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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歡樂之夜

隨後,她們在庭院吃了些點心,並四處參觀了一番。庭院裡的花圃裡種植著長青的植物,今天被修整的格外整齊。植物長得很高,方方正正的,把相鄰花圃之間隔出一條條的小巷子來,走在裡面就像進入了迷宮,給人一種怦然的神秘感。王都城堡也有類似的花圃,但中間間隔太大,使得路顯得寬了,這也許是因爲城堡里人物都太大,必須走大路才能通過吧。

沒過多久,天就黑了下來。庭院正中央燃起了熊熊的篝火。篝火邊上,賓客們圍在一起歡飲,歌唱,跳舞。樂隊首先演奏的是《凌歡彩》,那是一部東部地區的舞曲——魯特琴輕快的彈奏聲配上馬林巴敲出的節奏感,爲晚宴增添了歡樂的氣息。一曲結束,接下來的是狂野的《野牛序曲》,節奏也更加動感,氣氛被逐漸帶動起來了。篝火熊熊燃燒,彷彿也在跟著音樂舞動。賓客們更不必說了,在音樂的鼓動下他們開始展露尚未淨化完全的狂野本性,他們在篝火周圍旋轉,呼喊,旋轉,呼喊,再旋轉,再呼喊。男子們歡呼聲震天,如出籠的猛獸,女子們裙襬翩翩,像飛舞在花間的蝴蝶。所有人身上彷彿都有無窮無盡的歡樂,和永遠耗不盡的精力。

莉亞娜安靜的坐在桌邊微笑的看著那些跳舞的人。萊蒂特從旁邊回來,坐回到莉亞娜的旁邊。

“喏,跳舞就是這樣,很簡單。你要不要也去試一下?”萊蒂特擺出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說。

“可是,我不會跳這樣的舞。”莉亞娜有些發窘。

“不需要會,只要踩準了節奏……”萊蒂特停了停,“其實沒踩著節奏也可以。喏,你看那個人,根本就不在調上,不也跟著大家一起跳了嗎?”

莉亞娜順著萊蒂特指的方向看過去,裡的確有個傢伙搖搖晃晃的,和音樂的步點完全對不上。在跳舞的人羣裡,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但他們看起來似乎要比其他人更歡樂一些。

“他是喝醉了。我不能像他那樣子。”莉亞娜瞥了瞥那人,覺得這樣有些有失體統。

“這有什麼,人偶爾需要變換一下風格的。”

兩人正說著,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旁邊:“兩位美麗的天使,又見到你們簡直太榮幸了。恕我冒昧的問一句,兩位爲什麼沒有去跳舞?”

“原來是羅伯斯先生啊,”萊蒂特認出了來人,她不慌不忙的說道,“跳舞的話,我們也想去,只是這些曲子太鼓譟了,不適合淑女。”

“嘿,原來這樣!怎麼不早說?這太好辦了!”羅伯斯打了一個響指,轉身就消失了。

很快,這曲舞曲結束了,不過新音樂並沒有如期開始。接下來,一個身影跳上篝火邊上的舞臺:“女士們先生們,剛纔的曲子讓大家嗨翻了吧。呼呼!下面,將要演奏的曲子是——《夜來香》!讓我們平復一下內心的歡樂,換個方式,體味宴會中不一樣的韻律吧。再看看今天的月色,看看我們周圍的淑女們!哦,不!千萬不要流口水哦!好了,閒話少說,請各位紳士們做好準備哦,勇敢的去邀請你們的舞伴,不要讓我們在場的美麗女士們久等。感謝各位的參與,希望我們今天每個人都有一個美好且難忘的夜晚!”那人話音剛落,場上就爆發出一陣吆喝聲。

過了一會,羅伯斯就回到了莉亞娜的座位前,他換了一套新的禮服,看樣子像是專門爲接下來的舞曲準備的。在他身後,還跟了一個和他年齡打扮差不多的人。

“噢,兩位天使,請先允許我先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朋友雷曼。”羅伯斯先做了介紹。

“很榮幸見到兩位淑女。”雷曼行了一個見面禮,他看起來比羅伯斯要靦腆一些。

“接下來的舞曲需要舞伴,我們想來冒昧的邀請兩位美麗耀眼的玫瑰與我們兩個共舞一曲,不知道兩位是否肯賞臉。”羅伯斯彬彬有禮的問道。

“哦?又來邀請?如果我們拒絕呢?”萊蒂特說。

“嗯……就算拒絕也是我們的榮幸。能同二位說上兩句話,已經此生無憾了。”羅伯斯奉承道。

“呵呵,你還真會說話。不用害怕,我們並不是那種刻薄的人,雖然你們看起來並不像是理想的舞伴,不過我們還是樂意接受你們的邀請。”萊蒂特說道。

這話讓旁邊的莉亞娜吃了一驚,她本以爲萊蒂特會拒絕,沒想到這次沒問自己的意見就答應別人了。那首《夜來香》的曲子曲子,莉亞娜也算熟悉。那是戈迪利亞宮廷流傳的交際舞曲,因爲舞曲很優美,就開始在民間也流行起來。舞蹈是莉亞娜從一個女舞蹈老師那裡學到的。那也是應密凱圖的要求的。不過密凱圖從未和莉亞娜跳過。今晚突然要和一個陌生男子跳舞,莉亞娜本能上是惶恐和抗拒的。然而萊蒂特已經答應別人了,她竟一時有些慌神。

