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島
本來,御龍紫極今日白天就想設宴流光殿的,可她寶貝女兒怕熱,只能把宴會改到了晚上。
晚上的無極島上還是很涼爽的,畢竟是在大海之上,海風一吹,絕對比如今的陸地上涼快多了。
流光殿
殿裡燈火通明,三面來清風,輕紗飄舞,繁星明月在天,海島白霧濛濛,當真是宛若王母瑤池宴羣仙。
流光殿,殿如其名,在一人高的銅鶴燭臺燭火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美輪美奐。
御龍紫極與綺裡拂青盛裝坐在九階之上的主位上,左手邊是蕭南屏,右手邊是顏天瀾母子。
且不說顏天瀾於御龍氏族之功,只說顏冰這位顏師,地位在御龍氏族,便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蕭南屏看著這座流光殿,真有那麼點吃驚不已了。
御龍氏族,當真是太有錢了。
御龍澤在一旁爲她斟了杯酒,低聲提醒道:“少主,女主看你呢。”
蕭南屏轉頭看向她母親,不解這是又讓她做什麼?
青鸞捧了一個托盤走過來,上面放著一把紫色的鞭子,鞭子把還是金龍頭的。
御龍澤又低聲提醒道:“御龍氏族人皆習鞭法,鞭法最高的是女主,因此……他們想看看少主您的鞭法。”
蕭南屏明白了,這就是想瞧瞧她夠不夠格當這個少主啊?
“少主,這個人是您表姐,她父親便是東府的少爺,祖父是四大家族的主翁之一。”御龍澤爲了能隨時幫少主解疑,他可是昨天和今天都沒休息,問了拂青先生和曉鏡許多事,才瞭解了今夜參加此宴會衆人的身份與關係的。
“表姐?”蕭南屏看向她母親,想了想,記起來了。顏冰和他說過,她母親有個同母異父的庶妹,據說是個私生子,當年她那個外婆似乎也是被害,纔會與那個男人發生了關係,生下了御龍幽幻這個罪惡的結果。
“少主,認主宴上不宜見血,您下手輕些,別再鬧出人命來了。”御龍澤覺得他有必要盡職盡責的提醒少主一下,畢竟,少主一出手,似乎總是太血腥了。
“記住了,不見血不打死就行了,對吧?”蕭南屏與御龍澤悄聲說完這句話,她便起身拿起那把鞭子,出了席位,舉步走下白玉階。
流光殿內是白玉爲地,黃金爲柱,上邊的吊頂是黃金爲主,各種珍寶爲輔,裝點成的百花圖案,精美絕倫。屋頂上的是碧玉琉璃瓦,整座宮殿華美精緻的宛若一件藝術品。
可這樣一座寶貝堆成的宮殿,御龍澤卻說只是好看,又不能吃,還不如一個包子有用呢!
雖然沒出過訓龍宮,可蕭南屏已可以想象到御龍氏族的人,是有多視金錢如糞土了。
也是,人家島民從來都是以物易物的,根本就用不到錢,這些在世人眼中的珍寶,可不就是如同磚瓦,只能蓋房子鋪地了嗎?
不過,他們到底哪來的這些礦石?又是怎麼煉化的?多少人雕刻才能建造這樣一處雖然不是面積很廣,卻極盡奢華的訓龍宮的?
看來,回頭還要問問御龍澤,這個御龍氏族也未免太神秘莫測了。
御龍降香的鞭法,在小輩中,絕對可說是很突出的。她也真有自信打得過這個野放在外多年,回來也是難得族民認承的什麼少主人。
蕭南屏在出手前,還在心裡默唸“不能打死不能見血”好幾遍,這才忍住,沒有一鞭子抽暈這個在她面前擺譜高傲的……下蛋母雞。
顏冰端杯飲酒垂下眸子,如果可以,他還想擡手捂住眼睛,不想看一會兒出現的血腥之景。
“你這是怎麼了?頭疼?”顏天瀾見兒子一手捂著頭,便關心問了句,又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額頭,也不燒啊?
