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偷聽

見孫俊不再板著臉，其餘五人急忙開溜，只有趙勝沒事人一般跟在孫俊身邊東張西望，似乎違反禁令意圖偷竊典籍的是孫俊而不是他。

兩人離開圖書館，趙勝說：“馬忠爲什麼偷竊典籍？沒有道理。”

“還不是因爲你。”

趙勝恍然大悟，他體內兩股仙力並存而不死，終於啓發馬忠明白要練成流星墜地的最高境界必須借鑑百川歸海大法。趙勝本是聰明之極的人，只是一直將兩股仙力並存當做雞肋，從不覺得珍惜。這時得孫俊提醒立即就明白。

趙勝大模大樣地與孫俊告別，還特意與他握手，弄得孫俊哭笑不得，怒氣都沒法發到他頭上，只好由他去。

次日，趙勝找到胡不歸將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他。胡不歸激動得渾身發抖，這是第一次他即將擁有真實成分超過10%的報導。當然，明天出來的報導真實成分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甚至不可能超過50%，他必須往裡面添油加醋，這或許是一種揮之不去的本能。

胡不歸正要離開，趙勝一把拉住他，胡不歸一愣然後會意，說：“我懂，名字上標題，對吧？”

趙勝滿意地放開手，說：“如果你騙我……”

“你以後就不會再給我任何消息。”

趙勝點點頭，覺得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利。

不過一個小時胡不歸就寫就報導，還特意拿來給趙勝看，標題是《趙勝擊退馬忠》。光看標題就能吸引一大票人，趙勝很滿意地點頭，至於內容就不多計較，反正胡不歸的東西總是那樣不靠譜。

這日中午，趙勝早早拉著張夢蘭來到食堂準備看同學們的表情。同學們拿著《真理報》先後走入，沒人向趙勝多看哪怕一眼。張夢蘭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趙勝又弄什麼古怪。趙勝終於忍不住，抓起旁邊的一份《真理報》看，頭版沒有《趙勝擊退馬忠》的報導，一直翻到最後一版，還是沒有。仔細看日期，的確是今天。

頭版頭條是《孫俊應否爲學生死傷負責？》。不必看內容，趙勝就知道多半是傷而不死，胡不歸又在誇大其詞。

胡不歸偷偷摸摸地從門外探頭，發現沒有太異常的情況，纔敢貼著影子低頭彎腰走過，時不時偷看趙勝一眼。學生們發出巨大的喝倒彩聲，顯然不滿意今期的報導不夠精彩狗血。胡不歸嚇一跳，不停地向四周微笑點頭示意。趙勝與他對視，胡不歸心裡咯噔一下不由站住，但趙勝彷彿沒事人般隨意轉開目光與張夢蘭說笑。

胡不歸到處探聽消息，一直留意趙勝的舉動，直到終於確認沒有危險，才笑嘻嘻來到趙勝跟前坐下。

“那個……出了點意外。”胡不歸說。

趙勝聳聳肩膀完全不在乎的樣子，胡不歸大大鬆口氣，放鬆四肢。胡成紅、古風在胡不歸旁邊坐下緊緊擠住他，胡不歸感覺不對勁想站起肩膀被按住，想推開兩人手臂被箍住。胡不歸露出苦笑說：“何必這樣，有話好好說。”

“你想說多久？”趙勝捏住拳頭說。

“等一下……”

胡不歸還沒說完，胡成紅、古風已經將他拉起夾住往外走，胡不歸對胡成紅說：“咱們都姓胡，是自家人。”

“就因爲姓胡，剛纔我被罵慘了。”胡成紅說。

“那個報導對你有利……你不能這樣對我。”

“這能叫做對我有利？”

“只要孫俊受到查處甚至質疑，他就不能再管事，你就能輕易拿到百川歸海的典籍。”胡不歸說。

古風琢磨胡不歸的話，說：“你搞不清楚查處和質疑哪個更加嚴重，對不對？”

“我被你們嚇唬得語無倫次。”

胡成紅、古風舉起拳頭，胡成紅忽然說：“我們都被趙勝帶壞。”

古風一愣，說：“我喜歡這樣。”

趙勝按住兩人的拳頭，兩人都不解地看著他，剛纔不是商量好了教訓胡成紅一頓嗎？趙勝說：“他說的有點道理。”

“當然有道理，你也對孫俊不滿，對不對？”趙勝露出思索的表情，胡不歸繼續說：“你摸摸良心就知道我……”

趙勝說：“你好像沒有良心。”

