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得知管一恆遇襲,東方瑜兄妹也趕回了農(nóng)家樂。東方瑜拉著管一恆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東方琳眼圈已經(jīng)有些發(fā)紅了:“早知道我真不該去看什麼風水!”
“這誰能知道。”管一恆衝東方琳笑笑,“沒事,腿上也就是皮肉傷,不過繃帶纏太多了,看著好像有點嚇人就是了。”
東方瑜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確認的確是沒有大礙,這才放心:“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寺川兄妹。”管一恆剛說了幾句,負責接待的小姑娘已經(jīng)滿臉爲難地出來:“管天師,周副會長說了,實在沒有房間安排。你看,要不然我還是去別的農(nóng)家樂再定幾間房間吧?不過……不過可能要再往外走一走了,旁邊那一家好像沒有空房間了。”
管一恆臉色不由得一變:“我剛纔已經(jīng)說明了,葉關辰很有可能受到日本陰陽師的襲擊,爲了保護他才帶他到這裡來,天師守則裡有明文規(guī)定,我們有責任和義務保護普通民衆(zhòng)。周副會長不會不知道吧?”
小姑娘苦著臉,實在沒辦法只能說了實話:“周副會長說,這裡是內(nèi)部會議,不能,不能帶外人進來,這是違反紀律的……”
管一恆火氣騰騰往上躥:“那麼周副會長的意思是見死不救了?”
葉關辰趕緊拉了他一下:“算了,這位周副會長說的也沒錯,我們?nèi)ヅ赃呑【褪橇恕!?
農(nóng)家樂的園子彼此之間說是緊挨著,也有幾百米的距離,再往外就更遠,萬一有什麼事呢?管一恆也並不是非要住在一羣天師中間才能安心,但他分明已經(jīng)把情況說得非常清楚了,事關日本陰陽師,還有八歧大蛇那樣的妖獸,周峻卻因爲兩家的私人恩怨就這麼拒絕了,簡直是草菅人命呢!身爲副會長,就這樣公報私仇?
“誰在吵鬧!”周峻陰沉著臉走了出來,“管一恆,你雖然隸屬十三處,可到了協(xié)會這裡也仍舊要遵守協(xié)會的紀律。內(nèi)部會議不許外部人員入內(nèi),尤其是身份不明人員,這一條你忘記了嗎?難道十三處也這麼不講究嗎?”
“什麼叫身份不明人員?”管一恆迎著他站起來,“周副會長能不能講清楚一點?”
“還要講得多清楚?”周峻掃一眼葉關辰,“聽董涵說,這位葉先生從濱海騰蛇事件開始就參與了?”
管一恆一聽董涵的名字就知道沒好事:“對。”
“聽說養(yǎng)妖族幾次出現(xiàn),這位葉先生都在現(xiàn)場?”
管一恆的眉毛頓時揚了起來:“周副會長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懷疑關辰?”
“不行嗎?”周峻提高聲音,“我是副會長,要對協(xié)會負責,既然他有嫌疑,當然不能入內(nèi)。你可以到旁邊的農(nóng)家樂找個房間,但是這裡不行。”
管一恆氣得臉色都變了:“周副會長,這是正事,你不要公報私仇!”
“你說誰公報私仇!”周峻頓時大怒,“管一恆,你跟你父親一個樣!無視組織規(guī)定,自以爲是,等到釀成大錯的時候,不要後悔莫及纔好!”
砰地一聲,管一恆面前的茶幾被他踢飛了,撞在牆上發(fā)出一聲巨響,落下無數(shù)白灰。管一恆對周峻怒目而視:“你、再、說、一、遍!”
“怎麼,你還不服氣嗎?”周峻也是個犟脾氣,當即就要跳腳,“當初——”
外頭的吵鬧已經(jīng)驚動了好幾個人,周峻話才說了個頭,就有人出來攔他:“周副會長,周副會長,當初的事就別提了,消消氣,消消氣……”
東方瑜則和葉關辰一左一右拖著暴怒的管一恆:“一恆,你冷靜點!”
“都不要鬧了!”東方長庚的聲音響了起來,老頭子年紀雖大,吼一嗓子倒是中氣十足,震得大堂裡都有迴音了,“成何體統(tǒng)!”