“娘,您會喜歡少主的,她鞭法真的很不錯。”顏冰喝一口酒,看向御龍澤,也不知道這小子有沒有和南屏丫頭說清楚,可千萬不能在宴會上見血死人啊!這可是很不吉利的事。御龍澤輕點了下頭,他已經和少主說好了,少主也說記住了,他相信少主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衝動的做出損害自己利益之事的。
顏冰見御龍澤點下頭,他可算放一半心了。只要丫頭肯收斂她的暴戾之前,御龍降香也還是能保住一條小命的。
蕭南屏真的很收斂了,她發誓!她就沒這樣束手束腳的和人打過架。
御龍降香的鞭法很凌厲,像一條靈活的毒舌,猙獰的露出鋒利的獠牙,兇狠的一下一下撲向它的獵物。
御龍紫極暗中緊握住綺裡拂青的一隻手,一邊爲過於仁慈善良的女兒擔心,一邊又恨不得殺了御龍降香這個心狠手辣的毒婦!
綺裡拂青也緊張,他緊張的不是怕自己的女兒吃虧,而是怕御龍降香太會作死,到了最後,會被他女兒一個失控給當場殺了。蕭南屏白衣飄飄欲仙,招數又過於仁慈柔軟,倒像個慈悲善良的仙子。
御龍降香身穿一襲藤紫色羅裙,揮鞭招數極爲狠辣,那怕她不能穿正紫色,她也要穿個淺紫色,非要壓這個什麼表妹一頭不可。
御龍氏族紫色爲尊,爲之紫氣東來,祥瑞之兆。
也是因此,除了女主,族中任何人不得穿正紫之色的服飾,用深紫色的寶石爲飾。
蕭南屏不知道這項規矩,因此,她就覺得御龍降香此時嘚瑟的模樣,很像個神經病。
御龍幽幻很滿意女兒一直壓著御龍紫極的女兒,哼!就算她出身比不過御龍紫極,嫁的也沒御龍紫極幸福又如何?她至少生的女兒,比御龍紫極的女兒強上千倍百倍。
御龍降香一鞭揮向蕭南屏的臉上,眼底浮現狠毒之色,不管這面紗後的臉是美是醜,她都不想看到它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人前!
“放肆!”御龍紫極怒喝一聲,拍案就要起身出手弄死御龍降香,可卻被綺裡拂青拉住手又給按回了座位上。
他們這個女兒,可不是個吃素的主兒。
蕭南屏側身折腰躲過了御龍降香這一鞭子,可她臉上的面紗還是被捲走了。
青絲飄揚,白衣飄飄,她持鞭立於大殿之上,頓然使整座華美的流光殿黯然失色,衆人失魂落魄。
御龍降香也愣了,本以爲,御龍紫極已是御龍氏族第一美人了。可今日見了蕭南屏的容貌,她才知道何爲非是凡塵俗色,只應遠爲天仙。
蕭南屏可是怒了,她長這麼大,活了幾輩子,就沒遇上這麼會找死的人。
她可是難得退讓一回,結果這個女人,竟然得寸進尺且不知足的要毀她容?呵呵!她看著就像那麼好拿捏的軟柿子嗎?
“少主,不可!”
“屏兒,手下留情!”
御龍澤和顏冰皆站起來離席向臺階下跑去,姑奶奶啊!這可是宴會上,衆島上舉足輕重的人都在呢!她怎麼就要出手殺人啊?
御龍降香心中已是驚訝無比,鞭法已亂,只能手忙腳亂的揮鞭擋著蕭南屏揮來的鞭子。之前那麼弱的一個人,怎麼就忽然間變得這麼厲害了啊?
蕭南屏的鞭法越來越快如閃電,如疾風,可卻每一鞭子皆是快而不亂,力道拿捏的剛剛好,絕對沒有把人抽出血來。
“啊!”御龍降香已被抽了好幾鞭子,雖然沒出血,可是真的很疼啊!
“住手!”御龍幽幻站起身,便要出手以大欺小……
“御龍幽幻,你要是敢動手,我就廢了你!”御龍紫極也站了一起來,一手背後,一手輕擡,威脅意味十足。
小的要毀她女兒的容,老的要以大欺小打她女兒,當她是死的嗎?
