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離開的無厭山莊？”
灣灣苦澀一笑，想到了那日險些遇到的屈辱，如今想來，還是會怕。
“若你想知道，不妨回去問問青鸞姑娘。”
“青鸞她對你做了什麼？”
聽灣灣這麼一說，東方玨心中更是有所懷疑。
當初他也曾懷疑過青鸞說謊，畢竟灣灣不會武功，不可能那麼快地離開無厭山莊。而青鸞武功高強，如果她在附近，灣灣根本不可能會遇到危險而青鸞一無所知的。
這麼說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帶走灣灣的人，根本就是青鸞！
臉色一沉，東方玨凝視著灣灣微微有些發白的臉色，幾乎能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是青鸞，是青鸞擄走你的是不是？青鸞她究竟還對你做了什麼？”
面對東方玨的追問，灣灣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她實在不想去想那天受到的屈辱，聲音微弱：“東方玨，那是一場噩夢，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差點就以爲，我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眼淚無聲地落下，那漣漣的淚水，劃過東方玨的心湖，激起一陣陣波瀾。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灣灣，告訴我，我一定會替你報仇！”
東方玨心中一震，不知道究竟在灣灣身上發生了怎麼樣的苦難，竟讓灣灣如此不願意去回想。但是他想爲灣灣報仇，想讓那些欺負了灣灣的人，通通去死！
他的雙手緊緊地箍住灣灣削瘦的肩膀，甚至令灣灣感到疼痛。
“東方玨，你放開我——”
灣灣吃痛，忍不住掙扎，等東方玨鬆開了手，下一刻，卻落入了東方玨的懷中。
他環抱著她，聲音啞啞的：“如果我知道那日我沒有追出來，會讓你從我身邊消失，甚至會令你落入險境，那麼我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離開，就算你厭惡我，趕我走，我也會跟著你，保護你的安危！灣灣，我已經做錯了一次，這一次，不要再讓我做錯，讓我好好保護你，好嗎？”
其實灣灣又何曾拒絕得了東方玨？可是——
“可是你已經和蘇姑娘那樣了，我……我覺得我暫時無法回到你的身邊，然後若無其事地看著你們成親。東方玨，你知道嗎？”
就當她小氣好了，每當想起東方玨，她的腦海中，就忍不住會浮現出這樣的一幕：東方玨溫柔似水得抱著蘇卿卿，親吻著她，甚至是……
那是一根刺，每當一想起，都會刺得灣灣的心微微地發痛！
“是卿卿親口對你說的？”
灣灣沒有回答，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不是嗎？
東方玨輕輕放開了灣灣，伸手擡起她纖細的下巴，逼著她直視他的雙眸。
她那澄澈的雙眸仍含著淚水，在他那如墨玉般深邃的雙眸裡頭，看見了自己。
他眼中有她，她眼中有他。他們曾經擁有過那麼美好的回憶，可是這一切，都要成爲過去了嗎？
心，泛酸泛酸的，她實在沒有勇氣直視他的雙眸，因爲在裡頭，看到的是，滿臉是淚的自己。
但是東方玨卻不放過她，修長的手指捏著她的下巴，雖然霸道，卻並沒有弄疼她。
“灣灣，你看著我的眼睛，聽我說。”
東方玨一本正經，幽深的雙眸貪婪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灣灣，似乎想把這些日子裡頭的思念，一次性看個夠。
