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要——”
刀光劍影,綠喬驚叫一聲,但東方玨哪聽得進去?那劍出得極快,而且毫不留情,滿是殺意,又怎是綠喬這一句話可以阻止的?
灣灣怔怔地看著那朝著自己心窩處刺來的劍鋒,彷彿已經忘卻了一切,只含淚看著東方玨,就好似這會是最後一次看到東方玨一般。
在這千鈞一髮之間,綠喬不顧一切地推開了灣灣,然後趁著東方玨劍鋒移動間,擋在了灣灣身前,替她受了這一劍——
“不要?。。 ?
灣灣痛呼著,想把綠喬推開。可,已經來不及了,她彷彿能夠聽見“噗”的一聲,那冰涼的劍尖刺入了綠喬的體內,那傾涌而出的鮮血,紅了她的眼。
不要……綠喬……不要……
灣灣呆住了,也已經無心去看東方玨此時的眼神有多麼的震驚,只是下意識地抱住了綠喬,渾身如落葉般,簌簌發抖。
“綠喬,你不能有事,你千萬不能有事!”
灣灣的聲音顫抖著,她突然想起,這已經不是綠喬第一次爲自己而受傷了。上一次也是在無厭山莊,遇到了刺客的襲擊。綠喬爲了保護自己,而身受重傷。這一次,綠喬又爲了保護她,生生地受了東方玨一劍——
她欠綠喬的,又該怎麼才能嘗還?
除了哭,灣灣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聽見綠喬的聲音虛弱地響起:“公子……不要殺她……她是……灣……灣……”
即使臉色蒼白,綠喬仍是堅持把那句最想對東方玨說的話說了出口。
東方玨也是一臉怔忪,他怎麼會想到,綠喬爲替柳扶蘇擋下這致命的一劍呢?這一劍,帶著殺意,綠喬此次恐怕兇多吉少。
可是,方纔綠喬,說什麼呢?
究竟,究竟她是什麼人?爲何綠喬爲了保護她,連命都不要了?
一個激靈,東方玨似乎意識到什麼似的,忙抱起受傷的綠喬,急急道:“綠喬,你不會有事的!”
綠喬卻是蒼白一笑,看了看被東方玨拋在身後滿臉是淚的灣灣,艱難地道:“灣灣……她是……灣灣……”
東方玨渾身一震,這次,他是聽清楚綠喬所說的話了,但他沒有回頭,或許是不信,或許是太震驚,他只是抱著綠喬,衝身後的女子吼道:“找大夫!快去找大夫!”
灣灣彷彿這才從震驚和傷痛中回過神來,忙使勁地點頭,撒腿叫跑出去找人找大夫來。
可該死的,這偌大的茗雅軒,此時此刻要找個丫鬟來,卻是如此的難!
灣灣急得眼淚直流,甚至分不清東南西北地往外跑著,也顧不得如今這張臉,在無厭山莊裡頭,會有多危險。
果不其然,才跑出茗雅軒沒多遠,就遇上了一名冤家。
“柳扶蘇?你怎麼還沒死?”
來人一襲紅衣,手中的長鞭已經揚起,正蓄勢待發地朝著滿臉狼狽的灣灣。
灣灣一怔,也顧不得紅纓眼中的殺意,跑上前,卻是受了紅纓狠狠一鞭——
“啊——”
灣灣
吃痛地受了一鞭,跌坐在地,彷彿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這張臉有多麼的闖禍。於是便老老實實地跌坐在地上,衝著紅纓喊道:“紅纓姑娘,快去找大夫,綠喬她受了東方玨一劍,若再不找大夫來看,恐怕——”
“你說什麼?”
紅纓激動地上前一把提起灣灣的衣襟,兇神惡煞地問道。
與紅纓同行的,正是紫怡。
紫怡看見“柳扶蘇”,並沒有紅纓那般激動,只是皺著眉,似乎在想這些什麼。此時聽見“柳扶蘇”說綠喬受了傷,又是一驚,不信地看著那滿臉是淚的“柳扶蘇”。
眼前這女子,分明就是柳扶蘇,可是感覺又不像,她,到底是誰呢?
“綠喬受了公子一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個謊話有多麼的可笑?柳扶蘇,今日我紅纓不親手殺了你,我紅纓兩個字便倒過來寫!”
想了想,紅纓還是認爲“柳扶蘇”說的是假話,於是提起手中長鞭,又要朝“柳扶蘇”攻去。
身上還因爲紅纓的一鞭而火辣辣地痛著,此時看著紅纓又要揚起長鞭,灣灣雖然害怕,但還是咬牙道:“再不找大夫來,綠喬估計就要不行了!紅纓姑娘,求求你,先救了綠喬——”
紅纓柳眉一皺,總覺得眼前這個“柳扶蘇”,並不那麼的“柳扶蘇”。
於是,她有些遲疑了。
而身邊的紫怡已經走上前來,拉住了紅纓,道:“紅纓,你輕功較好,你且先去請大夫,‘柳扶蘇’暫時由我看著?!?
