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晴空萬里,宜嫁娶。
天才剛矇矇亮,無厭山莊就陷入一片喜慶當中,四處張燈結綵,熱鬧非凡,除了無厭山莊裡忙碌的下人們,從各地趕來的賓客也已經來到喜堂之上,正伸長著脖子,等待著觀看無厭門少門主和鳳鳶閣閣主的成親儀式。
冷凝玉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一身較爲喜慶的黛紫色的服裝,高高梳起了華貴的髮髻,滿臉笑容,彷彿今日要娶妻的,是她的親生兒子一般。
祝賀的話語從四面八方涌來,冷凝玉一一微笑謝過。
茗雅軒內,在幾名侍女的侍奉下,東方玨已經換上了大紅色的喜服,玉帶束身,更是襯托得玉樹臨風,氣度非凡。
換上喜服,又有婢子替他梳好髮髻,帶上玉冠,整個人面如冠玉,俊美妖冶。
灣灣靜靜地呆在一旁,看著眼前如同禍水般俊美的男子,一顆心是越來越痛。但是臉上仍強裝著笑容道:“東方玨,你今天真好看!”
東方玨看向灣灣,見她雖然笑著,但眼中卻寫滿了哀痛,心一沉,以爲灣灣是因爲自己要成親所以才這樣,忙安慰道:“灣灣,我的灣灣,你就乖乖留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待我忙完,我就會回來看你了。”
即使今日是他大喜之日,但他心心念唸的,只有他的灣灣而已。
灣灣卻搖搖頭,懂事地道:“東方玨,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怎麼能說忙完就回來看我呢?今天,你可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新郎官呢!”
灣灣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勉強。但是她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本想著在離開前留給東方玨的是她的笑臉,可是她的心太痛,令她笑得勉強,笑得苦澀。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東方玨只有輕輕拍了拍灣灣的臉大,看著她的眼神,滿是寵溺。
“公子,吉時到了。”
綠喬見兩人依依不捨,心中也是惋惜,但也不得不提醒東方玨。
東方玨點點頭,在灣灣額上印下一吻,深情款款道:“等我。”
目送著東方玨挺拔頎長的身影離去,灣灣的眼淚終於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東方玨,對不起,原諒我太自私,我實在是希望你能夠在沒有我的日子裡也活得開開心心的。
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灣灣正打算回房去休息一些東西就離開,可是一出門,就撞上了一個纖秀的身影。
擡頭一看,是青鸞。
“青鸞?”
灣灣訝然,想不到青鸞在這個時候會在茗雅軒出現。
青鸞笑得深不可測,與平日溫婉動人的一面全然不同,只聽她道:“白姑娘,我奉柳閣主之命,來送你一程的。”
看著青鸞笑得可怕,灣灣心中一駭:青鸞不是無厭門的人嗎?怎麼卻在爲柳扶蘇做事?
灣灣下意識地後退著,搖搖頭:“請青鸞姑娘回去告訴柳姑娘,不必那麼煩惱了,灣灣自會自己離開。”
雖然灣灣已經這麼說了,可青鸞怎會那麼輕易放過她?
手一伸,就把灣灣捉住了。
“白姑娘不要讓
青鸞難做,好嗎?”
沒有靈力的時候,灣灣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怎會是青鸞的對手?
黯然回頭,灣灣看著青鸞清秀的臉龐,道:“青鸞姑娘,我一直以爲,你和紅纓紫怡她們不一樣,所以我一直對你也是甚有好感,可是你爲什麼要背叛東方玨,爲柳姑娘做事?”
面對灣灣的質問,青鸞一愣,但隨即便道:“我沒有背叛公子,是你的出現,令公子像是失了魂一樣。我不能看著公子爲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失魂落魄!”
這個時候,灣灣反而冷靜了下來,笑了,“青鸞姑娘,你可是,喜歡東方玨?”
青鸞沒有想到灣灣會突然這麼問,明顯一怔,雖然嘴上沒有回答,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
見她動容,灣灣又乘勝追擊:“青鸞姑娘,我與你一樣,何嘗不希望東方玨過得開心幸福?所以我會離開,並且離得遠遠的,不讓東方玨找到我。我甚至會不惜一切,令東方玨把我忘記。可是青鸞姑娘,你呢?爲柳姑娘做事,就等於背叛了東方玨,你的心,好受嗎?”
青鸞的表情已經給了灣灣答案,她,並不好受。
灣灣突然衍生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又道:“柳姑娘,叫你來送我一程,是想讓我命喪黃泉,是吧?”