雖然同爲副會長,但東方長庚論年齡論資歷都比周峻老得多,周峻也只能壓下了火氣:“東方副會長,這件事我覺得確實不能通融。”
“不能通融不要緊,就事論事。”東方長庚看了他一眼,目光略帶責備。
周峻扭開了臉。他本來也沒想提起舊事的,但管一恆這種不馴的態(tài)度確實讓他想起了管鬆。真不愧是父子倆,明明是紀律規(guī)定的事情,這父子兩個總有一套套的說辭提出來。想當初,如果不是管鬆提出什麼妖物爲天地之戾氣所化,是否爲天地自行調(diào)節(jié)陰陽之產(chǎn)物,倘若隨意誅滅,或許使戾氣重歸天地,反而影響平衡的理論;又自做主張沒有當場殺死睚眥,周淵又怎麼會死?
現(xiàn)在好了,明明內(nèi)部會議不允許外人進入,管鬆這個兒子又在提什麼保護民衆(zhòng)安全了,他真是看不出來葉關辰現(xiàn)在有什麼不安全的,兩個日本人已經(jīng)退去,難道還要整個天師協(xié)會貼身保護嗎?更何況按照董涵提出的情況,這個葉關辰確實有些嫌疑,現(xiàn)在農(nóng)家樂裡還放著一條九嬰一隻猙呢,怎麼可能隨便讓他進入!
“小管,”東方長庚轉向管一恆,用了一個略微正式點的稱呼,“周副會長也是因爲協(xié)會的安全紀律。這樣,住在旁邊農(nóng)家樂裡的天師們騰一間房間出來,今天晚上先住下再說吧。”
管一恆緊緊地閉著嘴脣,最終還是在東方長庚安撫中略帶一絲責備的眼光下點了點頭。
東方瑜鬆了口氣,連忙扯著他往外走。東方琳也跟了出來,小聲埋怨:“周副會長怎麼那麼不近人情……”
“得了,你少說兩句。”東方瑜的目光不引人注目地掃過葉關辰,今天晚上的麻煩全是這一位惹出來的,“一恆身上還有傷呢,先住下再說。”
一通折騰之後,終於在隔壁園子裡騰出一個房間來,本來是個單人間,好在牀還比較寬,兩個成年人擠擠也就睡下了。管一恆有些抱歉:“這事——還是因爲我家的舊事,再說正好是會議期間,要不然不會這樣。”絕大多數(shù)天師既然以降妖伏魔爲己任,那麼必然也會以保護老百姓爲義務的。
葉關辰簡單洗漱了一下,臉上帶著點水珠走出來:“沒什麼,現(xiàn)在不是也讓我住下來了嗎。倒是你的傷,再讓我看看,剛纔爲什麼要踢茶幾,嫌傷口不會裂嗎?”
他一邊說,一邊已經(jīng)在管一恆面前蹲了下來,把管一恆的腳託到自己膝上去解繃帶。
“啊?”管一恆險些要跳起來,“沒,沒事,不用看了吧?”葉關辰等於是半蹲半跪在地板上,這個姿勢實在是……
“別動!”葉關辰難得地放沉了聲音,利索地拆開繃帶,頓時皺起眉頭,“果然有些開裂了。這幾天都不要再做劇烈運動了,可惜我現(xiàn)在沒有帶藥,只能好好養(yǎng)著。”
管一恆覺得彆扭得要命,根本不敢真把腳放在葉關辰膝蓋上,只能尷尬地擡著腿。葉關辰重新給他清洗了一下傷口,再纏好繃帶。雖然他手很快,但處理完之後管一恆也覺得腿都要擡得麻木了。
“一恆——”葉關辰把繃帶打結繫好,擡頭看著管一恆,欲言又止。
“什麼?”管一恆身體一放鬆,眼皮就有些發(fā)沉了。他今天晚上在廣場上繪符耗用了不少靈力,現(xiàn)在真覺得累了。
“今天你給我講了養(yǎng)妖族的事……”葉關辰垂下眼睛,“你父親——我很難過,但是……”
管一恆使勁擡了擡沉重的眼皮:“十年了,今天能說出來,我也覺得心裡舒服一些。養(yǎng)妖族既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我一定能找到他們的!”