聽紫怡這麼說,紅纓才收起長鞭,腳尖一躍,片刻便不見了身影。
而紫怡走到受了傷的“柳扶蘇”面前,正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灣灣坦然接受著紫怡的目光,見她看著自己似乎若有所思,便朝著她虛弱一笑:“紫怡姑娘,多謝你?!?
紫怡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當下便衝口而出:“你不是柳扶蘇。”
身上的鞭傷痛得灣灣齜牙裂齒,她倒抽了一口氣,語氣清淡:“紫怡姑娘好眼力,我確實不是柳扶蘇。”
“那你又是誰?爲何長得和柳扶蘇一模一樣,還都認識我們?”
灣灣的眼神飄遠,笑得無奈起來,“我到底是誰?我也不知該說我是誰?!?
紫怡沉默了,看著女子沉痛的雙眸,突然一時無語。
片刻,紅纓請來了大夫,而綠喬受傷的消息也傳遍了整個無厭山莊,一張張曾經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在看到自己的時候,或是不可置信,或是一臉驚恐,又或是一臉恨意……
但這些,灣灣都已經無力去理會,她身上的傷很痛很痛,但心裡更擔心的,是此時綠喬的安危。
灣灣被繩索綁了起來,此時吃痛地閉上了雙眼,卻聽見青鸞的聲音突然響起,“紫怡,綠喬說要見她?!?
這個‘她’,便是頂著柳扶蘇臉的灣灣了。
睜開眼,灣灣看見紫怡和青鸞都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灣灣苦笑一聲,在她們替她解下了腳上的繩索後,頂著身上的傷痛,跟在青鸞身後進入
了綠喬的房間。
幸好救得及時,此時的綠喬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只是仍很是虛弱,臉色慘白地坐在牀上,看見了灣灣進來,卻是被繩索捆綁住,身上還似乎有傷,不由皺了皺眉,虛弱地朝灣灣道:“灣灣,是誰傷了你?”
這一句輕輕的灣灣,卻如平地驚雷,驚呆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灣灣看見東方玨那雙如墨玉般的黑眸,正情愫複雜地看著自己,卻並沒有上前來,彷彿並不太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灣灣。
灣灣知道,所有人都在看著她,但她此時,卻只在乎東方玨如何看自己。
於是她默默地看向東方玨。
果然,東方玨在看著她,可是那眸光中,並沒有因爲她沒有死而高興,而是那麼複雜地看著自己,複雜到,灣灣根本看不懂他的眼神。
還是紅纓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大聲道:“綠喬,你是不是失血過多傻了?灣灣不是已經死了麼?就算灣灣沒死,這個人,分明是柳扶蘇!”
青鸞和紫怡則鎮定許多,面面相覷,都不太相信綠喬所說的話。
綠喬卻沒多說,只是看向了一旁沉默的東方玨,“公子,灣灣她受傷了,你讓大夫也看看她吧!還有,她身上的繩索,替她解了吧!”
東方玨這纔有了反應,走了上前,替灣灣解開了身上的捆綁。
在東方玨替她鬆綁的過程中,灣灣似乎能夠感覺到,東方玨的雙手,竟然在顫抖。這小小的結,卻被他解了許久,都沒有解開來。
“公子,讓奴婢來吧!”
還是橙兒開了口,上前來替過東方玨,替灣灣解開了繩索。
大夫替灣灣看了一下身上的鞭傷,交代了幾句,便收拾著藥箱離開了。
綠喬看一眼房中各人,都彷彿呆住了一般,想去看那變成了柳扶蘇的灣灣,但又不好光明正大地去看。
而灣灣和東方玨兩個當事人,也是神色複雜,略有些尷尬。
綠喬虛弱地乾咳了兩聲,道:“好了,既然我都沒事了,你們先各自去忙吧!還有,灣灣身上受了鞭傷,公子還不帶著灣灣去上藥麼?”
衆人這纔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東方玨和灣灣,終於還是把所有的疑惑都暫時吞回了肚子裡,紛紛離去。
房裡只剩下東方玨、灣灣、綠喬三人。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灣灣竟不知該和東方玨說些什麼好。
“綠喬,你因爲我而受的傷,我還是留下來照顧你吧!”
說著,就來到綠喬牀邊,垂著眼簾,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綠喬看向了東方玨,見他若有所思地不知看著何處,心中焦急萬分,忙道:“灣灣,你身上有傷,還是先回去上藥吧!不然以後留了傷疤,就不好看了。我這裡不打緊的,有什麼事,我叫橙兒就好了?!?
明顯的下了逐客令,還拼命地看著東方玨,朝他使眼神,見他半天沒反應,忍不住咬牙叫道:“公子!帶灣灣去上藥!”
東方玨這纔回過神來,拉住灣灣冰冷的手,大步離開綠喬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