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島,訓龍宮。
自打蕭南屏那日帶北冥傾絕去看了一個產婦生孩子後,北冥傾絕就徹底抑鬱了。
對此,傅華歆搖頭嘆道:“雅嵐遇上你,也算是倒八輩子黴了。”
商海若瞪一眼傅華歆,回頭看向蕭南屏無奈笑說:“季雖然說話不中聽,可是……雅嵐本就打你孕吐開始,便一直焦慮不安。如今,你帶他看一回女人生孩子,他……能不變的更爲焦躁不安了嗎?”
“少主身子骨很好,如今已是孕吐的不厲害了,調理滋補一段日子,定然會恢復往昔的強健活力。”顏冰爲蕭南屏把了脈,扭頭看向一臉愁容的北冥傾絕,他忍不住笑說道:“姑爺,有我在,少主不會難產,你就……”
“難產?”北冥傾絕擡眸看向顏冰,他似乎……忽略了難產這事了。
顏冰閉上嘴提著藥箱走了,這位姑爺病情逐漸嚴重,他還是趕緊回百草島吧!再留下去,一句話說不好,姑爺可又要鬧著不要孩子了。
蕭南屏一手扶額,覺得再這樣下去,她也會抑鬱的。他,可已經兩天沒睡覺了,天天這麼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她都感覺自己快被他看化了。
傅華歆看著形容憔悴的兄弟,他也著急啊!所以,他起身走過去,請了蕭南屏出去,到了殿外,壓低聲音對她說:“雅嵐這樣下去不行,你孩子沒生出來,他這個當爹就要先倒了。所以,咱們必須要想辦法讓他睡覺,比如……”
“你不會是要讓我給他下藥吧?”蕭南屏防備的看著他,對他這餿主意,她搖了搖頭道:“這法子不行,治標不治本。而且,是藥三分毒,安神的藥吃多了,會把人吃傻的。”
“什麼跟什麼?我怎麼可能會出這麼低級的主意。”傅華歆抱臂斜她一眼,之後,又低頭靠近她,神秘兮兮的小聲說:“我說的是……嗯哼!你幫他抒解抒解,一次不夠,就來個兩三次,保證泄的他精疲力盡,倒頭就睡。”
蕭南屏聽了傅華歆所謂的妙計,她的臉色是忽黑忽紅忽青的,深呼吸一下壓下要揮鞭抽死他的衝動,看著他皮笑肉不笑道:“大哥,你覺得,你一個大伯哥和我這個弟妹,私下討論這種事,合適嗎?”
她想暈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臉皮厚到從不知臉紅爲何物的人?
傅華歆忽然也覺得,他們這樣的關係,私下談論這些事,的確是……不過,他最後還是臉不紅,心不跳的看著她,微笑說道:“弟妹,咱們都是不拘小節的灑脫之人,這點小事就不必太計較細節了。你主要,記住一點,一定要用愛來溫暖雅嵐的心,用……咳咳!這個你順便選擇,用什麼都行,讓他累趴下睡覺就行了。”
蕭南屏眸光幽幽的看著這個抽風的變態,他就不覺得,那怕是再不拘小節的人,也不可能會無恥到和自家弟妹談論這種事嗎?
唉!幸好他生在了落後的古代,要是他生在現代,絕對能在另一片領域上,與竹柏影這個喜怒無常的變態,並肩而立。
“季沈,你是不是又在胡說八道了?”商海若見傅華歆他們出去很久沒回來,她便出來找他們,結果,在走廊下看到他們居然靠的很近,南屏眸光幽幽的好似……是要弄死季沈嗎?
蕭南屏的確很想弄死傅華歆這個腦抽風的奇葩貨,可看在商海若的面子上,她還是大人大量的再饒他一命吧。
在蕭南屏走回殿裡後,商海若才走到傅華歆身邊,伸手擰了他手臂一下,怒瞪向他問道:“你說,你是不是又對南屏胡說八道了?”