“我是沒有，但你有。”過片刻，胡不歸說：“這個笑話你曾經說過的，我抄到報導裡讀者都很喜歡。你會說笑話那就是沒事，還不放開我？！”最後一句話當然是對胡成紅、古風說的。

胡成紅、古風猶猶豫豫地放開胡不歸，對於沒能打他一頓露出遺憾表情。

胡不歸討好地笑著說：“這次是我不對，也是沒辦法，上頭有壓力。明天，我一定補上，一定。”

趙勝讓開一條道，胡不歸笑嘻嘻地幫他拍打肩膀上的衣服，然後趕緊開溜。

過片刻，胡成紅說：“仔細想一想，胡不歸的話有點道理，孫俊的確沒理由扣住典籍不讓人看。”

古風說：“就算有理由也不對。”

趙勝摟住古風的肩膀大笑。張夢蘭在遠處等著他們，表示以後這樣的行動也得讓她參加。趙勝感嘆人墮落得太快，都是牛頓和萬有引力的錯。

胡不歸的報導一向只有消耗人們唾沫星子的作用，但這次颳起一陣旋風。最高委員會展開調查通過決議派來特使。特使有兩位，一個是上次來過的錢復，另一個叫侯康，是個穿著嚴肅的滿臉古板的中年人。

侯康踏入食堂看到孫俊立即大聲嚷嚷：“孫俊，你怎麼能這麼做呢？”

所有師生都盯著侯康看，以爲他是江城子的親信，所以一見面就斥責孫俊。只有孫俊滿臉苦笑。

“虧我還在委員會裡投票支持你。”侯康繼續嚷嚷。

孫俊上前握住他的手低聲說：“待會到別處說。”然後，他與錢復招呼。簡單寒暄過後，錢復與柯衡做一堆，孫俊傍著侯康坐，都在竊竊私語。

飯後，趙勝偷偷摸摸地往孫俊的辦公室去，胡成紅、古風、張夢蘭立即跟在後面。趙勝低聲問：“你們幹嘛？”

“當然是偷聽，你呢？”古風說。

56 發現

趙勝瞪他一眼想著這不是明知故問嘛。他掏出“雨衣”勉強蓋住四個人，擠在窗外。裡面聲音傳出，震動保護的仙術形成一個個波浪，但外面的人沒法聽到。趙勝將手指按在保護仙術上，其餘三人知道這是關鍵時刻都屏住呼吸。

要破解孫俊親自佈下的保護仙術只怕連馬忠都做不到。趙勝手指上百川歸海仙力凝聚，慢慢挖開一個小洞口，將一根喇叭花弄得細小伸進去，喇叭花逐漸張開貼住牆壁，聲音從裡面傳出到根莖上，又從另一朵相連的喇叭花裡傳出，四人將耳朵湊上去聽。

忽然，裡面傳來窗戶猛然打開的聲音，將這邊窗外四人嚇一跳。他們擡頭看時才發現並非這邊的窗戶。然後，窗戶合上，裡面的聲音繼續傳出。孫俊說：“有人想破壞保護仙術偷聽。”

侯康說：“要不要換個地方？”

“不必，我佈下的保護仙術只有百川歸海仙力才能……你等一下。”

趙勝急忙抽回喇叭花，拉住其餘三人趴在地上用“雨衣”蓋得嚴嚴實實。頭上窗戶慢慢打開一道縫隙，然後全開，露出孫俊的臉龐。他向外張望，只看到一片經過僞裝的花叢下石板泥地，那是“雨衣”的特殊功效。

“怎麼了？”侯康問。

“沒什麼，我想得差了，本以爲那小子一定會來偷聽。”

孫俊往裡走兩步，心有不甘地回頭向窗戶外張望，趙勝沒來偷聽的事實總讓他難以相信。孫俊掏出小鏡子聯繫陳琪說：“你去看一看趙勝，也許……他一定是拉肚子，作爲教授你應該多關心一下學生。”

陳琪氣鼓鼓地答應著。

“趙勝？就是那個學會百川歸海大法的學生，對，就應該這麼做，必須多關心，他的態度對即將展開的調查至關重要。”侯康說。

“什麼調查？他們吃飽了沒事幹。”陳琪說。

“這事在鏡子裡談不太方便。”侯康說。

陳琪只好切斷聯絡。

“我們的人並不比江城子那派少，怎麼讓決議通過了呢？”孫俊說。

“之前勢均力敵，但江城子違反慣例投下支持票，所以決議獲得通過。不過你放心，我們已經讓報社宣傳江城子公報私仇，現在他壓力很大，不得不答應我也作爲特使前來。”侯康說。

