不對勁,往常到敘家老宅,都能看到幾個幫傭在花園和老宅門口忙碌著,可今天卻一個人也沒有。
老宅大門被關的死死的,敘南錫難得的遲疑了一瞬,才伸手推開。
隨著大門被推開,江暮語的心也吊的越來越高。
但老宅裡的情況卻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老宅的客廳極大,站著七八個老宅裡的幫傭,敘老爺子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龍頭柺杖,眉目嚴肅,聽到聲音,視線轉到他們身上。
老人鋒利如刀的視線甚至讓江暮語背後一涼,但很快,敘老爺子的目光就柔和下來。
岑姨陪在敘老爺子身旁,同樣皺著眉,氣憤難平的模樣。
見敘老爺子沒事,她的心也放了下來。
江暮語和敘南錫往敘老爺子的方向走去,等走近以後,她才發現敘老爺子面前跪著一個人,她眉尖一跳,“……王廚?”
跪著的人正是在敘家十幾年的王廚,他正跪在敘老爺子面前,臉色灰白。
“您沒事吧爺爺?”江暮語沒繼續看王廚,急忙問敘老爺子,敘老爺子扯出一個笑,“我沒事。”
敘南錫掃視了一眼周圍,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計較,“怎麼回事?”
敘老爺子咳了咳,岑姨把所有事情跟敘南錫他們解釋了。
原來岑姨今天發現王廚神態緊張,做事遮遮掩掩的,於是心裡有了防備,結果在午飯的時候發現王廚竟然在老爺子最愛吃的菜里加了花生。
花生被打的極細,加在菜里根本發現不了。
而敘老爺子對花生嚴重過敏,以他現在的身體,如果出現嚴重過敏後果會非常危險。
岑姨及時發現以後,立刻告訴了敘老爺子。
王廚發現不對,但卻沒逃跑,而是跪下跟敘老爺子求情。
他知道得罪了敘家就算逃跑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更何況他還有家人。
“王廚你在敘家呆了這麼多年,爲什麼你要害爺爺?”江暮語很失望,王廚這人一向笑呵呵的,在敘家人緣很好,她很喜歡這個做菜十分好吃的老人。
另外一個幫傭跨出一步,哭著說:“老爺,我爸他是爲了我,有人綁架了安安,說不這麼做就要殺了安安,我們是沒有辦法才這麼做……”
“安安的命是命,爺爺的就不是嗎?”江暮語冷冷的說,“你以爲你害了爺爺真的就能救回安安嗎?”
站出來的幫傭是王廚唯一的女兒,做事有些不乾淨,但敘老爺子看在王廚面上讓她也在敘家做了清潔,安安是她的兒子,常常帶來敘家老宅。
和他的母親不同,安安是個非常乖巧懂事的孩子。
“是我錯了,是我腦子糊塗了,老爺,求求你救救安安吧。”王穎跟著跪在王廚身旁,聲淚俱下的說。
王廚臉色慘白,“老爺,您想怎麼處罰我都可以,但是安安是無辜的,他還這麼小,求求你救救他吧。”
敘老爺子眼底有些疲憊,撐著柺杖站了起來,江暮語急忙上前扶著,“你也跟了我十幾年了,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沒想到你還是這麼蠢。”
王廚深深的低下頭去。
他知道要是告訴敘老爺子,敘老爺子必定會幫他,可他不一樣冒這個危險,敘老爺子縱然幫了他很多,可安安纔是他的外孫,是他心尖尖上的孩子。
敘老爺子掀了掀眼皮,露出一絲自嘲來:“安安那孩子我很喜歡,我會救他出來,至於你們……”
王廚朝著敘老爺子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頭,眼眶發紅,“我任憑老爺子處置。”
敘老爺子擺擺手,讓人都出去,王廚深深的望了一眼,艱難的起身,腳步虛浮的離開了。
“這件事你處理一下。”等人都走了,敘老爺子精神氣一下子就散了,腰背也彎了,“是敘正英做的?”
敘南錫嗯了一聲,不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