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兒,你的病怎麼樣了?”說話之人乃是一個年近五旬的老將,在他面前,站著一個滿臉病容的年輕人。
“已入膏肓?!?年輕人微微一笑。
老將雖然明知年輕人會這麼回答,但聽到這個答案時,身子還是微微一顫,“聽聞華神醫之高徒吳普先生便在會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你……”
“叔叔,您常常教導我,爲主盡忠,我黃家男兒當仁不讓。”年輕人說著自豪一笑,“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方不失男兒本色。小侄這病軀,本來只能臥躺牀頭,了卻殘生,累人累己。今得周先生妙計,能爲主公沙場效死,已遂我願,小侄雖死猶勝於生。”
老將眼角微微泛淚,點頭道:“爲主盡忠,我黃家男兒當仁不讓?!卑咽职挫赌贻p人肩上,滿臉心慰之意,“讓兒,你不愧爲我黃家男兒,去吧?!?
年輕人點頭一笑,“叔叔,黃讓去也。”轉身上馬,狂奔而去。老將站在黑夜中,靜靜的看著年輕人那慢慢消失的身影,喃喃自語道:“爲主盡忠,我黃家男兒當仁不讓……”
這名老將便是孫策帳下重臣,黃蓋,黃公覆。而那名年輕人便是他的從子,黃讓。
……
“全軍就地歇息。”我一聲令下,此次救援牛渚,貴在神速,所以我與鮑出、劉基二人領了兩千騎兵當先趕路,而嚴輿與虞翻則領三千步兵緊隨於後。
衆將士正準備下馬,忽見遠處有一騎飛奔而來,我身旁數名親兵連忙迎上去攔截,卻見那騎至近前時,忽然倒撞下馬。數名親兵忙將他扶起帶到我身前。我張眼望去,只見那騎兵面白如紙,全身血跡斑斑,顯然受傷不輕。
“這是陸公的親兵?!滨U出認出那騎兵的衣甲是陸康帳下親兵所有。騎兵微微張開眼,問道:“你們是誰?”
我道:“我乃嚴白虎?!?
騎兵喜道:“你就是嚴將軍。太好了,陸太守有救矣?!?
我急問:“牛渚戰況如何了?
騎兵吃力的說道:“孫策已攻陷牛渚,陸太守撤往秣陵,秣陵被圍……被圍甚急,望將軍速速救……”話未說完,便已斷氣。
劉基驚道:“家父大軍盡出,往徵曲阿,如今秣陵空虛,孫策軍到,恐將危矣?!?
我道:“想不到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奔眴救娹D向秣陵,再命一親兵往後隊通知嚴輿、虞翻,讓他們隨後趕來。
烏雲遮月。我大軍風馳電掣,剛跑出二十里路,便望見前方星火點點,似乎有一彪軍馬往這而來。
“全軍列陣?!蔽乙宦暣蠛簦瑑汕T兵全部止住馬步,將陣形列開。只見那彪軍馬越來越近,爲首一騎,旗號分明——孫。
孫策竟在此處設伏。可是軍馬並不多,難道其中有什麼詭計?我心中雖思考著這些問題,但那彪軍馬已越來越近,爲首那執“孫”字旗號之人更是朝我這邊射了一箭,一名親兵應聲倒地。這一突變,已不容我多作思考。於是我當機立斷,大呼一聲:“全軍衝鋒?!?
兩千騎兵聽得命令,急奔而出,一下子就將兩軍的距離拉近,敵人見我軍來勢甚快,急忙組成陣形,我騎兵直**去。兩軍廝殺成一塊。星月無光,雙方摸黑交戰,直殺到天色微明。
我手中龍淵劍左砍右刺,沒有砍死半個人。你別笑我,那是因爲我站的地方較爲安全,敵軍也較少,正如吳普所說:安全第一嘛。我咬緊了牙,在親兵的守護中,總算是沒受到半點傷害,可戰場上的血腥之味卻逼得我快吐了。還好我對戰場也已經越來越習慣了,而且本身武藝也不能小覷,謙虛一點說,現在三五個士兵是近不了我的身了,呵呵,咱也是出來混的,不是開玩笑的。
忽然,一道寒光從側面急射而來,我本能的用眼角餘光一瞥:好快,好他媽的快,快到我看不清這寒光是什麼東西。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道寒光一定是非常鋒利的物體,要是被射上,準會沒命。靠,我武藝纔剛剛提高了一點,難道就又要穿越了?
就在那道寒光射到我面前不足一尺之時,鮑出開山大斧駕到,“鐺”的一聲巨響,將那道寒光撞了開去。此時的我臉都被嚇青了,定神看去,方纔看清那是一柄手戟,而投戟之人正在我前方二十步開外,縱馬挺槍衝來。我見他濃眉大眼,彪腹猿臂,身披魚鱗鎧,手執虎頭鏨金槍,威風凜凜。一看便知道這廝非等閒之人,我怒喝一聲:“你他媽可是孫策小兒?”