傅華歆被擰的眉頭一皺,看向她委屈道:“我好心教她怎麼哄睡雅嵐,怎麼就成胡說八道了?閼辰,我告訴你啊!我這主意,絕對管用,畢竟每回我……咳咳!我該走了,答應帶那羣皮猴子去海邊撿螃蟹的,必須要說話算話。”
商海若還是懷疑他有對南屏胡說八道,左手託著手肘,右手摸了摸下巴,皺眉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原地思考片刻,便擡腳舉步走下殿前臺階,向著書房方向走去了。
晚上再審問他,現在,她要去把需要的建築的後續材料寫份詳細單子,讓玄武他們儘快運到仙山上去。
如今的仙山學院,地基已都打好,先建造的便是寢室樓,之後是食堂。
至於教學樓和其他地方?會應需求重要性,順序而建造的。
她前幾日去仙山看了下,建造的規模真的很大,是她所見過的最大的學院。
如果不是建造了不少親近自然的景點,她覺得那座學院建造起來,至少能容納五千人。
一片教學樓,已經分了好幾個班,可就是沒有政治課。
因爲南屏說了,她什麼人才都需要,就是不需要想當官的人。
而她開學院,也不是爲了培育人當官的,而是爲了讓從仙山學院走出去的人,遍佈全天下,成爲御龍氏族最強大的後盾與支柱。
因此,她立下的第一條規矩,便是:凡仙山學院弟子,不得出仕。
士農工商,士雖在前,卻是最不能碰的。
因此,她寧可耗費巨資培育種田能手,巧手工匠,奸猾商人,也不想培育一個出仕官場之人。
一人當官不善不廉,爲禍的可是一方千千萬萬的百姓。
而這說的卻只是七品芝麻官,京中高官若是不善不廉起來,死的可就是成百上千萬的百姓了。
如今世族門閥當權,帝王早已威懾不住他們,只能任由他們的世家子弟爲禍一方,比如夏侯洪他們一流,便是禍害天下蒼生的最大毒蟲。
也是因爲怕培育出又一個世族門閥之人,南屏纔會一再堅持,絕對不教人政治,更不收權欲心重之人。
因此,這張什麼心理模擬卷,就出爐了。
不過,這東西真有測人心之效果嗎?
……
蕭南屏聽了傅華歆的鬼話,當天夜裡,就用一雙纖纖玉手,好好的幫北冥傾絕抒解了幾回。
結果還是不錯的,人真消耗過度累的倒頭就睡了。
可她還是覺得這損點子不好,人的精氣消耗過度,長久下來,確定不會弄出毛病來嗎?
所以,第二天,她就去請教了藥師。
藥師對於少主這個羞人的問題,他支支吾吾半天,紅著老臉才語無倫次的說了個大概。
蕭南屏雖然也是聽的稀裡糊塗的,可有一點她聽明白了,就是這樣的手動抒解多了,對人身體不好。
好吧!果然,傅華歆這傢伙的損點子,就是不能全信的。
那北冥傾絕這個睡眠問題,可就又成大問題了。
於是乎,所有人,又爲某姑爺的睡眠問題,而煩惱的頭髮都揪掉不少了。
也是再又過了幾日後,綺裡拂青也忍不住了。
之後,傅倫就和綺裡拂青一起去找了北冥傾絕。
綺裡拂青一坐下來,便開口勸道:“雅嵐,這女人生孩子,那就是瓜熟蒂落的事兒。更何況,有阿冰在,他會照顧好屏兒的身體,一定不會讓屏兒生產時遭罪的,你就放心吧。”
“瓜熟蒂落的事兒?”北冥傾絕面無表情看向他家岳父大人,眸光幽幽說:“爹,您知道南屏的存在,她已經算是十八歲了。在此之前,你從來不知道娘是怎麼辛苦懷的她,也不知道娘是怎麼九死一生的生下了她,您自然無法體會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綺裡拂青被女婿說的啞口無言,面有羞愧的低下了頭。的確,他看到女兒的時候,女兒就是個大人了,他從來都不知道她是怎麼出生長大的。
傅倫這下可不敢說話了,因爲,他比綺裡拂青也好不到哪裡去。
記得他家夫人懷有身孕時,他正奉命帶兵去征伐四方,這樣的喜訊,他還是在後來接到家書,才知道的。
等他打完仗回家,兒子都會衝他笑了。
所以,他們這兩個勸人的,其實真的……沒什麼資格勸人。
“他們沒看著妻子生產過,祖父卻見過,祖父能體會你爲妻子擔憂的心情。”老威王拄著一個龍頭手杖走了進來,被孫兒扶著走過去坐下來後,他目光慈愛的看向乖孫孫道:“雅嵐,女子生孩子雖是九死一生,可你卻不能這樣剝奪南屏丫頭當母親的權力吧?既然無法不讓她做母親,那你就該好好照顧她和腹中的孩子,而不是讓她爲你的失眠焦慮,而整日憂愁煩心,懂嗎?”