葉關辰默然片刻,站了起來:“你累了,睡吧。”他隨手撈了條毯子坐到旁邊的沙發(fā)上,“晚上如果要喝水就叫我,別隨便亂動。”
管一恆皺了皺眉。旅館的沙發(fā)很小,葉關辰得縮成一團才能躺下去:“不然你也上牀來睡,反正也就幾個小時,擠擠算了。”
“那會擠到你的傷口。”葉關辰不容置疑地關了燈,“睡吧,也就幾個小時,湊合一下就行了。”
農(nóng)家樂這邊鬧得亂哄哄的時候,金翅大鵬鳥已經(jīng)帶著寺川綾降落在一條荒僻黑暗的街道上,無力地撲騰了一下翅膀,金光散去,現(xiàn)出寺川健精疲力竭的模樣。
“哥,你怎麼樣?”金翅大鵬降落的時候已經(jīng)力竭,寺川綾幾乎是被扔下來的,雖然訓練有素,仍舊把腳腕重重挫了一下。不過她已經(jīng)顧不得這些,一瘸一拐地撲到寺川健身上:“你受傷了?”
寺川健腰側有一道傷口,皮肉翻卷十分駭人,不過並沒有傷及筋骨和臟腑。他自己撕了一條衣襟用力纏了一下,長長吁出口氣:“那睚眥果然兇狠。”即使他召出的是金翅大鵬的形象,睚眥居然都敢給了他一爪子。
“那是睚眥?”寺川綾在這方面的學識遠遠不如兄長,“就是龍九子之一的睚眥?從哪裡來的?還有那條蛇,又是什麼東西?”
寺川健雖然比妹妹的知識淵博點,但也沒能達到一見即知的程度:“不知道,那東西隱藏在雲(yún)霧之中,神出鬼沒的,我都沒看清楚究竟是什麼樣子。”
“到底是哪裡來的!”寺川綾今夜本來覺得是十拿九穩(wěn)了,結果橫生枝節(jié),連自己的式神都折了進去,忍不住埋怨,“哥你如果不是非要留下那個小白臉的命,我早就把他解決了,事情也不會這樣!”
寺川健一掀眼皮,冷冷地看著妹妹:“解決?姓管的沒了顧忌,你還能逃出命來?”他氣質(zhì)本來陰鬱,現(xiàn)在臉色蒼白,夜色之中更跟個鬼似的,這麼一擡眼睛,目光陰沉森冷,看得寺川綾硬生生打了個冷戰(zhàn),趕緊閉上了嘴,心裡卻暗暗嘀咕。她記得寺川健以前最喜歡那種長相精緻的少年,怎麼現(xiàn)在卻換了口味,看上了葉關辰呢?
她雖然沒把這些話說出口,但寺川健也能看得出來,冷冷地說:“你少管我的閒事。倒是那個姓管的,你口口聲聲說能對付得了,現(xiàn)在怎麼樣?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如果這樣,下次我會直接控制八歧大蛇先殺死他,免得節(jié)外生枝。”
“哥——”寺川綾想反駁,卻無話可說,半天才嘟噥道,“我看那個小白臉也不是省油的燈。犬鬼暗中襲擊,居然沒能把他按倒。我看了一眼,他看起來躲得狼狽不堪,可是到最後也沒有傷到一分一毫,說不定……”
這一番話她說得不無私心,但寺川健卻真的沉思起來,半晌才慢慢地說:“你說的是真的?”
寺川綾本來只是想替自己分辯幾句,另外她實在搞不明白葉關辰究竟是好在哪裡能這麼吸引她哥哥,所以隨便說說壞話,卻沒想到寺川健竟認真起來,自己也只能認真去回想,但這麼一想,倒確實發(fā)現(xiàn)了些疑點:“我確定,他看起來好像是很走運才躲過了襲擊,但其實——普通人那個時候早就亂了——對了!犬鬼當時從他背後過去,已經(jīng)把爪子搭上他的肩頭了,那個時候一般人都會回頭去看的,可是他沒有動!直到對面一個女人叫起來,他才往旁邊一倒,好像是被犬鬼撲倒的,但其實——其實他是自己倒下去的!”