青鸞訝然地看著灣灣,她們都一直以爲灣灣很蠢,但是原來並不是麼?關鍵時刻,她可是看得比誰都要通透。
見青鸞如此吃驚,灣灣又笑了:“青鸞姑娘,你是殺不了我的。”
說著,手指一動,指尖靈光閃閃,下一刻,青鸞就已經在地了。
灣灣看著倒在地上的青鸞,笑了。
這些靈力,可是她醞釀了很久累積下來的,已經足夠讓灣灣離開無厭山莊了。
東方玨,對不起,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嘴角漾起一抹苦笑,下一刻,灣灣已經靈力大動,身形緩緩由實變虛,漂浮在空中……
喜慶的鑼鼓聲響徹遍地,衆人紛紛圍在兩旁,看著器宇軒昂的新郎官拉著新娘子緩步走來。
細心的人不難看出,新郎雖是一直微笑著,但那微笑根本達不到眼中,甚至還有些不情願。
高高坐在主位之上的冷凝玉滿意地看著這對新人走了進來,與此同時,一聲長吆響起:“一拜天地——”
東方玨和柳扶蘇同執著喜帶,在吆喝之下一同朝著天地朝拜。
“二拜高堂——”
兩人無父無母,所謂高堂,自然只有冷凝玉。
“夫妻交拜——”
夫妻交拜,拜了下去,兩人就會成爲夫妻了。
成爲夫妻嗎?他東方玨這輩子,就只能和柳扶蘇成爲夫妻嗎?
東方玨苦笑,卻遲遲不肯拜下去。
喜帕之下的柳扶蘇感覺到東方玨的遲疑,不由眉心一擰,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東方玨,你打算悔婚嗎?”
東方玨回神,嘴角一抹苦笑,看著周遭已經開始議論紛紛的人們,正打算完成這最後一拜——
“公子!不好啦!灣灣不見啦!”
綠喬的聲音突然不合時宜地在外頭響起,下一刻,已經急衝衝地跑進了喜堂。
聽聞灣灣不見了,東方玨面露急色,大步上前,丟下柳扶蘇,問道:“灣灣不見了?灣灣怎麼會不見了?”
綠喬焦急地搖搖頭,也顧不得周遭那些異樣的目光,只道:“方纔我回去的時候,只看見青鸞暈倒在房前,可是灣灣卻不見了!”
青鸞!又是青鸞!
東方玨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過頭,惡狠狠地瞪了柳扶蘇一眼。
當然了,蓋頭之下的柳扶蘇,並看不道東方玨那充滿恨意的眼神。
咬咬牙,東方玨對綠喬道:“不管怎樣,一定要找到灣灣!”
說著,竟準備丟下柳扶蘇而去。
“玨兒!”
冷凝玉眉一挑,已經站了起來,準備阻止東方玨離去。
然而東方玨卻目光堅定:“師傅,徒兒不孝!但是今日,無論如何,徒兒也一定要把灣灣找出來!”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東方玨!!”
忍無可忍,柳扶蘇終於憤然掀下喜帕,露出一張精心描繪過的絕美臉龐,然而一雙美目,卻是慢慢的憤恨。
東方玨回頭看一眼柳扶蘇,妖孽般笑道:“扶蘇,今日可真美。”
說完,下一刻,臉上的笑意已經蕩然無存,義無反顧地轉身離開。
身後,是柳扶蘇充滿恨意的聲音:“東方玨,你今日棄我而去,我柳扶蘇發誓,從此以後,我鳳鳶閣,與你無厭門,勢不兩立!”
說完,柳扶蘇狠狠一甩頭上的喜帕,並摘下頭上的鳳冠。
誰也沒有想到,好好的一場婚事,竟會變得如此,議論聲紛紛揚揚,落入了柳扶蘇的耳中。
冷凝玉也快步來到柳扶蘇身旁,欲柔聲安慰,然而還沒開口,柳扶蘇已經狠狠地甩開了冷凝玉即將握上來的手。
“扶蘇——”
冷凝玉開口,卻叫柳扶蘇冷冷打斷:“冷凝玉,你教的好徒弟!竟在大婚之日爲了一個來歷不明的賤丫頭把我棄下,我柳扶蘇說到做到,日後與你無厭門,再也無任何瓜葛!”
說罷,甩下滿堂看熱鬧的人,憤然離去。
喜堂之上,也有些鳳鳶閣的弟子,一見閣主憤然離開,心中自然也對無厭門充滿了怨恨,都紛紛隨著柳扶蘇離去。甚至有些和鳳鳶閣交好的門派,也是審時度勢地隨著離開。
原本是值得慶祝的好事,如今卻因爲一個丫頭,而變成了一場鬧劇。
冷凝玉目光冷冷地看著那些紛紛離去的人,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吩咐兩旁的紅纓和紫怡:“立馬去找那個叫白挽的丫頭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樣的命令等同下了追殺令。
紅纓和紫怡面面相覷,最終領下了命令。
白挽……
冷凝玉冷冷笑著,這個來歷不明的丫頭,倒是令她想起了另外一個人。所以,這樣一個壞她大事的女子,絕對,留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