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倒也是沒錯。我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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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墨眼前一亮,水堯以前有個毛病就是愛穿男裝,廣袖長袍,鮮紅寬大外袍,緊身長褲,黑色長靴,背影帥的一塌糊塗。
那衣服,就算是水堯平常穿的,也絕對不會是凡品,那裁剪和料子,做個禮服綽綽有餘。
只要水堯能規規矩矩的把衣服穿好,衣服釦子帶子都整好,別隨便披在身上,應該不會有人把他身上的衣服和公主那些極盡華貴和張揚的華服聯繫在一起。
這一找還真讓容墨找出幾件來。
水堯看到這些衣服也是一愣,別人不熟悉,她自己的衣服她還能不熟悉,咳咳,其實主要是她的衣服內裡都有特殊的暗紋,這東西一摸就知道。
也的確是難爲容墨了,短時間能要想找到合身的禮服,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伸手拂過這些衣服,血紅,水紅,寶石紅,一水的紅色,她微微皺眉,指尖定在一方黑色上。
伸手抖開衣服,寬大的寬袍,漆黑的綢緞上繡著一朵朵的血紅牡丹,格外的妖豔與華貴。眼角微挑,有了點滿意的神色。
披在身上,竟是剛好合身,不同於那時的過分寬大以至於顯出一種張揚。這件衣服,襯著鏡中人冷峻的眉目與誘人桃花眼,橫生出幾分內斂的優雅與華貴。
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一點點繫好衣帶,扯下頭上的木簪,玉冠束髮,朱玉瓔佩,光彩照人。
擡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時間尚早,不如先看一會書。
“公子。”
申安坐在桌邊,仰頭看她,神色莫名有種驚慌的感覺。
“怎麼?”
水堯斜來一眼,桃花眼中幽深一片。
“公子你這樣子要是讓閣主看到了,閣主會被氣死的。”
申安抽了一下嘴角,這位爺可自小是被閣主嚴加管教,雖然刀光劍影里長大,卻被要求要有貴族氣度與大家小姐的從容矜貴。
……這男裝便是夠出格了,還穿的這樣風流倜儻的男裝,閣主會不會氣死。
教了這麼多年的從容矜貴現在……好吧,也很從容矜貴。
“你話太多了。還有,現在雲閣的閣主是我,記清楚了。”
水堯指尖頓了頓,繼而漫不經心翻過一頁,莫雲陽當然會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子,她現在這個樣子不正是莫雲陽所想要的麼?若她真是養在深宮,被容芊璇護著長大,萬千寵愛,公主的從容矜貴氣度當然不能丟。
但可惜,她已經野生了,想讓野生的老虎做出貓的模樣,未免可笑。
“是。”
申安驚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冷汗頓時浸透衣衫,他怎麼敢忘了,現在雲閣的閣主就是眼前的人。
除了她之外,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其他的閣主了。
小聲退下,他滿頭大汗。
“苔枝綴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
“昭君不慣胡沙遠,但暗憶,江南江北,想佩環,月夜歸來,化作此花幽獨。”
屋子裡隱約傳來歌聲,那聲音
沙啞,每一個字都好似在舌尖轉了許久。
這男聲,沙啞,緩慢,悠長。
不同於他曾聽到的那個輕快稚嫩的女聲,那輕快的調子,也被長的莫名讓人感到悲傷刺骨。
“遠歌……很快,我便回去陪你。”
水堯一手捏著右耳上的黑色耳釘,冰冷的桃花眼瀉出溫柔與悲傷。
“門外之人何不進來一見?”
