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退了紀靈的大軍,我便與孫策一同撤回了曲阿。
大廳中,我與孫策同坐於上首,衆將分坐左、右兩排。左邊依次是:嚴輿、潘武、秦狼、凌操、董襲。右邊依次是:程普、黃蓋、韓當、周泰、蔣欽、陳武。
孫策笑道:“嚴將軍,這次可真多虧你來得及時,否則與紀靈一戰,我必輸也。”
我道:“哪裡哪裡,我觀孫將軍此次於戰場上之兵,卻不及前翻神亭嶺大戰之兵。恐怕孫將軍還留有一手。”
孫策道:“實不相瞞,此次我方在戰場上投入的兩千名士兵,皆爲新兵。我軍所有精兵,已由我義弟周公瑾率領,當先趕往津口了。”
我道:“孫將軍爲國討逆之心,實在可敬。”
孫策道:“所謂兵貴神速,既然嚴將軍大軍已到此,那麼曲阿就交給將軍打理了。我及時率軍往津口與公瑾會合,然後全軍前往歷陽。”
我忙道:“孫將軍何必如此之急,此次大勝,自當慶祝一番功績,以鼓士氣。今晚設宴,孫將軍與我喝上幾杯,明日再走不遲。”
孫策道:“嚴將軍美意策心領了。然策此時心急如焚,這杯酒還是等討滅了叛賊,再喝不遲。”
我見孫策心意已決,便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強留將軍了。此次奪得紀靈軍旗幡、金鼓、馬匹極多,就全部送給將軍,望將軍馬到成功。”
孫策喜道:“嚴將軍真是爽快之人。”
於是孫策帶著他的部隊,取走了此次的所有戰利品,全軍趕往津口,與周瑜會合。然後登上戰船,行過長江,直取歷陽而去。
我與潘武在曲阿城內饒了一圈,我問他道:“武兒,我想現在就去與潘臨商討同盟事宜,但又怕戰事吃緊,走不開身。這件事,你怎麼看?”
潘武道:“我以爲在與潘臨論之同盟一事之前,最好能先大勝他一場,如此也可讓他知道我軍之軍威以增加談判的籌碼。而且就我對山越人的瞭解,他們肯定會在秋收之際才大舉進攻城郡搶奪糧食,因此眼下還不必太多擔憂。倒是秣陵的袁術軍,卻不能怠慢,當早日拿下,纔是上策。如此我軍可憑藉長江天險,北邊一線則無憂矣。爾後,父親再引大軍援助賀齊將軍,全力打擊潘臨,最後與之同盟可也。”
我大喜道:“我兒見識甚高,此言極善。”此時前去點查曲阿城中存糧的凌操來報說,府庫中竟然無一錢糧殘存。問過一些城中的百姓,才知道原來早在我軍未來之前,周瑜便已派人將錢糧全部搬走。
我無奈一笑:“孫策這廝這次拿走的錢糧,可足夠他用上好一陣的了。”
當晚,虞翻的淄重部隊到達曲阿,我便讓人殺豬宰羊,舉行慶功宴,讓衆將士好好的吃上了一頓。
次日,我聚衆商議攻打秣陵一事。
嚴輿搶先道:“大哥。我軍剛剛打了勝戰,士氣正盛,當趁勝追擊,秣陵將一鼓可下。”
虞翻道:“不然,紀靈軍雖退,然秣陵卻堅固非常,實非一般城池可比。我軍如今只一萬多兵馬可用,若強行攻城,恐怕曠日持久,士卒死傷將重,且未必能拿下秣陵城。”
我問道:“那依先生之見,應當如何?”
虞翻道:“據探子來報說,牛渚之守兵並不多。主公可先讓徐盛將軍出兵攻打牛渚,若紀靈出兵去救,則秣陵兵少,我軍及時前往攻之,秣陵可下;若紀靈不出兵,則牛渚易陷。牛渚陷,秣陵則成孤城,其士氣必衰。此時,主公與徐盛將軍合兵擊之,當可事半功倍矣。”
我笑道:“先生之言甚是,可行之。”當下便命使者前往丹陽,讓徐盛起兵攻打牛渚。
卻說那日,紀靈退到秣陵,急忙來到青年軍師的房中,竟被侍從擋住。紀靈怒道:“我有要事與軍師商議,你快滾開。”
侍從連忙賠禮道:“紀將軍息怒。軍師已昏迷兩天兩夜了,至今尚未醒來,大夫說了,切忌被人打擾。”
紀靈叫道:“那軍師什麼時候醒來?”
