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道長不見底,不知通向何方,東方玨點燃燭臺,拿著燭臺便邁腿踏了進去。
通過又長又黑的暗道,昏暗的燈光照耀下,前方出現一個暗室,寬闊光亮。
撲滅了手中的燭臺,東方玨緩步走了進去。
這只是個尋常的密室,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一個書架,一張書桌,一張椅子。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就是暗室裡頭,垂掛著一副美人圖。
由遠而近,東方玨來到了美人圖前,只見一片茂盛的桃花林下,一名容貌傾城的女子笑靨如花,回眸一笑百媚生。
圖中的美人畫得栩栩如生,彷彿近在眼前,只是看著她那乾淨明媚的笑容,就可以把一切煩心的事情一掃而空。
這個密室和這副美人圖,都是東方玨在無意之中住下的。
要說這茗雅軒,據說是上一任無厭門主閔無厭最深愛的女子所居住的。關於閔無厭和那女子的事情,東方玨知道的並不多。但當他第一次發現這個密室的時候,他幾乎能猜到,這圖中的女子就是閔無厭深愛著的那名女子。
或許是緣分吧,也或許是圖中的女子笑得太過明媚,所以每當東方玨有什麼事情煩心或者想不通的時候,他都會來這個密室裡頭,看一看那畫中的女子,彷彿只要看到了她,就能夠把所有的煩惱一掃而空。
東方玨望著畫中的女子苦澀一笑,踱步走到書桌前,鋪開一張上等的宣紙,磨好筆墨,想了一下,便動手在紙上作畫。
他一筆一筆的,畫得極爲認真,彷彿是在用他生命在作畫一般,每動一筆,都會深思熟慮。
也不知道畫了多久,從他的筆下畫出了一名鍾靈毓秀的少女,粉衣笑靨,眉目如畫,雖不及那美人圖上的女子那般傾國傾城,明媚動人,但勝在俏皮可愛,輕靈動人。
作好了畫,東方玨小心翼翼地捧起了畫,輕輕地吹著畫上的筆墨,看著畫中女子的神色溫柔得彷彿能擠出水來。
看到這裡,遠在天界的灣灣的雙手輕輕顫抖了起來,淚水“啪嗒啪嗒”地落在了寶鏡之上,哭得雙肩抖動,一顫一顫的,怪是可憐的。
東方玨,若是我從來沒有出現過在你的面前,你是不是會過得快樂一些?
灣灣無聲地慟哭著,似乎再不忍繼續看下去。
恰巧這時哮天犬找了個理由撇下了楊戩,來到了三聖母的沉香殿,問了楊嬋,得知灣灣拿了通天寶鏡就自己躲了起來,心中擔憂,便憑著敏銳的嗅覺找了過來。
看到灣灣的時候,她正哭得傷心,雙手環抱著自己的雙腿,那通天寶鏡已經跌落在地,她的雙肩也是一顫一顫的,模樣楚楚可憐。
哮天犬心中一痛,他從來沒有見過灣灣這個樣子。或許說,他從來不曾見過女子這般傷心難過地哭泣。
他有些手腳無措地走了上前,把灣灣擁在了懷中,聲音有些慌亂:“怎麼了?灣灣,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要哭啊!誰欺負你,我去幫你把他欺負回來啊!”
聽
到聲響的灣灣擡起了頭,淚眼婆娑地對上了哮天犬充滿著關切的臉,聽他這麼一說,哭得是越發地厲害了。
哮天犬見她越哭越傷心,趕緊手忙腳亂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卻發現怎麼擦,也無補於事。
於是他的視線落在了那跌落在地上的通天寶鏡上。
拿起了寶鏡,裡頭的畫面有些模糊,但仍是可以看見,那是一個簡單的密室,密室裡頭的男子很是憔悴,下巴已經長滿了鬍渣,但儘管如此,也依然掩蓋不了他那禍水般的容顏。
那男子此時正目光溫柔地看著手中的畫,小心翼翼地,彷彿手中拿著的,是一件尊貴無比的寶物似的。
哮天犬定睛一看,卻見畫上畫著的女子竟是那般的熟悉。巧笑倩兮,靈動可愛,不正是他所熟悉的灣灣麼?
哮天犬忍不住看了灣灣一眼,一陣刺痛劃過心間,他難過地問道:“灣灣,你……對這人間的男子動了凡心了麼?”
灣灣不作聲,依然在哭。
突然覺得有些煩躁,哮天犬不耐煩地丟下了銅鏡,“哭哭哭,你就只知道哭!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還要私動凡心!這一切分明就是你咎由自取的!”
