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城飛快地打開車門，奔了過去。
“依然，你還好嗎？”他扶住顧依然，想要將她抱起來。
“不用你管！”顧依然情緒過激，一把推開他，自己踉蹌地爬起來。
她低著頭，微微彎腰，手捂著膝蓋。
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安若城猜想，她這一跤一定摔得不清。
“我送你去醫院。”安若城沉聲說道，突然彎腰，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將她打橫抱起來。
“安若城，我說了不要你管、不要你管！”顧依然討厭這個男人的霸道，討厭極了，雙手不停地揮舞著，捶打著他，在他的胸前推搡。
可安若城好像沒有感覺似的，一言不發，任由她發泄著，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強勢地將她塞回車裡，順便霸道地替她繫好安全帶。
車子很快再次啓動。
顧依然見自己掙扎無果，漸漸地安靜下來。
安若城一邊開著車，一邊時不時地側頭看她一眼，見她安靜下來，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回想起來，方纔她那麼激動，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令他感覺一陣後怕。
他多怕，她又突然變成那個暴虐的“顧依然”。
一路無言。
安若城將顧依然帶到醫院，讓醫生給她處理了膝蓋的傷口，又做了一個全身檢查，確定沒有大礙才放心。
整個過程，顧依然十分配合，她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安靜，安靜得好像一點兒存在感也沒有。
就連兩人離開醫院的時候，安若城堅持抱著她出醫院，她也沒有反對。
若是平時，安若城都會覺得她這種看似自然的反應很反常，更何況是在兩人鬧得她連離婚的話也說出來了的情況下，她這麼配合自己，更令他心中不安。
將人放到車上坐好後，安若城自己坐到駕駛位上，俯過身替她系安全帶。
儘管她表現得很自然，沒有想要排斥，可她微微顫抖的身體還是出賣了她。
安若城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向她。
“依然，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他的聲音很低，還有些沙啞，語氣裡帶著一絲琢磨不透的無耐。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她這麼溫順地的模樣。
這讓他完全看不出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讓他束手無策。
顧依然的身體一抖，往後縮了縮。
她沒有說話，原本平靜的目光垂了下去。
安若城神情一怔，驟然緊張地握住她的手：“依然？”
他的叫喚聲帶著一絲疑問，似乎在確定眼前的人是不是他叫的那個人。
顧依然的手僵了僵，緩緩地擡起頭，看著眼前的人，固執地抽回自己的手。
“我在想什麼，重要嗎？”她說道，聲音清冷無情。
安若城神情一鬆，隨後眉頭蹙了起來。
神情一鬆是因爲眼前的人還是那個顧依然，而非分裂出來的別的人格。
蹙眉則是因爲她這副冷漠的態度讓他無可奈何。
車內的氣氛陡然安靜下來，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互相看著，彷彿想將對方看穿似的。
少頃，顧依然動了動脣，啞聲說道：“安若城，其實我們根本就不合適，趁早分開，對大家都好。”
她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語氣，顯得十分冷靜。
“你放心，即便我們離婚了，我不是你的試婚妻子，也不是安寧法律上的母親，我也會盡我所能地救他。”
安若城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抖了抖：“你知道了？”
明明是帶著疑問語氣的話，可他已經已經知道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顧依然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你當初爲什麼只見一面，就要跟我結婚了。”
她說著，嘴角微微扯開，露出一絲譏諷，彷彿在嘲笑自己自以爲是地相信他真的愛上她了。
安若城被她嘴角那絲譏諷刺激，咬牙問道：“你就這麼介意？”
“是，我很介意。”顧依然毫不猶豫地道，“如果換作是你，一開始就被人算計，你能不介意嗎？”
她曾經問過他無數次，他爲什麼要娶她，爲什麼偏偏是她。
他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一次實話，哪怕是在他對她表露情感之後，她重複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也沒有向她透露一絲實情。
她可以不介意他起初的算計，可她卻不能不介意，他一邊說著喜歡她，一邊還欺騙她。
“能不能……”安若城的話沒有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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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能不能原諒他這一次？
想想又覺得自己可笑，像他這麼高傲的人，怎麼可能對她說出那樣的話。
“能不能、看在安寧的份上……”安若城結結巴巴地說道，好像十分難以啓齒。
“不用多說。”顧依然聽得煩了，打斷他，道，“安先生不用多慮，我說了，不管安寧有什麼需要，我都會幫助他。我們還是趁早結束這段試婚關係吧。”
顧依然承認，她說這段話的時候，帶著一絲賭氣的成分。可她也是真被安若城給傷到了。
“試婚關係？”安若城的面色沉了下來，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英氣的眉毛快要擰成一條線。
“難道不是？”顧依然涼聲道，“安先生應該沒有忘記，當初結婚的時候，說好互不干涉，任何一方都有權力提出離婚吧？”
“顧、依、然。”安若城一字一句地喚道，雙眼緊緊地盯著她，好似要將她吞下去似的。
車內的氣氛越來越冷，冷得讓人毛孔都快要豎起來。
對峙中，安若城氣息突地一窒，握緊方向盤，踩下油門，一言不發地啓動車子。
顧依然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撲去，還好安若城上車的時候給她繫了安全帶，纔不至於撞到。
她側首，看著身旁陰晴不定的男人，眉頭蹙了起來。
外人面前，這個男人總是一副腹黑深沉、殺伐果決的樣子，可在她面前的他，怎麼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雖然有時候她感覺他像個孩子似的，可現在這種時候，是他任性的時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