“我並不知道卿卿爲什麼要對你說那樣的話。但是灣灣，請你相信我，我東方玨，和蘇卿卿之間，一清二白，並沒有你發生過你所想象中的那種關係。當然，若你想要和我發生那樣的關係，我也是不介意的！”
前面明明一本正經地向灣灣解釋著，後面卻突然不正經了起來，惹得灣灣臉上一熱，忙打開了東方玨的手。
東方玨的手白皙修長，此時被灣灣狠狠一打，上面紅了一塊，但他並不介意。
如果灣灣能夠一直留在他身邊，即使天天被她打，他都是甘願的。
“如果你真的和蘇姑娘那麼清白，那她爲什麼要自毀清白，對我說這樣的話？還有，你又爲什麼要那麼急著娶她？”
這些問題，始終都是灣灣內心所在意的。
“我剛纔已經說了，卿卿她爲什麼要對你這麼說，我不知道，但是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我是她之間，真的是清清白白的！”
“清清白白嗎？那你愛她，你要娶她，那又如何解釋？”
秋水剪瞳含淚直視著東方玨，想要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東方玨沉默了，是，是他貪心，他愛著灣灣，卻對蘇卿卿有了異樣的情愫，是他對不起灣灣。但是對於蘇卿卿，他實在是無法放下她，只要一看到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那張和密室美人圖上女子一模一樣的臉，他就無法抗拒蘇卿卿！
無奈之下，東方玨只有道：“我要娶卿卿，那是因爲……那日卿卿被人擄走的時候……清白被毀。我娶她，是想保住她的清白，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那是說，你並不愛她？”
這次，灣灣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東方玨給忽悠到了，她一針見血，問出了東方
玨無法面對的問題。
“灣灣——”
果然，東方玨並不回答，只是一臉愧疚地想要拉住灣灣的手。
灣灣淒涼一笑，後退幾步，搖搖頭：“對不起，東方玨，我依然是無法接受你愛著我，又同時愛著蘇姑娘這個時候。所以，你回去吧！我祝你和蘇姑娘，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說完，不顧外面的雨勢漸大，狼狽地逃離。
東方玨本想留住灣灣，但一想到灣灣方纔的話，他的心刺痛刺痛，竟覺得自己無臉面去挽留灣灣。
終於，東方玨決定暫時離開御劍山莊。
臨別前，東方玨約了葉暮城在湖邊相見，葉暮城依約而至，看到了一襲紅衣如火，但背影落寞的東方玨。
雖然並不知道東方玨和灣灣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葉暮城知道，這一次，或許真的是挺嚴重的。
如若不然，灣灣又怎麼會一直躲避開東方玨，而東方玨千里迢迢地追到了這裡，灣灣卻依然無動於衷？
“不知東方門主約葉某前來，所爲何事？”
葉暮城走上前，朗聲問道。
東方玨緩緩轉過身來，傾國傾城的俊臉上噙著一絲淺淺淡淡的笑容，仔細看去，卻能夠從那抹笑容裡頭髮現幾分失落和苦澀。
“葉少莊主來了。”
東方玨打了一聲招呼後，就沒有了下文。
葉暮城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聽葉老莊主說，東方玨已經和他告了辭，這次東方玨約他，大概也是因爲灣灣的事情吧。
“聽我爹說，東方門主決定回無厭山莊了？”
東方玨點點頭：“原來葉少莊主都知道了。這次在下約來葉少莊主，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葉少莊主的。”
“東方門主客氣了，若是葉某能夠幫上的，葉某定會盡力幫忙，東方門主請說。”