她越是回想,就覺得疑點越多,激動地在原地來回走了幾步:“沒錯!哥,就是這樣!他,他絕對不像是普通人的反應!”
寺川健冷冷地看著她:“夠了!你激動什麼?他的身手充其量也就是比普通人強一些,這就能成爲你失敗的藉口了嗎?廢物!”
寺川綾被訓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寺川健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就盤膝坐在那裡,沉吟起來:“這次失敗的關鍵,就在於突然出現(xiàn)的睚眥,究竟是哪裡來的……”
“對了,哥哥,我想到一件事!”寺川綾突然又說,“昨天晚上我讓犬鬼潛去他們的住處,可是犬鬼好像不敢進入似的。當時我以爲是驚動了管一恆,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在管一恆出現(xiàn)之前,犬鬼就表現(xiàn)出畏懼的意思了。當時,當時窗戶上好像出現(xiàn)了一隻貓。”
“混蛋!”寺川健暴躁起來,“你得到了犬鬼這麼久,連它究竟是在畏懼什麼都不知道嗎?現(xiàn)在纔想起來,有什麼用嗎?用中國人的話說,你這簡直就是在放馬後屁!”
寺川綾被罵得滿臉通紅,擡不起頭來。她學習的原本是忍術,近年來纔開始學習控制式神,而犬鬼又屬於天生有反骨的那種,她雖然能控制得住,但溝通上卻欠缺一些,所以對於犬鬼細微的反應,有很多時候都不能及時掌握。
寺川健也知道現(xiàn)在罵也無益了,只是心口那團邪火怎麼都壓不住。得到八歧大蛇的遺骨之後,他覺得自己簡直可以到處橫著走了,可結果實在不那麼盡如人意。這火氣無處可發(fā)泄,真是憋得難受!
“算了!”寺川健最後也只能把火氣憋了回去,“反正現(xiàn)在犬鬼也丟了,這種有反骨的東西不要也罷,再想辦法弄別的式神就是。倒是操縱睚眥和那條蛇的人,我們得早點找出來,否則下次恐怕還要吃虧。”
寺川綾小心翼翼地答應了一聲,窺探著寺川健的表情,小聲說:“我覺得,其實我覺得,葉關辰有點嫌疑……”
“什麼?”寺川健一翻眼,“綾子,現(xiàn)在是在說正經(jīng)事!”
“是。”寺川綾連忙低頭,“但我是認真的。如果昨天晚上,犬鬼不敢進入葉家是因爲那隻貓,那麼——哥哥覺得那隻貓真的是貓嗎?”
這話讓寺川健沉吟起來:“中國的妖獸太多,那確實可能不是貓……”
“如果不是貓,那會是什麼?”寺川綾膽子大起來,“如果那是一隻犬鬼都有些畏懼的妖獸,那麼是誰豢養(yǎng)的呢?”
這答案簡直不要太明顯,不是葉關辰就是陸雲(yún)唄。
“但那一個人已經(jīng)不在西安市了,所以他肯定不會是豢養(yǎng)睚眥的人。”
“豢養(yǎng)一隻似貓的妖獸,不等於就是豢養(yǎng)睚眥的人……”寺川健雖然這麼說著,但語氣並不肯定。因爲寺川綾說的話很有道理,能養(yǎng)一隻,就能養(yǎng)更多隻……
“如果真是這樣……”寺川健的目光漸漸冷酷起來,他是對葉關辰很有興趣,但他對妖獸更有興趣,如果葉關辰真有這種能力,那麼當玫瑰花變成了荊棘的時候,他也就不好再憐香惜玉了,“一定要弄明白。”
管一恆是被一陣低沉的吼叫聲驚醒的。一醒過來,他就聞到房間裡有一種淡淡的香氣,淡到他幾乎難以確認這種香氣究竟存不存在,但那種彷彿酣暢淋漓地甜睡過一場的感覺從側面幫助了他——他的睡眠很好,但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並沒有第二個人的呼吸,管一恆隨手打開燈,發(fā)現(xiàn)事實確實如此。沙發(fā)上只放著塊毯子,葉關辰已經(jīng)不見了。
他去哪兒了?管一恆還在思索,外頭已經(jīng)傳來第二聲低沉的嘯叫,打斷了他的雜念:“九嬰!”
