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父親重新站起來,往手板心裡吐口水的時候,她的臉一紅,就把小窗口關上了。
劉翠花的背靠在冰冷的板壁上,想著那件讓她臉紅的事情。兩年前的一個秋天,她揹著柴刀扛著扁擔到楓樹坡砍柴,她在坡頂上遇到了張寡婦。張寡婦揹著劉老卒,攆著那三口子牛到田灣裡去看。
那三口子牛你追我趕地跑過來,她貼著路老坎跟張寡婦打招呼:“老卒他媽,去看牛啊?”
шшш⊙ ttκΛ n⊙ ¢ O
張寡婦說:“是啊,小姑姑,你去哪卵背衝砍柴嘍?”
十里八寨喊人得按輩份。劉翠花比張寡婦年輕許多,但輩份卻比張寡婦男人高一輩,所以張寡婦得叫她小姑姑。
劉翠花說:“不去哪,我就在路邊砍點算噠。”
張寡婦說:“你一個人在這裡砍麼子毛毛柴,跟我到田灣裡頭去,那裡有幹家夥,隨便揀一兩根,就夠你扛的啦。”
“幹家夥又有麼子用?”劉翠花搖搖頭說,“田灣那麼深,你就是送我一根也扛不上來撒。”
“跟我下去做個伴撒。”
見她不肯下去,張寡婦又說:“柴不用你扛,到時我幫你扛就是了。”
“你揹著個崽,怎麼替我扛?”
“這個嘛,你不用管。”
張寡婦把話說到這份上,劉翠花不好再推,就跟著屁股有說有笑的去了。
果然,田灣裡有很多幹柴,也不用劉翠花動手揀,有個男人搶著幫她揀。
這個男人就是父親。
父親捆好柴,還幫她挑到坡頂上,如果不是劉翠花臉皮嫩,怕見著熟人,死活不讓父親往山下挑,父親肯定會把那兩把乾柴挑到劉翠花的柴垛上去。
那兩把柴不重,因爲是上坡路,坑坑窪窪的,不好走,父親的額頭還是冒汗了,汗水爬撒的。
父親坐在坡頂上,不停的用衣袖擦拭著汗水。
見狀,劉翠花趕忙從貼身的地方掏出一方小手帕,替父親擦拭汗水。
小手帕是劉翠花的貼身之物,上面附著她的體香。
父親說:“你的小手帕真香!”
“是嗎?”
劉翠花的小手帕故意停在父親的鼻樑上,說:“那就再嗅一下嘍。”
父親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手,連同小手帕一起捏在手板心裡。
劉翠花說:“地流哥,別,別這樣,讓人看到了,多不好呀。”
劉翠花輕輕地掙扎了幾下,然後抽回自己的手,小手帕卻留在父親的手板心裡。
“你幹嘛要搶人家的東西撒?”
劉翠花故意生氣地噘著嘴巴:“早曉得你這麼不正經,人家就不跟你擦汗水了。”
十里八寨的女人喜歡把自己叫做人家,好象自己天生就是人家的,男人聽起來親切得很。其實,劉翠花是樂意被父親搶小手帕的,自打在田灣裡看到父親的第一眼起,她的心就被父親的帥氣與勤快弄得跟小兔子似的,怦怦地亂跳。
再說,張寡婦在田灣裡介紹他們認識後,就把三口子牛趕到裡邊的灣裡去了,父親的那頭公牛也跟著去了,田灣裡就他們兩個人。父親搶著幫她砍柴,她就坐在田埂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跟父親說話,心裡亂七八糟的想,這個男人砍了柴,會不會把柴刀還給她?她甚至還希望他不還柴刀呢,這樣,她就可以用小手帕把柴刀贖回來。然而,父親並沒有這麼做。他捆好柴後,就把柴刀遞給她了,她有一種失落感。
現在,父親真的動手搶她的東西了。她的心裡美滋滋的,只是落不下女孩子的臉面,故作羞澀的說了一句。其實不是搶,是她故意把小手帕留在他的手心裡。
父親又聞了聞小手帕,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你的東西香得很哪!”