“孫兒明白了,多謝祖父教訓。”北冥傾絕拱手作揖一禮,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綺裡拂青和傅倫都服老威王了,這就是陪過妻子懷孕生子的人,和沒看過妻子懷孕生子人的差別了。
“咳!你們也不用想了,就麗娘和紫極這歲數,就算能生……也是不能讓她們生了,對身體不好。”老威王給這兩個晚輩上完一課,便拄著手杖高人風範的走了。傅倫和綺裡拂青面面相覷片刻,彼此皆是紅了老臉,起身拱手互道別,一起出了亭子,左右分開走了。
他們這個年紀,那還會去想再生一個孩子啊?
特別是綺裡拂青,馬上都是要當外祖父的人,再厚臉皮,也不能給外孫女弄出個小舅舅或小姨母吧?
所以,老威王的擔憂,真是多餘的了。
……
九月二十八,無極島上,有人發出震天一聲悲鳴,嚇壞了不少人。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這一聲響徹九霄,迴音繞“島”不絕的悲鳴聲,真是聞著膽戰心驚,聽著不明所以。
這是出什麼事了?全島上的族民腦袋上,冒出三個粗黑問號。
後來,因爲御龍荇這個搗蛋鬼隨口一句話,傅華歆被人笑了很長時間。
那句話就是:“夫子是被人非禮了嗎?”
反正,這都是後話了。
現在,訓龍宮裡還回蕩著傅華歆不甘又憤怒的吼聲呢!
咳咳!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剛成親兩個月的柳青歌……懷孕月餘了。
而顏冰這位厚積薄發的叔叔,要當爹了。
而傅華歆這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卻被一頭老牛超速了,他能不悲憤一聲長嘯震盪九霄雲天嗎?
“蒼天啊!你到底是有多不公平,我這麼努力,你居然……咳咳!”傅華歆仰天悲憤長嘯,結果,被人從背後拍一掌,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壞了。
商海若怒瞪他一眼,多想擡手扶額,真是太丟人了。
蕭南屏坐在北冥傾絕腿上,依偎在他懷裡,等傅華歆不發瘋了,她才擡起頭看向他說道:“大哥,這個靠努力沒用,據我所知,房事過多,反而不宜……咳咳!爲了你早日當上爹,你就別一晚不落的折騰閼辰了,還是改成三日一回,積攢些……哎喲!你彈我做什麼?我又沒說錯。”
北冥傾絕也沒用大力彈她額頭,可她近來嬌氣,那怕光潔的額頭上沒有一點紅,他也還是伸手去給她揉揉,依然抱她在懷裡寵溺的人牙酸。
傅華歆就覺得牙酸的很,看向她就來了句:“大庭廣衆之下,你和大伯哥談論這麼個問題,合適嗎?”
蕭南屏懶懶的依偎在北冥傾絕懷裡,瞇眸勾脣一笑,看著他說:“大哥不是說了嗎?吾輩中人,灑脫不羈,不拘小節,談論此等‘人生’大事,有何不合適的?對吧!顏叔叔,姑姑。”
顏冰握拳抵脣咳嗽一聲,牽起柳青歌的手,夫妻二人站起身,他對他們溫和慈愛道:“你們年輕人說話吧,我和青歌先去見岳父大人了。”
柳青歌臉頰微紅,對他們溫婉一笑,便隨顏冰一起離開去看義父了。
傅華歆覺得顏冰就是故意來氣他的,來無極島不先去拜見爺爺,結果卻跑來向他道喜,這不是存心炫耀,讓他好有理由殺人嗎?
