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灣愣了愣，她明白葉暮城知道因爲擔心她的安危纔會這麼說，只是——

“暮城哥哥，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御劍山莊，我想留在這裡，等東方玨回來，如果等不到他回來，我哪裡都不會去的?！?

“可是灣灣，這裡並不安全，我擔心你——”

沒等葉暮城說完，灣灣已經打斷了葉暮城的話，“暮城哥哥，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是你能不能讓我任性一回，我真的想留下來等東方玨回來?！?

葉暮城沉默，見灣灣如此堅持，只有放棄了帶她回御劍山莊這個念頭。

“那好吧，既然你選擇留下來等東方玨回來，那——那我留下來陪你吧！”

“暮城哥哥？”

灣灣訝然，葉暮城不但在聽到她的消息後從御劍山莊千里迢迢趕來，甚至還要因爲她留在無厭山莊嗎？

“最近江湖太不太平，尤其是無厭山莊，更是幽冥宮對付的首要目的，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無厭山莊，你若不答應跟我回御劍山莊，那我就留下來，留下來陪你一起等東方玨回來。”

葉暮城眸光堅定地道。

灣灣不可思議地看著葉暮城，鼻子酸酸的，哽咽道：“暮城哥哥，這怎麼可以——”

“好了，灣灣，你不用說了，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保護你?！?

聽到葉暮城這麼說，灣灣說不上是什麼樣的感覺，心裡頭除了滿滿的感動之外，還有一絲絲的複雜。

葉暮城對她這麼好，甚至已經超乎了普通朋友的關係。從前她沒注意那麼多，如今仔細想想過往發生的那一切，似乎……靜雯從前懷疑的，不無道理。

灣灣有些恍惚，陷入了左右矛盾之間。

“暮城哥哥，你留在無厭山莊真的好嗎？葉莊主不會擔心你嗎？而且你也說了，無厭山莊如今成了幽冥宮對付的首要對象，若你留下來，只會無辜受到牽連，我不想——”

灣灣的心有些亂，但葉暮城從來不曾對她表示過什麼，她也不可能說得太過明白，只能找一大堆的理由吧葉暮城推開。

她害怕，害怕葉暮城對她太好，她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他的好。

“灣灣，你是不把我當朋友了嗎？”

葉暮城突然臉色一沉，前所未有的嚴肅看著灣灣，劍眉緊緊地皺成了一個“川”字。

“我沒有……”

灣灣低下了頭，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見她如此，葉暮城意識到自己的行爲可能已經讓灣灣聯想到了什麼，只有長長嘆了一口氣，“灣灣，你放心吧，若是冷莊主不歡迎我留下來，又或者你說一句不想我留下來，我都會馬上離開的。只是灣灣，你都說了，我是這個世上對你最最最好的人，而你又叫我一聲暮城哥哥，既然你這麼叫，我就打從心裡面把你當成了我的親妹妹了。哥哥保護妹妹，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說出這樣的話，葉暮城是希望灣灣能夠坦然接受他的好，但是說這樣的話的同時，他的心何嘗不痛？

他對她，從來就沒有兄妹之情，他一直都很清楚，他對灣灣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不管是從前輕靈可愛的灣灣，還是如今這個和柳扶蘇長得一模一樣的灣灣。

聽到葉暮城這一席話，灣灣的臉色不由有些不自然，她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葉暮城，見他並不像說謊，忙道：“暮城哥哥，你不要這樣，我不是這樣的意思。我——好吧，一切都隨暮城哥哥說了算吧！只是你也要答應我，若御劍山莊有事，你一定要以御劍山莊爲先?！?

得到灣灣的答應，葉暮城心中儘管苦澀，但仍然是開心的，畢竟他還能夠光明正大地陪伴在灣灣的身旁，儘管只是以朋友的關係，甚至是兄妹。

“既然如此，那我得先去跟冷莊主打一聲招呼，灣灣，你也不要在這裡發呆了，回去屋裡坐吧！還有，天氣轉涼了，你要注意添衣，小心著涼了，知道嗎？”

灣灣點點頭，葉暮城見她如此乖巧，也很是放心，把灣灣送回了屋裡，自己則在綠喬的陪同下去和冷凝玉打了一聲招呼。

如此，葉暮城就光明正大地留在了無厭山莊，在清逸閣住下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仍然沒有東方玨的消息，漸漸的，灣灣變得茶飯不思，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從前豐潤的瓜子臉龐，都變得尖細了起來。

入夜，月色如銀，灣灣在牀上輾轉難眠，滿懷心事，怎麼也睡不著，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朦朦朧朧的，又似乎感覺到有人靜靜地走到她的牀邊，然後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她。

睡得並不安穩的灣灣彷彿感覺到有人正在爲她把被子蓋好，然後又動作溫柔地輕輕把她額前凌亂的髮絲撥開。

原本就沒睡得很沉，察覺到身邊有人，並如此溫柔地給她蓋被子，灣灣猛然睜開了雙眸，一顆心狂跳不已，鼻間聞到那若有若無的味道，竟是如此的熟悉！

東方玨？！是東方玨回來了嗎？

灣灣很想起身去看看守在她牀邊的人到底是不是東方玨

，但她不敢，她害怕這只是幻覺，一旦她轉過身去，他就回如雲煙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又害怕她轉過身去，他會不願意出來見她……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纔好？