御龍霆起身握住了御龍幽幻的手腕,給了御龍幽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因爲,顏師出手了,他們的女兒不會有生命危險,最多就是挨幾鞭子,受點皮肉之苦罷了。
御龍幽幻就是不捨得她女兒受一點委屈,更何況……還是受御龍紫極女兒的氣,她就更不能忍受了。
而其中有一人,卻最爲淡定,別人看熱鬧,他雲淡風輕的在賞月飲酒。他不是別人,正是御龍降香的夫君,西府公子——御龍簡慕。
“屏兒,夠了。”顏冰上前握住她持鞭的手腕,對她皺眉搖了搖頭。那怕他也覺得御龍降香是死不足惜,可今夜這場宴會意義重大,是決定不能見血死人的。
蕭南屏扭頭看向顏冰,她嘴角雖是勾起了一抹笑弧,可眼底卻是一片冰冷:“顏叔叔,敢惹我東陵公子的人,可都不能有好下場的。不是我這人太愛睚眥必報,而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敢動手意欲毀她容,便要做好死的覺悟!
“屏兒,此宴不能見血,更不能死人。”顏冰緊握她纖細的手腕,靠近她低聲提醒道。
蕭南屏看了顏冰一眼,算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顏冰見她身上的殺氣收斂去了,他便鬆開了她的手腕,溫和笑說:“你這丫頭,就是脾氣太不好了。”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若是在別人得寸進尺的時候,還抱著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寬容之心,恐怕早就被人逼下懸崖,摔得個粉身碎骨了吧?”蕭南屏也懶得端著那高貴冷傲的少主架子了,她頗有點玩世不恭的勾脣不羈一笑,看向御龍降香道:“表姐,別說我以小欺大,論習鞭的年頭長短,我可是你前輩。在我用鞭子抽得人跪地求死的時候,你還不知道被姨母罰著在哪兒扎馬步呢!”
“你……”御龍降香現在是渾身上下都疼的要死,可是她衣服完好無損,連一點血都沒見,就算她向大家說蕭南屏多狠毒,恐怕也是沒人會相信她的……
“表姐,我這人可是很講道理的,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不死我也得剝她層皮。”蕭南屏笑意盈盈的對御龍降香調皮眨眼一笑,轉身持鞭看向她的父母,依舊是嬌俏有點任性道:“娘,你和爹就繼續吹風飲宴吧!至於女兒我?我心情不好,沒胃口了,先走了。小澤,跟上!”
“是。”御龍澤一點不敢違逆這位姑奶奶,因爲,他還能感受到這姑奶奶身上的暴戾殺氣啊!
綺裡拂青按住御龍紫極的手背,偏頭對她笑說:“別忘了,她可是名動中原內外的東陵公子,今夜這樣的虧這樣的氣,她可能是這輩子頭一次遇到吧!現在她正在氣頭上,把她留下來,她一準兒得拆了這流光殿。”
御龍紫極對這個女兒不太瞭解,只因她們沒相處過。而且,東陵公子到底是又多厲害?爲什麼她覺得女兒自爆東陵公子身份後,在場好幾位島主都是臉色大變了?
“東陵公子乃如今全天下最大的米商,更有人曾說過,得東陵者得天下!可見,咱們少主是多厲害。”顏冰回到席位上,與他母親說笑著,可那聲音大的卻讓在常人都聽的目瞪口呆了。
“少主竟然就是傳說中的東陵公子?”一個島主因爲太驚訝,所以,沒控制好聲音,又把大家嚇了一跳。
不過,東陵公子啊!有了這樣的衣食父母般的少主,他們以後那還用擔心荒年出外購糧難尋門路啊?
就他們少主隨便一揮手,養個十幾萬人吃飯,完全就是小意思嘛。
“都笑什麼?得罪了我女兒,還想白拿她的糧食,我看你們是沒睡就開始做美夢了吧?”御龍紫極也怒了,今夜這宴會是給她女兒開的,她女兒都被氣走,他們還想好好飲宴?做夢去吧!