侍從搖頭道:“這卻不知,那大夫給軍師服了劑毒藥後,便說只有等軍師自然醒來,性命才能保得住。若是被人吵醒,則將性命不保。”
紀靈聽到“毒藥”二字,心中一驚,但又怕是自己聽錯,忙又問了一遍,侍從肯定的答道:“那大夫確實說他用的是毒藥,說是什麼以毒攻毒……”話音未落,紀靈便大罵道:“你個小賊,我臨走之時,讓你好好照看軍師,你竟然讓人給軍師喂毒藥,你個狗孃養的,不想活了。”說著便一腳踹去,把那侍從踢飛出了一丈遠。侍從口吐鮮血,跪叫道:“將軍饒命,那毒藥也是通過軍師本人同意,纔給服下的。小人早勸過軍師,可是軍師不聽,小人也只能奉命行事。將軍饒命啊。”
紀靈大跨步走上,一把抓住侍從的領口,提將起來,喝道:“那賊大夫在哪?你帶我去見他。”
侍從驚慌的說道:“那大夫是祖將軍找來的,那天看完軍師的病後,小人就再沒見過他了。”
“是祖郎那廝。”紀靈低哼一聲,將侍從摔下,便朝祖郎的居處而去。時祖郎正在屋內觀看兵書,見紀靈怒氣衝衝而來,忙起身笑道:“老紀,你這是怎麼啦?誰惹得你這麼生氣?”
紀靈罵道:“你這賊廝匹夫,如何讓人拿毒藥給軍師吃。軍師乃我軍頂樑支柱,你若害死軍師,我誓不與你罷休。”
祖郎聞言哈哈大笑,紀靈大怒,起身便將大手抓去,欲扯住祖郎的衣領。祖郎連忙後退,把雙手架住紀靈,口中叫道:“老紀,你先聽我說。”
紀靈把手放下,喝道:“好,你說。哪找來的野大夫?”
祖郎道:“老紀你真是誤會了。這大夫可是名聲在外,絕非什麼野大夫。”
紀靈哼了一聲,祖郎繼續說道:“這位大夫,乃是神醫張仲景之弟,姓張,名杼,字叔景。他兄弟二人脾性甚不相合,故兄學醫,弟學毒。這醫可治人,也可害人。而毒可害人,亦能救人。軍師的病已傷及肺腑,非良藥所能醫也,只得另尋途境。也多得軍師吉人天相,正好張叔景神醫前數日正在秣陵城中,因感軍師法令嚴明,與民秋毫無犯,故願前來爲軍師治療。張叔景神醫開出的藥方,實在是聞所未聞,然軍師與數名軍醫看過之後,都是讚不絕口。我只懂軍事,這醫道一事,卻不甚瞭解,既然軍師與衆軍醫們都無意見,我也只好隨大衆,讓人煎藥來給軍師吃了。事後張叔景神醫對我說,此乃極毒之藥,軍師服完之後,恐怕會睡上十天半個月,在此其間,切切不可打擾到他。則醒後,病根可盡除。”
紀靈聽罷方轉怒爲喜,別人的見識他是不能肯定,但軍師既然也肯定了那張藥方,就說明真的有用。紀靈的心也就放下了,他笑道:“軍師吉人天相,若果真如你所言,軍師之病能全愈,則真是天助主公將得天下也。”
祖郎道:“紀大將軍不生氣了吧。”
紀靈哈哈一笑,隨即問道:“那張叔景神醫現在何處,他救了軍師之命,我可要好好的去謝一謝他。”
祖郎拿起剛剛被紀靈打落在地上的兵書,搖頭道:“人家張神醫忙得很,早離開秣陵了。”隨後指著手上那捲兵書道:“你看我的兵書都被你打斷了。”
紀靈笑道:“一卷兵書算什麼。走,我這就請你喝酒去,算是賠禮。等軍師醒過來後,我一定要好好的報這兵敗之仇,親手活抓了嚴白虎那廝。”
祖郎嘆道:“聽說孫策已經渡過長江了,嚴白虎也著實不好對付,還願軍師能早點醒來。”
紀靈道:“先不談這個了,我們先去好好的喝上一頓再說。”說罷便與祖郎來到了秣陵城中一家有名的酒館,喝起了酒。正喝得興起,卻有兵士來報說:徐盛已從丹陽率了五千精兵,直奔牛渚而去。
紀靈怒道:“徐盛這廝,竟也敢來撩虎鬚,待我親領一軍去會會他。”
祖郎忙道:“前番主公派人前來,調走了兩萬精兵,前去駐守淮南。目今城中僅兵馬不足一萬,若你領軍前去,秣陵空虛,嚴白虎趁機來襲,如之奈何?”
紀靈道:“似如此,難道就不出兵增援牛渚了麼?牛渚若被攻陷,我軍則剩秣陵一城,將無退路矣。”
祖郎道:“軍師先前對我說過,若你敗軍而回,則我大軍千萬不可輕舉妄動,一切還要等軍師醒來,再做計較。”
紀靈無奈,只狠狠的將酒碗一摔,直接把酒罈拿起,仰首大口的喝起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