窗戶外四人偷聽到秘密，興奮地不停微笑。

“僅僅是報紙的壓力還不夠，江城子這次鐵心要找我麻煩。”

“我們還能想別的辦法，但是最要緊的就是趙……什麼的態度，他必須支持你，否則一切都完了。江城子就是看準這一點有了信心才動手。你怎麼那麼糊塗留下這種把柄？”

“我不是糊塗。”

侯康一愣，沉默好一會，顯然想不通孫俊的用意。否則，以他的急性子早就說話。孫俊也刻意保持尷尬沒有說話打開僵局。終於，侯康微笑一下，說：“那個學生的態度到底怎樣？”

趙勝不由暗罵，竟然從“趙什麼”變成“那個學生”，豈有此理。

想到趙勝即使在煩惱中孫俊也不由苦笑，說：“誰都弄不清楚趙勝到底怎麼想。”

“除此之外，委員會還要調查另外兩件事情，一是趙勝是否練過流星墜地大法？”

“這不可能。”

“我也認爲不可能，但江城子堅持，我總想著無風不起浪，現在聽你這麼一說就放心。二是上學期有學生受傷，你有沒有直接的責任？”

“當然沒有。”

“我得看一看呂飛鵬的口供。”

趙勝再次暗罵，他的名字比呂飛鵬還少一個字怎麼“侯什麼”就是記不住呢？記性那麼差應該去參加“一站就走”節目。

“呂飛鵬的口供說馬忠指使他設計陷害烏中陽迫使他離開學校，然後趁機搶奪醫典。”孫俊說。

“如果是這樣，那就沒問題。”侯康說。

孫俊的小鏡子亮起，陳琪出現在裡面，說：“我找不到趙勝。”

孫俊微微皺眉，再次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向外張望，地上有四個人趴伏過的痕跡，孫俊笑著搖頭，心裡暗罵：“這小子本性難移。”

兩位特使將所有證人帶上，準備到京城去進行調查。人們來到仙鶴棲息的地方，仙鶴看到同伴都很高興，發出清脆悅耳的叫聲，熱情地叼啄他們的臉龐和脖子。又從人工湖裡叼起一條魚丟在同伴腳下，示意他們吃。

人們用特製的袋子把魚收好，免得失禮。仙鶴知道即將進行長途飛行，張開五米長的翅膀拍打，寬闊的背脊上安放著簡便座椅。學生們還沒能擁有仙鶴，只好跟隨教授。

仙鶴在岸邊奔跑加速，從湖面上掠過然後飛起，飛過低矮的水草叢，飛過高聳的松樹林，飛過連綿起伏的羣山，飛過一望無際的高原，飛過藍天和白雲，在夕陽光芒陪伴下落在京城郊外。

京城上空不允許任何大型鳥類飛過，違者迫降關禁閉一週。

趙勝對仙鶴很好奇，下來後依舊看個不停，還想伸手去摸，但仙鶴性情高傲到極點，仰著頭伸長脖子沒理睬趙勝。趙勝的手掌觸碰到仙鶴的羽毛，仙鶴髮怒猛地叼啄，一股大力將趙勝撞得跌倒在地，仙鶴髮出嘎嘎的難聽笑聲。

一條五米多長的龍慢悠悠漂浮而來停下，龍身體很臃腫，長出一個個橢圓形的……孫俊拉開龍身體上一扇門，露出裡面橢圓形的空間，有桌椅、窗戶、杯碟等物。全都塗成潔白色，天頂上是淺藍色，很舒爽的佈置。

趙勝只好把那些橢圓形的東西稱爲車廂，要不龍包廂。否則，還能怎麼叫呢？趙勝沒有進入龍包廂，好奇地在外面東摸摸西摸摸，胡成紅、古風當然也是這樣。孫堯、江津石對望一眼，江津石說：“凡間來的土包子。”孫堯點頭微笑深以爲然。

張夢蘭低著頭捂住臉感覺很尷尬。她在回憶怎麼交上這幾個朋友的？當時一定出現什麼錯誤。

發現氣氛不對，趙勝連忙拉住胡成紅、古風，其餘人都笑著看他們。趙勝說：“這龍是假的？”

龍微微扭頭噴一團煙霧籠罩三人，三人捂住口鼻不停咳嗽。古風說：“好重的口氣。”

張夢蘭拉住趙勝低聲說：“上車後我給你仔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