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循著山路離開,沿路的風景靈秀美麗,卻以無心欣賞,一心只想著快些離開這個山谷,然後到御劍山莊去找葉暮城,再慢慢商量怎麼找到東方玨。
氣喘呼呼地走了很久很久,眼前終於出現了一條羊腸小路,順著小路走去,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荒涼的樹林。
灣灣知道,這次鬼影帶她來的山谷,已經不是上次的那個山谷了,所以眼前這個荒涼的小鎮,灣灣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也不知道鬼影是怎麼找到這些隱秘又風景別緻的山谷的,現在倒好,她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拍了拍腰間繫著的荷包,針法醜得別緻,但裡頭卻是讓灣灣足以安心的銀子。
還好臨走前鬼影有給她銀子,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去找葉暮城。
雖然身心疲憊,但灣灣幾乎沒有停下來休息過,即將穿過這片樹林,到樹林的那一邊去。
只是不知道,樹林的那一邊,究竟是什麼地方呢?
在樹林裡徘徊了很久,灣灣依然沒能走出這個樹林,甚至回到了原來出發的地方,累得灣灣恨不得眼前出現一張大牀,倒在上面倒頭就睡!
“怎麼辦?天色已經不早了,若是再不走出這片樹林,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些野獸什麼的。”
擡頭看一眼天色,灣灣突然有些害怕了,思忖著該如何才能走出這片樹林。
想了想,灣灣在地上撿起一塊尖利的石頭,一邊走著,一邊在四周的樹上刻畫著標記,來來回回幾次之後,終於走出了那片樹林,眼前出現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小鎮。
終於走出來了!
灣灣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連忙到了附近的一家客棧狼吞虎嚥地大吃了一頓,然後看了看身上髒兮兮的衣裳,又去買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吃飽喝足,灣灣舒服地躺在浴桶之中,讓溫熱的水沖走她一日的疲憊。
或許是因爲太過疲憊,灣灣竟不知不覺地浴桶裡頭睡著了,待她醒來的時候,是被浴桶裡的水給冷醒的。
“阿嚏——”
打了個噴嚏,灣灣覺得自己頭昏昏沉沉的,趕緊從浴桶出來,穿好衣裳,但依然感覺到冷,而且一直流鼻涕,灣灣便知道,自己悲哀的,著涼了。
捲縮在被窩之中,灣灣覺得眼皮越來越沉,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就連房門突然被人打開,躥進來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也全然不覺……
一覺睡到了日曬三竿,灣灣才幽幽醒來,慢悠悠地從牀上坐起,灣灣蹙眉看著房內的一切,比昨天睡著之前明顯要凌亂得多。
該不會是有賊吧?
灣灣嚇了一跳,忙跳下牀去檢查自己和髒衣服放在一起的荷包,結果東翻西找的,都沒有找到那個荷包!
“不是吧!昨晚真的被賊光顧了嗎?”
灣灣泄氣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又因爲感染了風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幸好昨天入住客棧的時候事先給了好幾天的住宿費,要不然,今晚她就得露宿街頭了。可是住的是暫時解決了,那麼吃的呢……
“咕咕——”
正想著,幹扁的肚子無比配合地發出了鳴叫聲。
“嗚,好餓……”
灣灣捂住肚子,欲哭無淚。
怎麼辦?沒有了銀子,她要怎麼上路去找葉暮城?別說去找葉暮城了,就連現在吃的也解決不了。
捂住肚子,頭又昏昏沉沉的,灣灣想了想,還是決定下樓去找掌櫃的。
掌櫃的一見到灣灣,就趕緊笑著迎了上去,畢竟昨天在他看來,眼前這破了相的小姑娘,可是大方得很的,一給就給了好幾天的住宿費。
“姑娘,你醒了?今天要吃點什麼?”
灣灣的臉色有些潮紅,見掌櫃如此熱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掌櫃,我沒有銀子……”
掌櫃一愣,本能地以爲灣灣是在開玩笑,又討好地笑道:“姑娘可真愛說笑!”