靜膩的黑夜中，彷彿只有灣灣的一顆心，在狂烈地跳動著。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好聽的輕笑聲，那個聲音如今在灣灣聽來，簡直就如同天籟一般動聽。

“既然已經醒來了，就不要裝睡了，嗯？”

是東方玨！真的是東方玨！

灣灣感覺到自己的眼角一片溼潤，這一刻，竟然完全沒有勇氣去見東方玨。

見她的身子躲在被窩裡頭輕輕地發著顫，東方玨有些無奈地說道：“你不起來，那我就離開了。本來我打算前往苗疆去找尋解蠱的方法，可誰知道還沒到達苗疆，就聽到你回來無厭山莊的消息，害我只能半途而廢，又折身回來。誰知道你已經不願意見到我了……”

說著，竟然真的起身要走。

“不要走！東方玨你要不要走！”

灣灣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坐了起來，不顧一切地抱住了牀邊的東方玨，也不管東方玨如今是否還記得她了。

東方玨渾身一震，自從他忘記了灣灣以後，兩人似乎從來沒有過這麼親密的動作，如今灣灣不但主動抱住了他，而且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背後的衣裳……已經被灣灣的淚水浸溼了。

一股暖流慢慢傾注了他的整顆心，雖然他不記得灣灣，但此時此刻的心情，竟然也是激動的，甚至也是迷戀著灣灣這樣的擁抱的。

他慢慢地轉過身，把緊緊環保住他的灣灣反手抱在了他的懷抱之中，下巴輕輕地摩挲著灣灣的下巴，低聲呢喃著：“他們都說我把你忘了，但我任憑我在腦海中如何搜索，也搜索不了半點關於你的記憶。

我在密室裡看到的那副畫像，明明是出自我的筆下，但我偏偏不記得我什麼時候畫過這樣的一副畫像，也不知道那畫像中的女子與你有什麼關係，但我就是莫名的覺得，那畫像中的女子，眼睛和你一樣，都是那麼的澄澈，猶如一灘汪泉般，任人沉迷。

離開無厭山莊後，我幾乎每天都對著那副畫像怔怔發呆，雖然我依然想不到畫像中的女子是誰，但我敢肯定，那畫像中的女子就是你。可你又是誰呢？我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

綠喬說我是中了情蠱，所以我就打算前往苗疆去找尋解開情蠱的方法，一路上我都很急，根本沒有心思停留下來，在我快要到達苗疆的時候，我又聽到了你安全回到無厭山莊的消息……

我知道，是師傅故意把你在無厭山莊的消息放出來，想借此來引我回來的，我也知道，只要我繼續前往苗疆，或許我就可以找到解開情蠱的方法。但是不知爲何，在聽到你平安回到無厭山莊的那一刻，心裡竟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你一定要回去，你一定要回去。

於是我就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心情，但是如今抱著你，我終於敢肯定，我從前，已經也曾這麼抱過你。因爲抱著你的感覺，讓我異常的熟悉，也是我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所以我在想，或許能不能夠解開情蠱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真的在我的心裡。”

東方玨說了很長很長的一番話，灣灣一直靜靜地聽著，眼眶的淚水就如同傾涌而出的泉水一般，怎麼止也止不住。

灣灣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在東方玨懷中哽咽著，悶聲說道：“我以爲你真的把我徹底地忘了，所以儘管聽到我的消息，也不會再回來了。東方玨，你知道嗎？時間過得越久，我就越擔心，擔心你真的不要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你了。若你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纔好？我該怎麼辦纔好……”

頭頂似乎傳來了東方玨的輕笑聲，“我現在不是回來了麼？你再哭，我就要脫衣服了?！?

灣灣俏臉一紅，誰知道緊接著東方玨又道：“你可別胡思亂想，我要脫衣服，是因爲你把我的衣服都給哭溼了……”

灣灣聞言，猛地把東方玨推開，有些惱羞成怒地接著月色去看東方玨衣裳上的那一灘溼濡，忙伸手去狠狠拭去自己臉上的淚水。

凝視著灣灣的一舉一動，東方玨笑了出聲，又把灣灣拉進了懷中，伸手替她輕輕地拭擦著臉上的淚痕，但不知爲何，他越擦，她的淚水就流得越兇。

看著懷中的灣灣哭得楚楚可憐的模樣，東方玨一陣心疼，低頭去吻住了灣灣的眼睛。

灣灣輕輕顫抖著，太久沒有見到東方玨，如今面對他如此親密的動作，竟然感覺有些陌生了。

彷彿著了魔似的，一旦觸碰到灣灣那細膩的肌膚，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東方玨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吻完她的眼睛，又親吻著她的臉頰，最後來到了她柔軟的脣畔。