東方玨輕輕苦笑：“想必葉少莊主也應該知道，我與灣灣之間，有了些誤會。灣灣她並不願意隨我回無厭山莊，所以在下想請葉少莊主能夠替在下好好照顧灣灣。過些時日，待灣灣氣消了，在下再來接灣灣回去。”
聞言，葉暮城緊皺眉頭：“到底是怎麼樣的誤會，讓灣灣一直躲避東方門主？還是說，東方門主做了什麼對不起灣灣的事情？若是東方門主如此關心灣灣，爲何要離灣灣而去，還把灣灣託付於我？”
不是葉暮城不願意照顧灣灣，而是東方玨的話，讓葉暮城生氣。
在他看來，灣灣爲了東方玨受了不少的苦，甚至曾經差點死在了東方玨的劍下，但她依然毫無怨言，千方百計只爲回到東方玨身邊。可是如今，灣灣竟對東方玨躲避不及，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葉少莊主說得沒錯，的確是在下傷了灣灣的心，所以灣灣纔不願意跟我回去。但是葉少莊主想必也清楚，柳扶蘇樹敵衆多，如今江湖又有傳言柳扶蘇就在錦繡城中，而灣灣如今，這個樣子，實在是危險。至於在下，更是明白繼續留在灣灣身邊，也只會惹來灣灣的厭煩，無奈之下，只有託付葉少莊主，好好照顧灣灣。”
東方玨的話說得有道理，灣灣此時的處境確實不大安全，而號稱天下第一莊的御劍山莊，也確實是保護灣灣的最好地方。
爲了灣灣的安危，葉暮城也不再追究究竟東方玨對灣灣做了什麼，想也不想的，便答應了下來。
“如此，便有勞葉少莊主了，至於在下，也可以安心離去了。”
從葉暮城口中得知，東方玨今日離開御劍山莊後，灣灣的心，搖搖往下墜，也忘了是自己說不要跟東方玨回去無厭山莊的，竟失魂落魄的，像只饅頭蒼蠅似的，只想去追上東方玨。
她多想問一問東方玨，爲何要這麼殘忍，離開也不跟她告別，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從她的身邊離去。
難道她在他的心中，就這麼的不重要嗎？令他連離開，也如此灑脫。
又或是說，在無厭山莊裡頭，蘇卿卿正在等著他回去？
種種念頭在她的腦海中一一閃過，但仍不能阻止灣灣去找東方玨的決心。
沒想到灣灣聽說東方玨要走，竟是如此激動，葉暮城先是一怔，然後下意識的，就跟在了灣灣的身後。
外面下著雨，灣灣沒有撐傘，甚至不知道東方玨什麼時候離開的，從哪裡離開的，只一心想要在臨別前見他一面。
葉暮城於心不忍，撐著傘，快步追上灣灣，拉住了神色慌張的灣灣，道：“灣灣，不要追了，他早在半個時辰之前已經離開了，你現在去追他，也不可能追上了……”
很明顯的，灣灣在聽到葉暮城的話時，整個人都呆住了，渾身一震，然後竟渾身鬆軟，若不是葉暮城拉著她，恐怕就要跌坐在地了。
“爲什麼……爲什麼他要不辭而別……”
灣灣低聲呢喃，似乎在自言自語，也似乎在問著葉暮城，想要從他那裡得出答案。
明明知道灣灣心中只有東方玨，但看著灣灣爲了東方玨的離去如此失魂落魄，他還是心酸苦澀。
他看著灣灣失魂落魄的臉，忍不住問道：“灣灣，你
不是不願意見到東方玨麼？爲何他離開，你卻如此傷心？”
灣灣沒想到葉暮城會這麼問，她一愣，看著葉暮城的俊臉，笑得極爲苦澀。
是啊！明明是她，一直躲避著他，不願意見到他，可是爲何，知道他離去，她仍如此的傷心？
於是，灣灣使勁地把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我纔沒有爲他傷心呢！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灣灣說不出來，弱弱地低下了頭，垂下眼簾的同時，掩蓋住自己內心的落寞。
心中涌起一股衝動，而這股衝動，也促使了葉暮城接下來的動作。
他突然一把抱住了灣灣，緊緊地抱著她，恨不得把她揉入自己的體內。
灣灣嚇了一跳，不明白爲何葉暮城突然抱住了自己，她睜圓著雙眸，下意識地想要掙扎，但遲疑了片刻，還是沒有動作。
“暮城哥哥，你……你怎麼了？”
半晌，灣灣才從詫異中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疑惑道。