那人的聲音帶了內力,冰冷沙啞,剛纔這聲音中令人動容的悲傷大概真是個錯覺。
“在下朱子若,也是住在這個寢舍的學生。剛纔絕不是有意冒犯。”
朱子若推開門,笑瞇瞇的進來,儀態從容,但背後其實已經汗溼了一片。
那個人就坐在桌邊,森冷幽邃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毫無感情,就彷彿一隻正在打量著獵物的食肉動物。
他不過是好奇了一下這件宿舍來的新同學纔在門前徘徊不去,卻沒想到這位住進來的新同學竟然就是藍戈。
還恰巧聽到他的深情呢喃。
遠歌大概便是藍戈分離的心上人或者是妻子吧。
可是爲什麼會有一種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的感覺,似乎會被滅口吶……
“朱子若,在下藍戈。希望以後能好好相處。”
那人收回眼神,聲音沙啞,表情冷漠,但比之剛纔分明是善意且好接近了不知道多少倍。朱子若竟是橫生出一種逃過一劫的錯覺。
“當然,當然。這天色已晚,我便不再打擾了,以後有機會一定和藍戈再聊。如果課業上有什麼問題,藍戈兄也可以找我。”
朱子若臉上的笑容很淡,但十分有親和力,謙遜的神態和修長的體貌,是標準的讀書人的樣子。
“多謝好意。”
水堯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時間也差不多了,她該準備動身赴宴了。
畢竟現在她名義上還是木老的弟子,想來,王都中應該不乏看她好戲,準備給她一點教訓的人。
去晚了,便有多了一個不敬師尊的名頭。
真是身處低位,往上爬十分不易,想當年她還是公主的時候,就是太傅發了帖子,請她赴宴,姍姍來遲都是給足了太傅面子。
不去也沒有人敢說半個字,公主就是有驕傲任性的資本,底下想說什麼除非是不想活了。
想當年,總是淚。
身處低位,處處不便。
朱子若倒也知趣,看水堯有送客的意思,便轉身走了,不再多做寒暄。
事實上,估計沒幾個人會有好興致跟水堯寒暄,雖然這人長了一張頗爲賞心悅目的臉蛋,但是那冰冷的視線,面無表情的樣子,可謂是壓迫感十足。
每一句話都說得膽戰心驚。
估計也只有王一那種二缺的傢伙才能在這位大爺面前談笑風生,動手動腳。所以說……王一少爺到底是一個多麼稀缺的神奇品種。
國子監的側門,容墨早已駕好了馬車等著水堯。
掀開門簾,看到馬車中靜坐翻書的容墨,水堯有點恍惚,這情形不知不
覺和曾經她下朝時的情景重疊,那時也會有一輛馬車等著她,只不過那馬車裡坐著的是鍾諾陵。
相似的場景,不同的只是人和人心。
“藍公子。”
容墨擡眼,視線落在她身上,臉上露出個笑容來,習慣性想伸手扶她一把。
水堯避開他遞過來的手,輕鬆跳上了馬車。
“……”
容墨訕訕的收回手,以前水堯沒有記憶和武功的時候,他總是想念那個威震天下的雲閣行者千鳩,紅衣如血,冷豔不可方物。
可這位大爺真又恢復了武功和記憶,他卻總是還把她當成那個燕宮中,沒有武功,會笑會生氣,身體堪稱嬌弱的燕陽公主。
現在,看著這人冷漠毫無感情的陌生模樣,竟是有幾分想念起以前那個至少會冷笑的燕陽。
“到現在都不知道木老爲何設宴?”
水堯一上馬車,馬車伕便很有眼色的開始趕著馬車走起來,她從袖中拿出一枚花箋,正是白日玉竹送來的請柬。
“不知。”
容墨伸手接過花箋,也從袖中拿出了一枚與之相似的花箋,這兩枚花箋無論是質地還是顏色都一模一樣,不一樣的大概只有上面的字,一個邀請的是藍戈,一個是容氏。
“你拿了這花箋,容水怎麼去?”
水堯眼尖,一眼掃過那兩枚花箋,便皺眉問道。
“呵,還需要擔心我那弟弟?我的那位天才小弟不是儲王親隨麼,跟著儲王一起去便是了,誰還敢攔他。今天容水去不去還不一定呢,若是你在宴會上看到他,你也要做好準備,你會看到那個人。”
容墨眼睛一轉不轉的盯著水堯的臉,希圖從這張臉上看到一星半點的波動。
直到現在,他都拿捏不準,水堯對於安錦君,到底是什麼態度?除之而後快,還是已經淡忘。
但令他失望了,眼前的人,平靜無波,臉上的表情沒有改變一分一毫。
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
“你在擔心什麼?”
水堯垂著眼伸手看自己修長的手掌,這聲音換成了她本來的女聲,不再是沙啞的男聲,清麗的女聲拖著慵懶的調子,似乎還有點笑意。可這人的臉上,僵硬麻木的,就像是一個石雕。
“擔心我會對他舊情復燃?看到他便忘卻前塵,跟他長相廝守?我覺得你擔心我今天會忍不住殺了他,還比較靠譜。”
那近乎溫柔女聲依舊是滿含笑意。她突然看向他,容墨清晰的在那雙桃花眼中看到了濃烈的殺意和怨毒。
“今天不能動手。還不是時機。”
容墨嚥了咽口水,被她眼中的殺意所驚,竟是一時喘不上氣來。
“我當然知道。殺了他,怎麼能解我的心頭之恨呢?”
那人眼神中的殺意煙消雲散,幽深若一片無底深淵。這聲音又換回了沙啞磁性的男聲,低不可聞。
“與其想這些,你不如跟我聊一聊,今天怎麼解釋我和你的關係。”
水堯從容墨手中抽走屬於自己的那一張花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