印象中,哮天犬從來沒有這麼和自己說過話。所以聽了他那帶著責備的話語,灣灣是哭得更加的傷心了。
是啊!她明明知道和東方玨沒可能,可她還是忍不住動了凡心。東方玨又何嘗不是呢?明明知道她並非凡人,卻依然對她那麼好。甚至爲了她,拋下了所有的一切。可是自己呢,卻只知道在這裡哭嗎?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腦海間一閃而過,灣灣突然猛地捉住了哮天犬的手,雙眸陡然晶亮了起來:“哮天犬,你說,我是不是也可以像東方玨一樣,爲了他放棄所有的一切,包括成仙?”
話一出口,哮天犬就被她嚇了一跳,趕緊捂住了她的嘴,驚道:“灣灣,你瘋了!位列仙班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你看凡間有多少人一心一念地想要修煉成仙,可是你倒好,竟想爲了這樣一個人間的男子,放棄成仙?”
“不!哮天犬,我沒有瘋!我是真心想要和東方玨在一起的!我們曾經在月老像前起誓,要長相廝守的!可是如今,我卻拋下了他,回到了仙界,我——”
“夠了!”哮天犬打斷了灣灣的話,生氣地看著她,“這些話我只當你是胡說!若你真的爲了這個男人放棄成仙,你看我不把他給滅了!”
哮天犬脾氣火爆地說道,但灣灣卻知道,哮天犬他只是爲了自己好。他一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他又怎麼會於一個小小的凡人計較?
深深的疲倦席捲心頭,灣灣突然無力地嘆息:“好了,哮天犬,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但是我如今,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下了逐客令,哮天犬卻依然不肯離開,但看著灣灣似乎真的不願意見到自己,他幽幽嘆息,只有不打擾灣灣。
“怎麼樣?灣灣她怎麼樣了?”
見哮天犬無精打采地走了出
來,楊嬋第一時間湊上去關切地詢問道。
哮天犬卻很不給臉地懶懶看了她一眼,道:“你要知道,怎麼不自己去問?”
楊嬋被哮天犬氣得炸毛,一把擰住了哮天犬的耳朵,跳了起來,“哎呀我說你這小子怎麼沒大沒小的!我問你話你就不知道好好回答麼?”
哮天犬卻哭喪著臉,“姑奶奶,灣灣她,估計不行了。”
“啥?不行了?你說什麼鬼話?”
楊嬋也愣住了,鬆開了手,不明所以地看著哮天犬。
於是哮天犬就把看到的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給楊嬋聽。
楊嬋一聽,眼睛瞪得老大的,不可置信地看著哮天犬:“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灣灣快要死了?”
那邊的哮天犬點點頭,卻換來一記爆慄,哮天犬痛得齜牙咧嘴的,摸著自己的頭,大聲斥道:“誰,是誰?!敢揍小爺我!”
可是一回頭,看見了來人,哮天犬的臉色就懨了下來,氣勢馬上熄滅了不少,低聲道:“神君,是你啊……”
原來是黑沉著一張俊臉的楊戩,方纔他聽到了哮天犬添油加醋的話語,而他家的妹子還傻乎乎地信以爲真,他實在看不下去,所以出來阻止了。
“哥!”看見了楊戩,楊嬋叫了一聲,隨後蹦到他旁邊,扶住他的手臂,略帶撒嬌地說道,“哥,你就幫幫灣灣吧!”
楊戩一直黑沉著臉,但聽到楊嬋嬌滴滴的話語,他的臉色卻是緩和了不少。裝模作樣地乾咳了兩聲,便帶著楊嬋坐了下來。
“我方纔去了司命那裡。”
一聽到楊戩方纔去了司命神君那裡,楊嬋和哮天犬面面相覷。
還是楊嬋先開了口,“哥,你去司命神君那裡做什麼?”
楊戩翻了一記白眼,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向楊嬋,沒好氣地道:“自然是看灣灣的命薄。”
楊嬋一聽,雙眸一亮,也懶得和楊戩計較,問道:“那看到什麼了?”
“這是她命中的情劫,若是能熬過去,她就能位列仙班,若是不能,道行喪盡,就要貶爲凡人了。”
楊戩冷冷地說完,楊嬋卻是心中一喜,“若是過不去,就要貶爲凡人?那豈不是可以如願和那人間的男子在一起了嗎?”
哮天犬一聽,差點噴血,雙目瞪得比銅鈴還大。
拜託!楊嬋姑奶奶,你能不能別那麼胸無大志!淪爲凡人有什麼好的嗎?那個人間的男子有什麼好的嗎?他看了,也不過如此嘛!值得灣灣爲了他連仙籍都不要了嗎?
見楊戩不語,也算是默認了,楊嬋頓時覺得撥開雲霧見月明,心情豁然開朗了起來,蹦蹦跳跳地起來,“我要去告訴灣灣!”
“慢著——”
楊戩卻把楊嬋攔了下來,楊嬋一愣,呆呆地看著楊戩。
“天機不可泄露。”
一句話,把楊嬋堵得死死的,想說些什麼,但楊戩已經站了起來。楊嬋無法,只有訕訕地閉上了嘴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