就像幹固了的大地遇到了甘泉一般，他一吻上了她的脣，就貪婪得一刻都捨不得放開，有一種恨不得把她揉入自己懷中的衝動在體內叫囂著。

東方玨不知道這是這麼了，此時此刻的所有動作，幾乎都是潛意識下發生的。

灣灣有些招架不住東方玨突如其來的狂熱，太久沒有見面，還有之前發生的種種，彷彿都在昨天發生的，可此時此刻，她又確確實實在東方玨的懷中，和他親吻著。

她不知道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明明很想親近他，但是又很怕這一切不過是一個美麗的幻景。

懵懵的，灣灣突然張口狠狠地咬了東方玨一下，一瞬間，口腔裡頭就蔓延著淡淡的血腥味，東方玨吃痛地離開了灣灣的脣畔，捂住自己的嘴，一臉無辜地瞪著灣灣，“你以前都是喜歡做些大煞風景的事情嗎？”

灣灣愣了愣，隨後朝著東方玨眨巴著眼睛，“東方玨，疼嗎？”

“你給我咬一口試一試？”

東方玨有些惱怒了，特別是看到灣灣那一臉無辜的模樣，更是恨不得把她吞進肚子裡頭去。

灣灣突然笑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湊上前去主動吻住了東方玨，生澀地吻著她，試圖化解東方玨的怒氣。

他的口裡還有淡淡的血腥味，灣灣笨拙地親吻著他，試著學他的樣子去親他，可突然感覺到舌尖上一陣疼痛，緊接著淡淡的腥甜充斥著整個口腔。

灣灣吃痛地推開了東方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解地看著東方玨。

誰知道東方玨學她剛纔的模樣，朝著她無辜地眨眨眼，“怎麼樣？疼麼？還覺得自己在做夢麼？”

灣灣熱淚盈眶，舌尖傳來的疼痛清晰地告訴她，這一切並不是夢……

見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的淚水又重新充斥眼眶，東方玨有些慌了，忙抱住了灣灣，緊張地詢問道：“怎麼樣？是不是真的很疼？”

看著他如此緊張自己，灣灣破涕爲笑，使勁地搖搖頭，主動地伸出雙手環抱著他的頸脖，溫軟的脣瓣再一次吻上了他的。

東方玨一愣，也低下頭，迴應著灣灣青澀的吻，並且慢慢地，反客爲主。

夜，安靜又漫長，不知道相隔了多少個日夜，灣灣終於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東方玨，而東方玨，也終於感覺到自己的心像是找到了缺口一般，懷抱著灣灣，就是找到了滿足感。

他們和衣而睡，和從前一樣，沒有過多逾越的行爲，只是安靜地相擁著。

這樣安靜美好的感覺，就連東方玨，都感覺不真實了，終於忍不住問道：“灣灣，我們從前是不是也經常這樣抱著一起睡？”

面對這個問題，灣灣一臉窘然，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好，只有含含糊糊地道：“嗯，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那到底是不是？”

東方玨不肯死心，面對著灣灣，他是一片空白，但又很是好奇過去發生的一切。

如果不曾像今日般擁抱和親吻過灣灣，他或許會覺得能不能夠記得起以前和灣灣一起發生的事情都不重要。但是如今，抱著她的充實感和幸福感，竟讓他強烈地想要記起他們曾經的過往。

“我不記得了！”

灣灣不好意思回答，只有拿被子矇住了自己的腦袋，裝瘋賣傻。

見她這個模樣，東方玨嘴角噙著一抹笑，“那你不想說這個，不如說說我們從前的事情給我聽聽？”

於是灣灣就把東方玨從前如何欺負她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聽得東方玨目瞪口呆，半晌纔回過神來，一本正經地道：“我總覺得這些不是事實，我怎麼會這麼壞，經常欺負你呢？一定是你瞎編的是不是？”

“我沒有瞎編，這都是事實?！?

灣灣也是一本正經地搖搖頭，但是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睛分明含著笑。

東方玨看著灣灣含笑的眼睛，突然移不開目光了，情不自禁地吻上了灣灣的雙眸。

灣灣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卻聽得東方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灣灣，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去苗疆好不好？我們去苗疆，找到解開情蠱的方法?！?

沒想到東方玨會突然提議去苗疆，灣灣一怔，“你方纔不是說了，能不能夠解開情蠱都不重要嗎？爲何突然改變主意了？”

東方玨卻凝視著灣灣的雙眸，如墨玉般的眼眸溫情脈脈，“因爲我希望能夠真真實實地記住我們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不管大小，不管是高興的，還是不高興的，都清清楚楚地記在心裡?！?

灣灣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不該答應東方玨，畢竟如今無厭山莊正在水深火熱之中，東方玨這個時候離開，真的好嗎？

“怎麼？灣灣，你不願意嗎？”

見她許久不回答，東方玨有些疑惑地看著灣灣。

終於，灣灣點點頭，鄭重地道：“東方玨，不管你走到哪裡，我都會跟在你身邊的，就算你想甩開我，也甩不掉！”

東方玨笑著輕輕點了一下灣灣的鼻尖，“你放心，我不會甩開你的。”

灣灣心滿意足地笑了，雙手緊緊抱住東方玨，閉上眼睛，“你說的，我就信了，希望我一覺醒來，你還在我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