灣灣搖搖頭,“掌櫃,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是真的沒有銀子了。昨天夜裡,我睡得很沉,荷包明明和換下的衣裳放在了一起的,可是今天醒過來之後,就發現荷包不見了,所以我現在已經分無分文了。就想下來問問掌櫃,能不能給我點吃的?”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掌櫃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但灣灣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說變臉就變臉,掌櫃一聽灣灣這麼說,臉色變得很是難看,“姑娘你的意思該不會是懷疑荷包是我們客棧的人偷了去的吧?”
灣灣一愣,連忙擺手否認,“掌櫃,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哎呀,掌櫃,我昨天不是給了你好幾天的住宿費嗎?你就從裡頭扣一天出來,給我弄點吃的吧!”
雖然灣灣這麼說,但是掌櫃的臉色依然沒有變好,不情不願地讓店小二去廚房裡準備些吃的送來,就不再正眼看灣灣一眼。
灣灣有些無奈,硬著頭皮在大堂裡坐下,等著店小二送來飯菜。
此時灣灣一身素淨簡單的衣裙,三千青絲簡單地挽了起來,受傷的臉上已經沒有包紮,醜陋的傷疤長長地蜿蜒在她原本美麗的臉上,也怪嚇人的。
這時店裡頭來了幾名五大三粗的大漢,還沒走進來,就已經聽到他們粗俗的話語傳了過來,灣灣也並未太多在意,此時恰巧店小二送來了吃的,於是灣灣便把全副心思放在了吃的上面。
那幾名大漢就坐在灣灣對面的那一桌,一坐下來,就注意到了灣灣以及她臉上的傷疤。
“哇靠!嚇死老子了!對面坐著個母夜叉,害得老子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吃著吃著,灣灣聽到對面桌上一名滿臉橫肉的大漢嗓門極大地喊道。
灣灣一愣,看到對方在看著她,便知道說的是她,而那大漢的聲音順利地把別桌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
突然投來這麼多異樣的目光,灣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連原本覺得美味的飯菜都變得淡然無味。
沒錯啦,她並不是太過在意自己的容貌,但是被這麼多人像看猴子戲地盯著,卻又是那麼一回事了。
雖然灣灣已經把頭低得沉沉的,但是對面桌上的幾名大漢依然不放過她,另外一個嘶啞難聽的聲音猥瑣地響起,“老三,雖然瞧著那小娘子是破了相,但看她的眼睛,想必破相前也是一個美人兒,尤其是她的皮膚,你瞧瞧,嘖嘖嘖,細嫩得很,我想也應該挺銷魂的!”
“我靠!老二你不至於這麼飢不擇食吧!那娘們都破了相了,你還能看上她?”
“切!所以說你不懂事兒,晚上黑漆漆的,誰他媽去看她長什麼樣子啊!只要這皮膚夠細膩,味道夠銷魂就是了!”
“老二說得對!晚上啥也看不見的時候,母豬都賽貂蟬!”
“哈哈哈——”
那一桌子人毫不忌憚地說笑著,目光都落在灣灣的身上,就好似灣灣此時渾身赤果果地在人前一般。
灣灣心裡有些惱怒,但她不會武功,又是孤身一人,她並不想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於是草草地扒了幾口飯,灣灣就低著頭想要回房間去。
然而那幾個大漢似乎是要和灣灣扛上了一般,其中那被稱爲老二的高瘦男人,更是一個疾步上前,擋住了灣灣的去路。
“哎呀姑娘怎麼走那麼快啊!你的飯菜還沒有吃完呢!是不是一個人吃得太過寂寞了呀!那不如過來陪大爺一起吃,你看怎麼樣?”
老二伸出手來攔住了灣灣的去路,一雙鼠目猥瑣地在灣灣的身上仔細打量著,直看得灣灣渾身雞皮疙瘩。
灣灣撇了一眼那男子,冷著臉道:“請讓開。”
“喲!姑娘不要這麼不給面子嘛!難得咱們有緣見面,就當交個朋友,一起來吃個飯,喝點小酒吧!”
老二的目光落在灣灣高高聳起的胸部之後,一邊猥瑣地笑著,一邊伸手就要去拉住灣灣往他們那桌去。
“喂!你幹什麼!你放開我!”