“大哥,我這孩子還小,您能不能不要總用殺氣嚇唬他?”蕭南屏依偎在北冥傾絕懷裡,看了傅華歆一眼,便摟著她家大美人的脖子,湊過去嘟嘴親個嘴兒,然後撒嬌說道:“夫君,我累了,咱們去睡午覺吧。”
北冥傾絕低頭眸光溫柔的對她輕點下頭,抱起她,便向涼亭外走去。
“喂!小妖女,你的破學院你自己管,我家閼辰要養身體待孕,沒空當你的苦勞力。”傅華歆衝他們夫妻離去的背影吼一嗓子,轉身就陰沉著一張俊臉,拉著商海若走了。
商海若回頭歉意看蕭南屏一眼,攤上這麼個小孩子脾氣的夫君,她也很無奈。
蕭南屏理解一笑,就傅華歆這個嫉妒心重的男人,他要是再不當上爹,估計他可能……會去找藥師開藥吃了。
到那時候,他可就得又鬧出一個大笑話了。
“我幫你。”北冥傾絕失眠癥好了後,也沒再去當教頭,而是整日陪在她身邊寸步不離,想與她一起看著孩子一點點長大,有一日瓜熟蒂落降生人間。
“既然你說要幫我,那咱們就去書房吧!”蕭南屏無奈一攤手,覺得以後的日子,她也只能陪著他,看他忙碌下去了。
“是送你回房休息,我去書房處理那些事。”北冥傾絕可不想看到她累著了,畢竟懷著身孕,又是頭胎,那敢不多加註意一些啊?
“好吧!我回房睡覺,你去書房工作。”蕭南屏也不逞強,畢竟,她孕吐情況雖然好了不少,也還是偶爾會吐。
也不知是不是孩子折騰的太厲害了,她每日都會有點疲憊犯困。
不過,顏冰也給了她時間表,每個時間該做什麼,都寫的清清楚楚的,爲得就是她到時候能順利生產。
北冥傾絕把她送回房間,哄著她睡著後,他便去了書房。
御龍紫極也是爲了外孫女,連青鸞都派到紫晶殿當值了。
有青鸞這位護法大人在,紫晶殿自然是一片規矩平靜。
……
禁島
御龍澤被派來看守三個女人,分別是御龍晴,御龍幽幻,御龍降香。
而御龍霆……此時正被刑訊著,幾個月的時間了,他的依然一句話沒招,嘴當真是夠嚴的。
御龍蕪荑斜臥在一張鋪著白狐皮的花梨木美人榻上,一襲紅衣如火似血,更像是開在忘川河邊的彼岸花,透著死亡的詭麗之美。
而在他對面,則是一個人造寒潭,裡面投入不少冰,人在裡面待著,覺得銷魂蝕骨透心涼。
御龍霆雙手被鐵鏈子鎖在牆壁上,池水到他胸口,他整個人都已是凍的臉色發白,嘴脣泛青,渾身抖個不停。
御龍嘯站在一旁的機關前,擡手拉動那根紅色的機關棍,寒潭之水開始加熱。
御龍蕪荑品嚐著夜光杯裡的葡萄美酒,愜意的瞇眸勾脣道:“御龍霆,這可是最後一個死物刑法了。如果你再不說出三十六島上,藏的最深的人是誰……可就休怪我要動用活物刑法了。”
御龍霆面色逐漸變得通紅,只因水溫太熱了。
御龍嘯鬆開紅色的機關棍,又動手去拉下藍色的機關棍,轉頭看了逐漸冷卻的潭水一眼,他便轉身走了過去,擡手五指成爪,把御龍霆吸到了手裡,一手拎著御龍霆的衣領,一手手指靈活的解開了御龍霆手腕上的鐐銬,把他隨手丟到了地面上。
御龍霆半死不活的倒在地面上,依然是嘴脣緊抿,雙眼閉合著,絲毫沒有招供的意思。
御龍蕪荑一手支頭,一手捏著一隻夜光杯,看了依然冥頑不靈的御龍霆一眼,嘴角勾笑說道:“既然他想體會下活物刑法,嘯兒,帶他去下一層……好好體驗一下吧。”
御龍嘯不滿的看了御龍蕪荑一眼,他可一點都不喜歡他這樣叫他。不過,他還是提起御龍霆,帶著御龍霆去了下層。
御龍蕪荑也是不滿的喝了一杯酒,這個孽徒,翅膀硬了,就忘記他是他師父了,是吧?
哼!忘恩負義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