“紫極……”綺裡拂青無奈的起身追了上去,女兒的暴脾氣,就是隨了他家愛妻了啊!
顏冰也攙扶著他母親走了,今夜這場宴會鬧出這樣的事,御龍降香以後可是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席間有一個紅衣黃金面具的男子,在主人翁走了後,他也就慵懶起身,步伐隨性散漫的走了。
在他身後跟著一個身形高大的英俊男子,他穿著一襲靛青色沉悶繡袍,整個人也是沉悶無趣的,就像一個嚴肅的老頭,可實則他才二十五六歲而已。
他們主僕來自禁島,紅衣是主人,名御龍蕪荑。沉悶的是管家,名御龍嘯。
禁島的人一般不會出島,這次也是因爲少主歸來,御龍蕪荑纔會走這一趟的。
結果,竟然出了這樣的事,也是真掃興了。
剩下的三十三島主,也各自帶著各島的人離開了。
無極島四大家族的人,除了御龍降香孃家東府和婆家西府的人,北府和南府的人,可也都陸續離開了。
御龍幽幻走過去扶起受傷的女兒,極爲不滿的看向御龍簡慕。早知這個女婿如此的薄情寡義,她當初就不該同意女兒嫁到他們西府去。
西府的人也是氣的不輕,要不是覺得與東府聯姻有利可圖,他們又怎麼會讓他們家的好男兒,娶了御龍降香這個蠢貨。
如今好了,御龍降香這個蠢貨,把女主和少主都得罪了,他們西府以後可是要跟著東府倒黴了。
御龍簡慕優雅起身,緩步走出席位,向著流光殿廣開的大門走去。
“御龍簡慕,香兒可是你的妻子,你看到她被人欺負不管也就罷了,如今她被人傷成這樣,你就打算這樣拋下她不管不顧的走了嗎?”御龍幽幻抱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的女兒,咬牙切齒怒紅了眼睛,瞪著這個無情女婿的背影。
御龍簡慕聞言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而是冰冷無情道:“她自己犯蠢找死,怨得著別人嗎?”
話音一落,他便舉步離開了流光殿,頭也未回,更是從頭至尾都沒有看身受重傷的御龍降香一眼,好似御龍降香不是他同牀共枕的妻子,而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罷了。御龍霆望著御龍簡慕離去的背影,心裡清楚御龍簡慕爲何對香兒這般無情冷漠。只因,香兒害死了御龍簡慕最愛的女子。
而那個女子,是他的長女,卻是庶出。
御龍降香當初沒後悔氣死姐姐,代替姐姐嫁給了御龍簡慕。可如今,她有些後悔了,更是快受不了御龍簡慕給她的冷漠了。
沒有人知道,當初她新進門的時候,是有多麼的甜蜜又痛苦。
因爲,是她冒充姐姐的筆跡寫了一封遺書,遺書上就是讓御龍簡慕娶了她,好好愛她,姐姐纔會死得瞑目。
因爲那封遺書,她整日擔驚受怕,一邊享受著御龍簡慕給她的愛護疼寵,一邊又好怕事情有一日會敗露,御龍簡慕到時候會恨他入骨,讓她給姐姐陪葬。
可那一天還是來了,在她得知自己懷有身孕很欣喜的那一日,御龍簡慕得知了姐姐之死的真相,拿著劍就要劈了她,她害怕的用了武功,傷了御龍簡慕的同時,也害她失去她不過才月餘的孩子。
從那以後,御龍簡慕便對她冷漠至極,看都懶得看她一眼,更不用說還與她做個有名有實的夫妻了。
今夜,她險些喪命在蕭南屏的鞭下,可御龍簡慕卻從頭至尾,都沒有看她一眼,更不要說是爲她擔心了。
如今他又拋下她一個人走了,她如何能不後悔當初的那個決定……
騙來的幸福,真的是不能長久的,她如今明白的已是太晚了。
所以,她得不到自己愛的男人的心,她就要成爲御龍氏族的女主,將所有男人皆踩在腳下,讓他們,包括御龍簡慕,都要對她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