那將聞言一愣,隨即應道:“某乃東萊太史慈也。你他媽才孫策小兒呢?!蔽衣犃诉@話就更加**了,劉基早已打馬過來,大聲呼道:“子義,住手。”
太史慈見是劉基,大爲吃驚,“是少主,不好,中計了。”急忙呼停衆人。我亦忙呼衆人住手。一陣詢問後,方知原來孫策引了數人前往秣陵城外勘察,太史慈見狀,便率兩千人殺出,孫策急走。追殺中,從騎皆被太史慈射死,只孫策一人,手持“孫”字大旗奔逃。太史慈窮追不捨,追到此處時,正好我軍列陣於此,於是產生誤會。
一邊用死士行苦肉計將我軍騙到此處,一邊又親自誘餌引太史慈出兵,讓我兩軍於黑夜中辯不清對方而相互廝殺。真是好計,我滿頭大汗,不由得佩服道:“孫策這廝果然智勇雙全?!痹捯粑唇^,便聽得遠處山崗上一個聲音傳來:“嚴太守,太史將軍,孫策有禮了?!?
我尋聲望去,只見山崗上一人橫槍立馬,生得器宇軒昂,端得是英氣不凡。正是昨夜那手持“孫”字旗號之人。他人雖在遠處,然說出來的話卻猶如在人耳邊響起一般,清清楚楚,由此可見此人決非泛泛之輩。
只聽太史慈怒道:“此人便是孫策。”欲縱馬上崗擒拿孫策。卻聽得一陣喊聲響起,忽然四面八方有大隊軍馬涌來,看樣子不下於五千人。而我軍由於昨夜的激戰,此時加起來的兵力連兩千都不到,且疲憊不堪。
孫策在崗上大呼一聲,縱馬殺下崗來。這一次纔是我真正和孫策交鋒了,只是第一次的交鋒,雙方的兵力、戰鬥力就相差極大,我必敗無疑。只得大呼衆軍突圍,太史慈率先殺出,我與劉基隨於軍中,鮑出斷後,大軍像一柄利劍一樣直插向孫策軍薄弱之處。可惜孫策的大軍井井有條,陣形守得密不透風。我軍連衝三次,都衝不出包圍圈。漸漸的,孫策大軍已將包圍圈收緊,我軍士兵傷亡者極多。
忽然,右陣腳外圍有一彪軍殺了進來,爲首一將縱馬舞刀,吼聲連連,正是嚴輿。後面一將,手執長矛,指揮若定,正是虞翻。我見狀大喜,急呼太史慈、劉基、鮑出與衆士兵向他們靠近過去。
“大哥,總算找到你了,太好了?!眹垒浛撤藬祮T敵軍,直衝過來。我大笑道:“二弟來得正是時候,快撤?!眱绍姾响兑惶帲屯粐?。
孫策軍雖極力欲填補缺口,卻被虞翻指揮衆士兵攔住。最後,總算被我突圍出去,留太史慈、鮑出二人領百來名勇士且戰且走,我與衆將則急朝神亭嶺撤去。孫策軍追出十餘里路後,突然止住腳步。
望著我軍飛快消失的身影,孫策大笑一聲:“全軍轉回?!贝筌姷昧?,急轉馬頭,狂奔去了。回到原來的戰場,孫策軍將我軍死在地上的士兵的衣甲都給剝了去。
……
牛渚,陸康營寨。
“太守,孫策與我軍在此已對峙多日,卻不交戰,莫非有何詭計?”陸康身旁一員親兵擔憂地說道。
“你所慮不差,聞劉刺史已請得嚴白虎發兵來此救援,孫策軍在此圍而不攻,莫非是分兵前去阻擊嚴白虎。”陸康微微沉思,隨後又道:“可惜我軍僅剩五百人不到,否則可出兵一探。”
正說話間,忽有士兵來報:“孫策營中火起?!?
陸康大喜:“援兵到矣?!蓖Χ觯妼O策寨中火光沖天。片刻後,見一彪軍馬衝來,爲首一將手執大刀,朗聲叫道:“嚴白虎來也,陸太守快開寨門?!?
陸康急讓人打開寨門,卻不料嚴白虎的大軍一下子就衝了進來,一陣亂砍。陸康軍一時大亂,陸康心中更是驚詫不已。身旁親兵急叫:“想不到嚴白虎也欲取太守之命?!奔狈鲫懣瞪像R,衆親兵緊隨其身旁,突圍而去。
卻聽得嚴白虎大喝一聲:“不必追了?!?
一騎從後走來,笑道:“義公此戰打得漂亮啊。”
嚴白虎轉身望去,只見來騎手持鐵脊蛇矛,面色堅毅,正是孫策帳下大將程普,字德謀。而嚴白虎卻非真的嚴白虎,乃是大將韓當韓義公所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