確實是九嬰。管一恆剛衝出房間,就看見了九嬰聳起來的身軀頂端九個大頭,雖然隔了百來米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更別說它還在吐火。
農(nóng)家樂已經(jīng)燒了起來,提前來到西安的幾十名天師已經(jīng)有人跑了出來,周峻站在最前頭,雙手結印,一個巨大的金色手掌從他頭頂浮起,向著九嬰吐出的火焰推過去,赤紅的火焰撞上手掌,嗤嗤之聲不絕於耳,硬是被手掌擋在了外頭。
九嬰一晃身軀,另外幾個頭立刻睜眼張口,一道水流直射而出。費準打著赤膊從後頭衝上來,一揮蛟骨劍,火蛟狂奔而出,張口也是一道火焰。水火相交,一紅一白相持不下,水氣蒸騰,搞得院子裡像個大桑拿房一般。
畢竟都是高級天師,不用人居中指揮,周峻和費準在前頭頂著,後頭已經(jīng)有人自發(fā)地結起了符陣。嗖嗖聲中十幾條捆妖繩飛搭在九嬰身上,紅繩閃起或金或銀的符文,要結成一張大網(wǎng)將九嬰捆住。
九嬰仰頭長嘯,龐大的身軀左右扭動,尾巴瘋狂地拍打著地面,但在十幾條捆妖繩的重壓之下,行動漸漸困難起來。
啪!不知從哪裡傳來石頭撞擊的聲音,周峻猛然轉頭:“小心——”
話猶未了,一頭赤紅色的豹子從薰得發(fā)黑的房子裡跳出來,張口就咬住了離得最近的一名天師。旁邊的天師急忙上前去救,這豹子背後的五條尾巴卻像風車一般旋轉抽打起來,那名天師躲開了頭兩條,終於被後面三條尾巴連續(xù)抽中,遠遠摔了出去。
“猙!”周峻目眥欲裂。但他一分心的時候,九嬰因爲身上的捆妖繩突然減少了兩根,壓力頓輕,騰出尾巴來就對他狠狠一掃,將那巨大的金色手掌打得四分五裂,連著周峻也踉蹌後退,嘴角溢出一絲血痕。
管一恆在擊石聲傳來的時候就狂奔了過去,所以當錚咬著那名天師的腿將他撲倒,正要咬斷他的脖子時,一道厲風讓它不得不放棄咬人,擡頭用額頭上的角去抵擋。銀光一閃,錚痛聲哀叫,飛快地跳開,拼命甩著自己的頭。它額頭上的尖角看起來並無損傷,但頂端的顏色卻有一段已經(jīng)由赤紅轉成了暗黑色,彷彿失去了生命力的腐肉一般。
因爲猙的突然出現(xiàn),打亂了符陣,九嬰拍倒周峻,趁機使出渾身力氣猛地翻滾起來。它龐大的身軀如同推土機一般,所到之處房倒屋塌。管一恆急忙架起受傷的天師往後退,九嬰已經(jīng)掙斷身上的捆妖繩,長嘯一聲往西邊衝去,猙也跟著跑了。
“追!”周峻灰頭土臉地站起來,拔腿就跑,後面沒有受傷的天師們?nèi)几松先ァ?
九嬰一路轟隆隆地碾過,直衝進了秦嶺山脈之中。一衆(zhòng)天師的兩條腿畢竟是有些跟不上。管一恆從農(nóng)家樂院子裡拖了一輛摩托出來,不管後頭有人大喊大叫,一劍斬斷了車鎖,發(fā)動起來就騎了上去。
這個農(nóng)家樂離秦嶺山脈極近,中間只隔了一片柿子樹,再無人家。九嬰一路碾斷了無數(shù)棵樹,但好在是沒有再傷到人,就一頭扎進了前方樹林之中。
管一恆把摩托油門加到最大,直衝上山坡,不過還沒進入樹林,他忽然聞到了一股香味。因爲是在上風,所以香氣極淡,如果換了別的氣味,他還未必分辨得出來,但偏偏這種香味對他而言刻骨銘心,所以即使只是淡淡的一絲,管一恆也仍舊分辨了出來:“迷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