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登基,新王卻不太開心。
身邊的近臣對此都三緘其口,可城中卻出現了大批搜查的軍隊。
新王不大開心,大月氏的長老們也一樣不大開心。
這一代的傳承都在公主身上,可新王卻一直都不願意他們接近公主,這一代的新王簡直就是個戀妹狂。
他藏著他們大月氏的繼承人,一藏就是十幾年。
這一次他們是很不容易才以支持新王回到王庭的行動來獲得了見到公主的權力,長老們原本滿心歡喜的等著見到自己的小公主。
可沒等多久,就傳來了公主神秘失蹤的消息。
長老們簡直要瘋了,就在他們準備帶著軍隊直接回到大月氏的領地的時候。
他們住著的小院子迎來了他們心心念唸的小公主。
公主受到了大月氏族人的熱烈歡迎。
水堯坐在不遠處的房頂上,淡淡的看著這邊,伸手摸了摸左耳上的耳釘,眼神突然溫柔起來。
她想起一些回憶。
“如果我們被發現了,你自己跑就行了。”
少年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乾淨而認真。
“爲什麼。”
“因爲燕國只有你一個王族,而我還有那麼多的兄弟,再不濟還有個兄長。比起你來,我不算太重要。”
他垂眸望著火光,明明滅滅的火光映紅了那雙漂亮的灰眸。
水堯狠狠擦掉嘴角溢出的血,眼神溫柔似水。
小鬼,你最討厭的人怎麼會有資格登上你的位子。
等公主繼位之後,我便爲你在雪山上修一座陵墓,等我爲你報完仇,我便回來陪著你,在雪山上,死在你的身旁。
世事變遷總是很快,前一刻還意氣風發,大權在握的新王,短短半月,局勢就被扭轉。
原本作爲最大助力的大月氏軍隊居然反水,圍困了公子禮,推出冰原長公主,一直藏於深宮的天下第一美人,闕納羅多公主爲主。
情形逆轉,公子禮逃走,登基大典依舊有條不紊的準備,一切都沒有差別,大概唯一的差別就是新王換了個人而已。
冰原百姓看得很歡樂,這地方是冰原,沒有那麼多要命的禮儀廉恥,沒有中原那羣老頭子的迂腐死板,這裡信奉的是弱肉強食,失敗者由成功者支配。
不管是之前的宋遠歌還是公子禮,無疑他們都是強者。
而如今的這位第一美人已經向百姓們拿出了自己的力量,她並不是什麼嬌花。她同樣具有冰原王族的血脈,有著狼一樣的王者特徵。
冰原百姓崇拜強者,是不是男人,對於冰原百姓來說並不是個問題。
他們甚至不需要像是燕國一樣經過漫長的思想準備。
女王登基時,王庭中迎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前一任冰原王宋遠歌的私軍長期在冰原王庭中作威作福,血勇善戰,卻在宋遠歌死後消失了,或者說保持了一種奇怪的緘默。
此時這隻軍隊再次出現在王庭,同時出現的還有宋遠歌的座駕和心愛的寶馬,一匹毛色漆黑的駿馬,它有個挺好聽的
名字,星索。
宋遠歌已經死了,可這些象徵著他的權柄的東西的神奇出現,引起了一陣譁然。
萬衆矚目,那輛馬車緩緩駛向王宮,終於在王宮前停下。
新一任的女王披著銀白的狼皮,身上套著繁複豔麗的絲綢長裙,妝容妖豔莊重,她站在冰原王宮前手執權杖。
她在迎接遠客……不管是王庭中的貴族,甚至是大月氏的長老們,都是一頭霧水,他們紛紛猜測那輛馬車中坐著的到底是誰。
這個人和已死的宋遠歌有什麼關係?和新一任的女王又有什麼關係。
竟然值得女王終止儀式來迎接這個人一起完成最重要的儀式。
一隻手伸出馬車,慢慢掀開馬車簾子,衆人屏息。
那人緩步走下馬車,她一身漆黑長袍,上繡幾朵妖豔金蓮,長髮披在肩頭,身段高挑,纖瘦。
那人的面容潔白如玉,一雙鳳眸幽深漆黑,燦爛的金色眼影描繪得這雙眼睛高貴凌然,她很美,一張臉上除了金色的眼影之外沒有任何修飾,高貴妖豔,曳麗森冷,一身簡簡單單的長袍,穿在她身上卻依舊風華絕代。
宋遠歌的禁軍小心跟隨在她的身邊,態度就如同對待曾經的宋遠歌。
有人想起來,上一任冰原王,宋遠歌最常穿的不正是這種長袍。
這個女人很美,美得陰冷,但無法否認,即使和被稱爲天下第一美人的闕納羅多站在一起,她的美麗也絕不落下風。
問題來了,這個美麗的女人是誰?