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猖狂,光天化日之下還敢動手動腳,灣灣驚叫一聲,想要掙扎,可論力氣,哪裡是他的對手?
一時情急,灣灣下意識地伸出腳來朝那男子的**踢去——
“啊!你個小賤人!你敢踢老子!”
這一腳踢得並不輕,那男人吃痛地大喊著,鬆開了捉住灣灣的手,護住自己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這一腳會給對方帶來什麼樣的影響,而灣灣也來不及去想,下意識地就想要逃上樓。
然而對方的人速度比她快,見她逃走,那叫做老三的男人就衝了上來,像是老鷹捉小雞一般捉住了灣灣,提起了她的衣襟,粗暴地把她往地上丟棄。
“他奶奶的!踢傷了我二哥,你個小賤人還想逃?今天大爺不好好收拾你,我季老三三個字就調過來寫!”
那季老三的力氣真不小,這把灣灣一丟,灣灣痛得齜牙咧嘴地在地上起不來。
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但還沒起來,那老二已經痛得一臉猙獰地走了上來,一個耳光就甩在灣灣的臉上,一口口水吐在灣灣的身上,“賤人!敢踢老子!看老子待會怎麼收拾你!”
說完,老二就衝身邊的幾個同伴道:“把這賤人帶走!待會兒有得她受的!”
話音剛落,季老三幾人就要上來捉住灣灣。
意識到情況不妙,灣灣趕緊衝站在一邊看熱鬧的掌櫃的店小二喊道:“救我!!掌櫃,救救我——”
然而,店掌櫃和店小二都沒有人敢上前來救灣灣,而圍觀的人們,更是隻抱著看熱鬧的心情,沒有人準備上來救灣灣。
見無人行動,灣灣有些絕望,她咬咬牙,很是清楚若是被這些人帶走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猶豫了一下,灣灣瞄準機會,奮力掙脫男子的鉗制,朝著臨近的柱子不要命地撞去——
所有人都沒料到這看似嬌弱的女子竟然會突然有這麼大的力氣去掙脫開兩名七尺大漢的鉗制,更沒有料到,這女子竟然如此貞烈。
不過一瞬之間,血濺當場,所有人都嚇得呆住了,眼睜睜地看著那一身素衣的女子倒在了血泊之中,久久的,纔有人開始尖叫,客棧裡頭亂成了一團……
三月後,京城最大的煙花之地。
夜幕降臨,對於煙花之地來說,這正是一天的開始,四處都是歡聲笑語,歌舞昇平,好一個紙醉金迷的好去處。
然而,在
這京城最大的煙花之地邀月樓裡,卻有一處格外寂靜的院落,這院落裡頭,住著一名神秘的女子。
邀月樓裡的姑娘都知道,這院落不似別的院子那般裝潢豪華,這是專門關著那些不聽話的姑娘的,一般情況下,這裡除了下人和管教的嬤嬤之外,基本上沒有人會來。
月光之下,一名素衣女子長髮及腰,靜靜地坐在荷花池邊的亭子裡頭,望著滿池的荷花,怔怔出神。
女子的身後,跟隨著兩名高大的丫鬟,一看樣子就知道是懂武功的,看樣子是爲了避免女子做傻事而專門安排在她身邊監視著她的。
女子突然走出亭子,朝著那荷花池邊走去,身後的丫鬟見狀,忙上前攔住了女子的去路,皺眉道:“姑娘小心,那裡便是荷花池,你不能過去了。”
聞言,女子的嘴角輕輕勾起了如花的笑靨,清脆的聲音響起:“你放心,我不會投湖自盡的,畢竟我……還不想死呢!”
說著,女子的眸光飄遠,那雙秋水剪瞳裡頭夾帶著太多的憂傷,讓人一眼看去,便知道這是個有故事的女子。
那丫鬟愣了愣,終於沒有攔住女子的去路。
女子笑了笑,來到池畔,蹲下、身子,藉著皎潔的月光,看清了倒影在水中的容顏。
經過邀月樓的老闆娘瑛姑的一番苦功,她臉上的傷疤果然淡了許多呢!