葉暮城悶不做聲，把頭埋在灣灣的頸間，兩人的姿勢曖昧得很，而他明顯感覺到，在他的懷中，灣灣的身子僵硬得很，似乎很不自在。
他苦笑，眼眸中出現的，是無盡的哀痛，以及隱藏在他內心中的，不能說的秘密。
沉默了許久，葉暮城始終一言不發，只想就這樣靜靜地抱著灣灣，然後讓時間就此停止，讓他就這樣佔有她一輩子。
然而，上天並不給他這個機會。
就在葉暮城貪婪地想要多擁抱灣灣多一刻，靜雯和葉師兄一同朝著這邊走來，兩人本是有說有笑，然而靜雯發現了他倆擁抱在一起，臉色突然變得一片煞白，手中的傘，也隨之跌落在地。
“靜雯！”
葉師兄焦急的聲音響起，也讓相擁著的兩個人發現了靜雯和葉師兄。
葉暮城略顯尷尬地放開了灣灣，而灣灣則回過頭，看見的是靜雯扭頭就跑的畫面。
心中暗叫糟糕，灣灣不想靜雯誤會自己和葉暮城有什麼，也忘了自己方纔有多麼的傷心，下意識地想去追靜雯。
灣灣和葉師兄一起，一前一後地追上了靜雯。
前面是葉師兄拉著哭泣的靜雯，正在柔聲安慰著，不知在說些什麼。
雨幕下的兩人，一個傷心哭泣，一個柔聲安慰，本是和諧的一副畫面，讓灣灣都不忍心上前去破壞這份美好。
可是躊躇再三，灣灣還是走了上前，略帶擔憂地道：“靜雯，你聽我解釋……”
聽見聲響，靜雯回過頭來，見是灣灣，忙擦乾了臉上的淚水，衝灣灣微笑：“灣灣？你怎麼追來了？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靜雯說這話的時候，葉師兄看著她的眸光簡直溫柔得溺水。
灣灣看一眼葉師兄，再看一眼靜雯，突然覺得其實他們兩個也是十分般配。一個性格沉穩，一個性格活潑，正是互補。
雖然說靜雯並不似之前那般激動，但是灣灣覺得還是有必要跟靜雯解釋一下。
“靜雯，方纔我聽說東方玨離開了，太過傷心，暮城哥哥爲了安慰我，才這樣的，所以你不要誤會。”
靜雯點點頭：“灣灣，你放心，我已經想通的了，明知道表哥他根本不喜歡我，我又何苦執迷不悟？方纔……是我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罷了，你不必跟我道歉的。”
儘管如此，灣灣還是覺得愧疚，無聲地握住靜雯的手。
靜雯衝她笑了笑，也回握住灣灣的手。
“好了，你們兩個，這樣淋雨，是打算生病嗎？”
葉師兄見兩人如此，在一旁笑著說道。
靜雯聽了，大叫了一聲，這才驚覺他們幾個竟然站在濛濛細雨之下淋著雨，但是這濛濛春雨淋在身上的感覺，卻讓人並不討厭。
更重要的是，在雨中，即使她哭了，也沒有人發覺。
於是乎，靜雯像是個孩子似的，鬆開了灣灣的手，在雨中奔跑了起來。
灣灣一愣，隨後笑了，也跟在靜雯身後，兩人都像是任性的孩子般，盡情地享受著雨水落在身上的感覺，一起在雨中奔跑著，大聲地笑著，然後跑著笑著，眼淚就順著臉頰落了下來，只是因爲天空下著雨，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眼淚，哪些是雨水。
此時，葉暮城也來到葉師兄身旁，和他並肩而立，看著那兩個在雨中奔跑著，又哭又笑的瘋丫頭，眼中都盛滿了溫柔。
“師妹她，似乎想通了呢！”葉師兄突然對葉暮城說道。
葉暮城一怔，然後看向葉師兄，見葉師兄笑得深不可測，也笑了，“是啊，表妹她能夠那麼快想通，也多虧了師兄你。”
“嗯哼！”葉師兄輕哼了一聲，算是認了這個功勞，“那麼你呢，我的好師弟，你又認清了自己的心，決定要怎麼做了嗎？”
葉暮城明白葉師兄在說什麼，雖然他一直沒承認過，但這次，他不想再否認了，聲音輕輕的，且帶著幾分落寞：“我決定了，只要能夠看到她開開心心地笑著，就比什麼都值得了，所以我打算，不告訴她，只像個哥哥似的，守著她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