“嫂嫂。”
新王給出了答案,她躬身行禮。
圍觀的衆人驚呆了,慌忙跪了下來。
沒聽說宋遠歌有個媳婦兒?這人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
“恭賀新王登基。”
面對新王的恭敬,這位突然冒出來的王后,不躲不避,筆直的站著,竟是坦然受了。一派大氣雍容的氣度。
衆人心裡也是一驚,不禁膽戰心驚的去偷偷瞧著新王的表情。
就算這女人真是宋遠歌的遺孀,可不管怎麼說,現在要登位的人,是闕納羅多。
闕納羅多能給她行禮到底是客氣,還真是從心底中尊敬這位王嫂?
出乎衆人意料,那邊新王倒是毫不介意的樣子,大大咧咧的親暱挽住了這位王嫂。
“王嫂和先王是一見鍾情,秘密完婚,可惜先王還未來得及爲嫂嫂冊封便走了。如今我既然登上王位,必定是要給嫂嫂一個名分的,傳我第一份旨令,即刻起,便命人爲先王修建雪山陵墓,追封先王王后,青嵐夫人。”
新王鎮定的掃過在場的衆位貴族大臣,聲音清麗,王者的威嚴肆意爆發,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又跪在了新王周圍,仔細聆聽新王的旨意,不敢有所輕視怠慢。
“今日你的登基禮還未完。”
水堯眼中劃過一點訝然,她沒想到這個一直以來躲在她身後哭泣的女孩,可以做的這麼好。
不管怎麼說,這個人身上,到底是和宋遠歌流著一樣的王室血脈。
她心口又習慣性的開始緩慢抽疼,她握了握手中闕
納羅多的手臂,看著闕納羅多雖然猶帶稚氣但卻威嚴美麗的側臉,她想,闕納羅多大概是會比宋遠歌更爲出色的一位王。
闕納羅多很聰明,但是卻有一顆少見的仁德之心,她沒有宋遠歌的暴虐,也沒有公子禮的老辣殘忍。
這樣,你也該放心了吧?你的冰原,我會幫你好好的照看。
“嗯。”
闕納羅多對著展顏一笑,拉著水堯往裡走。
這一條路都是由黃金鋪成,這是王宮正門,這是唯一一條常年關閉的道路,這一條路,每一位王,一生只會走一遍。
這一條路,走過去之後,闕納羅多便會是冰原名正言順的新王。
這是一條尊貴無比的權力大道,可闕納羅多卻非要拉上水堯陪她走完這一段路。
闕納羅多什麼都沒有說,因爲她知道水堯能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的王冠由你賜予,我的權力將由你我共享。
闕納羅多要告訴所有冰原貴族,青嵐夫人到底有多麼尊貴,她不僅僅只是先王遺孀,她還是能和新王共享權柄的人。
水堯一步步走在這條黃金之路上,心口連綿不斷的持續疼痛,她每走出一步,都會想到那人不久之前,或許也便是如她這樣舉步,就是跟今日一樣,風光無限的走進了王宮。
可那時,她竟然沒有來觀禮。
她幾乎能想象到少年身著王袍時的尊貴與威嚴。
闕納羅多坐在王座上,水堯站在王座後爲她親手帶上王冠。
“從今以後,我將是冰原唯一的王,我將繼承我的祖先的榮耀與誓言,用弓箭抵禦侵犯,用鐵騎保衛王權,任何違逆我的人都必將受到懲罰。”
女王握著象徵權力的寶石權杖,坐在王座上,高聲說道。
王座下,密密麻麻跪了一地是冰原各部族的首領與貴族,他們跪在地上,仰頭爲新王登基而歡呼。
這一刻,闕納羅多臉上褪去了怯懦,注視著這些兇悍的部族首領,聽著他們的歡呼,她身上曾經擁有的柔和單純一點點散去。
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哥哥手中的珍寶,亦不是水堯手下的玉。她是冰原王。
新王登基後,雪山上便開始了一項浩大的工程。
在冰原上,雪山是他們眼中的聖山,可所謂的雪山不僅僅只有一座,而是對一片山脈的統稱。
水堯原本想把宋遠歌葬在王宮後的雪山上,原因除了宋遠歌必須儘快下葬之外,更重要是這一條山脈之大,她根本沒有把握進去了還能出來。
雪山山脈中到底那一座山最高,這是隻有世代生活在雪山下的老牧民纔會知道的事情。
現在這個問題被解決了,經過商議後。
宋遠歌的陵墓位置被確定在一座終年覆雪高達七百多米的雪山上。
陵墓並不準備修的多華麗,只是單單是要打造一個墓室,運送上山的石料便已經是足以成爲浩大工程了。
聽從青嵐夫人的旨意,這一座陵墓並未堵死,而是留了一個可以暗門。
陵墓建成的那一日,青嵐夫人也消失在了冰原王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