素手輕輕撫上如玉的容顏,那本該是一張美麗的臉龐,只是因爲臉頰兩旁有幾道淡淡的傷疤,而破壞了整張臉蛋的美感,這也是爲何她能在這個院子裡頭呆著的原因。
只是待這張臉好了起來,她是不是也該像別的姑娘一樣,賣笑爲生了?
苦笑著搖搖頭,女子站了起來,對那兩名丫鬟嘆道:“回去吧!”
這女子正是三個月前差點命喪黃泉的灣灣。
一路上順著蜿蜒的小路回到了房間,灣灣和衣躺在牀上,腦海中浮現出那日之後發生的事情。
那日在客棧,她撞柱倒下,她本以爲自己就這樣命喪黃泉,再也沒有機會活著找到東方玨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待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竟然在一輛華貴的馬車裡頭。
馬車裡頭有一名衣著華貴,打扮雍容的女子,正是救下她的瑛姑——邀月樓的主人。
瑛姑見她醒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跟她說:“既然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沒有我的準許,你休想死。”
灣灣當時一愣,但心裡隨即便涌上了一股感激之情,因爲她很清楚,若不是這女子救了她,或許她如今已經命喪黃泉。
於是灣灣乖巧地點點頭:“多謝你救了我一命,你的大恩大德,灣灣沒齒難忘。”
瑛姑嘲諷一笑,“照你這麼說,是不打算要報恩了?”
灣灣一愣,沒想到這女子竟如此直接,回過神道:“那,我要怎麼做才能報答你的恩情呢?”
瑛姑瞇了瞇細長的鳳眸,伸手撫摸著灣灣臉上的傷疤,道:“本該好好的一張臉,可惜如今卻變成了這個模樣。但是你很幸運,你遇到了我,你放心,我必然會讓你的容顏恢復如初。”
說完,瑛姑的手離開了灣灣的臉龐。
灣灣隨即撫摸著自己的臉龐,苦澀一笑,“可是我這張臉對你來說有用?若是可以,我倒是不希望這張臉恢復本來的樣子。”
反正這張臉本就不屬於她的,更何況,這張臉或許還會給她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呢!
“你雖然不算絕色,但也算是別有一番滋味的美人,尤其是你的眼睛——我從未見過這麼美的眼睛。”
灣灣又是一愣,隨即笑了笑,“謝謝誇獎,只是不知救命恩人該如何稱呼?”
“你叫我瑛姑就好了,你呢?”
“瑛姑,謝謝你救了我。”灣灣先是道了謝,緊接著才自我介紹,“我叫做灣灣。”
“灣灣?這名字太過尋常,待你臉上的傷疤好了,就不能夠叫這個名字了。畢竟這樣小家碧玉的名字,並不適合我邀月樓。”
瑛姑皺了皺眉,也不轉彎抹角。
灣灣很是疑惑,“邀月樓?那是什麼地方?”
瑛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灣灣,輕描淡寫地道:“京城最大的煙花之地——邀月樓。”
煙花之地?那豈不是——
灣灣的臉色變了變,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瑛姑,覺得自己似乎又要掉入狼窩裡頭。
見到灣灣這樣的表情,瑛姑有些不悅地挑了挑眉,“怎麼?不是說要報恩麼?反悔了?”
遲疑了一下,灣灣搖搖頭:“瑛姑的救命之恩,灣灣是絕對會報的。只是瑛姑,灣灣可以做牛做馬來報答瑛姑,只是瑛姑要我……”
灣灣的話未說完,瑛姑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了灣灣的話,“你放心,我瑛姑從來不會逼良爲娼,你若不願意,沒有人能夠逼你賣身。”
灣灣不再說什麼,垂下了眼瞼,若有所思。
後來,灣灣才知道,原來這邀月樓裡的姑娘,都是一些孤苦伶仃的苦命女子,是得到瑛姑的收留,纔有一個容身之所。而邀月樓也與別的煙花之地不一樣,在這裡的姑娘,只賣藝不賣身。
得知到這一切之後,灣灣才終於放心地留在邀月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