“這簡直是上天的恩賜!”羅伯斯得到接受邀請的答覆很興奮,他興高采烈的準備邀請莉亞娜去舞池。不想萊蒂特搶先一步擋在了莉亞娜前面。

“羅伯斯先生,我們兩個去跳吧。”萊蒂特笑著說。

羅伯斯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很快恢復了風度:“榮幸之至,我刻薄的天使小姐。”他溫柔的伸出手,萊蒂特很淑女的牽了上去。而另一邊,雷曼則牽起了有些不安的莉亞娜,幾個人一起進了舞池。

小提琴緩緩的拉了起來。今天的月光嬌美明亮,像水銀一樣灑在了大地上。《夜來香》的音樂如流水緩緩的從莊園流過,舞池中的人們就像水中的水草,在水流的撫摸下溫柔的舞動著。涼風陣陣的吹來,篝火中散出點點的火星,在空中飛轉,像秋季裡飛舞的螢火蟲。

這一切都太美了,如夢如幻。

更令莉亞娜沒想到的是,雷曼也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他的微笑非常陽光,彷彿月亮就是被他的笑容照亮的。除此之外,他還有一雙有力的大手,那手時而搭在莉亞娜的肩頭,時而又摟住她纖細的腰肢,時而把她拋出去,時而把她拉起來,彷彿擁有無窮的能量,無窮的魔法。

在夜色和雷曼的照顧下,莉亞娜逐漸放下了防備,她開始融入到夜晚的盛會中了。

再下來一個舞曲叫《靜靜的利泰湖》,莉亞娜並不熟悉這個曲子。羅伯斯很殷勤的表示自己願意教莉亞娜。這次萊蒂特沒有再阻攔。羅伯斯終於如願了。跳舞的時候,他還算是個很風度的人。如果莉亞娜踩到他,他就說:“嘿,瞧我這塊幸運的墊腳石。”當莉亞娜又問他“撈酒杯”遊戲怎麼樣的時候,他機智的回答:“那只是舞蹈節目的一個預熱。”

舞會一直持續到午夜。

新娘和新郎這時終於出現了。他們在一陣歡呼聲中走上了舞臺,其他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兩人先後宣讀了婚禮誓言。然後又在雙方父母的見證下,相互爲對方帶上了花環。場下的人開始爲他們歡呼,侍童爲他們撒花,家屬們爲他們祝福。

隨後在場單身女性都被叫到了臺上,圍在新娘周圍。莉亞娜也上去了。她們圍在新娘周圍不停的轉啊轉。新娘閉眼端坐在正中間,冷不丁向後扔出一束花。花束不偏不倚砸中了莉亞娜。莉亞娜還在納悶,旁邊人都對她歡呼起來。原來,被砸中的人就得到了新娘的祝福,預示會成爲下一個結婚的人。

婚禮就要結束時,萊蒂特說她看見了宮廷畫師肖克羅斯,但莉亞娜決定不見他,因爲她幾乎已經忘記要找他幹什麼了。不過萊蒂特還是過去跟那位好友打了個招呼,而且,她還從那裡牽回了兩匹馬。她說那是肖克羅斯從主人家借的,她們回去能用得上。莉亞娜上一次騎馬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月下的路有些靜謐,風輕輕的吹過,樹葉沙沙的響起。莉亞娜覺得有些害怕。萊蒂特很貼心的讓她乘到一匹馬上,另一匹馬則很乖巧的跟在了後面。

“我也好想這樣去生活。”莉亞娜說。

“哪樣?”

“像羅伯斯那樣。”

“是嘛?他那種德行可不好。”

“不,不是說他的德行,我是說他的生活態度和方式。”莉亞娜說道。顯然是舞會上人們的奔放與熱情感染了她。

“莉莉,你只看到了他們的一面,他們不會永遠這麼快樂下去。”

“我知道,但我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萊蒂特愣了一下,她猜想莉亞娜經歷了許多痛苦的磨難之後,在安穩的城堡內的日子應該會覺得滿足了,但事實並沒有如她想的那樣。

遠處傳來一陣貓頭鷹的叫聲。

“你是將要成爲女王的人,你有權利過任何你想要的生活。”

“不,萊蒂特姐姐,不。”莉亞娜把頭輕輕的靠在了萊蒂特的肩頭,“我已經沒有了那種根據自己意願決定生活的能力了。密凱圖君曾經救過我許多次,我不能,我不能不顧他的願望拋棄一切的,我不能的。”

兩人回到城堡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

看守城堡的侍衛與萊蒂特認識,因爲提前做了吩咐,因此對於莉亞娜的晚歸也毫不追究。莉亞娜回到臥房的時候,早已經疲憊不堪了,倒在牀上立刻就睡著了。這樣舒服的覺,她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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